五
在确认巴克罗夫特已经睡死过去之后，威尔推开了房门，悄悄溜了出去。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街上的路灯逐渐亮起，昭示着夜晚与犯罪的开始。在带着巴克罗夫特回到自己家之后，他一直都能闻到恶魔的味道，时远时近，但始终确定不了位置，在这期间，狼也始终没有和他对话过。他想，既然那个恶魔的目标是他，巴克罗夫特就暂时没有危险，与此同时，他要去主动找它。到了楼下之后，他擦了擦手链上的石头，它开始发出红光，过了几秒，罗贝托的声音便从其中传出：
“怎么了？”
“我遇到了一个恶魔，但是无法确认它在哪里。”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在哪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找你。”
“恐怕不行。那家伙是冲着我来的，而且十分谨慎，如果你过来的话，他更不会现身了。我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明白了。你听好，在15街区尽头，靠近老城区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仓库，如果你有办法的话，把它引到那里去，我们会在那里等着的。如果有变化，赶紧和我联系。”
“明白。”
威尔把衣服裹紧了一些，免得猎枪露出来，随后向15街区走去。众所周知的是，自从萨克拉门托的重建开始以来，15街区一直以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而在萨克拉门托闻名——而恰好，萨克拉门托也是以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在西部联盟乃至整个北美闻名的。当威尔逐渐接近街区时，他逐渐感到恶魔的气味也在增强，但似乎不只有一个，而是分散地分布在他的附近，这反而让他更难确定那只他要找的那个在哪里了。
穿过一条臭气熏天的小巷，就是15街区了。从表面上看，这里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刻板印象里的贫民窟，甚至要比萨克拉门托的其他街区更繁华一些，英文、日文、中文的霓虹灯招牌几乎占据了每一面建筑物的外墙，而商店与酒吧的装修也明显比其他地区格调高出一些。但实际上，这种怪异的场景还是萨克拉门托管理者的的无能造成的——在那些相对犯罪率较低的街区，他们对市民生活的操纵几乎严苛到了变态，连私人住宅的规划都要强制统一，而在这里，他们又不敢对黑帮出手，便只能任由他们自己美化自己的街区。艺术来源于邪恶，威尔想，这是乔治·巴塔耶的观点，他是瑞恩过去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在他从瑞恩那里拿回来的书里就有好几本他的作品。
威尔沿着街向前走。他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焦向他，不过可以理解，他想，在这样的场合里他的穿着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在一个狭窄的门面里，他看到一个留着莫西干的醉鬼从里面跌出，随后趴在地上大吐特吐。从他的身上，威尔能闻到恶魔的气息。
那人抬起头，对着他大吼：“他妈的，看什么看？”没有被恶魔附身的迹象。“没事，没事。吃好喝好。”威尔这样说着，走开了。他大概明白了，那个恶魔为了躲避追踪，把自己的痕迹留在了很多地方，以分散气味。这样的话，要追踪它确实是不可能了，只有等它主动出手。
路边的灯光逐渐稀少，罗贝托说的那座仓库出现在眼前。威尔加快了脚步，同时一只手伸进内袋握住了猎枪。他能闻到，在路边的树林里，有浓烈的气味正在散发，并似乎正在快速移动着，与他的脚步同步，并正在逐渐接近他。它即将从树林里出来了……
“给我站住！”持刀的劫匪一跳出树林，就发现自己正对着威尔的猎枪枪口，吓得一下摔倒在地。威尔看了一眼他，身上也没有迹象，但味道比刚刚那个人重了很多。“你是谁？”威尔压低声音问道。
“我……我……是他们叫我来的！不要杀我！”
“‘他们’是谁？”
“我……我……”
“你他妈的会说英语吗？还是说你想跟我的枪学英语？”
“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你带了很多钱，完事之后都可以归我！不不不不……”
威尔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滚吧！”他连滚带爬地跑走了。他还不知道那个恶魔在哪里，但它现在已经知道威尔在戒备它了。他能感到，气味还在他的附近徘徊，于是继续往前走，到了仓库门前。
他拉住门栓，推开大门，一股腐朽的气味随即喷涌而出。仓库里一片黑暗，连外面的灯光都都仿佛被它吸收了。威尔的手链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手来，随即听到了罗贝托的声音：
“我看到你了。恶魔呢？”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附近。”
“很好。进来吧，剩下的我会解决。”
威尔踏入了黑暗中，很快，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真的什么都能解决吗？不过，现在要怀疑已经来不及了。他听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后慢慢滑入仓库。
“不要回头。继续走。”
威尔一边向前走，一边把手伸向了猎枪。声音逐渐接近了，伴随的还有恶魔的气味，很快便到了他的背后。他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像是什么人在磨着刀。他再也忍不住了，掏出猎枪转过头。
枪声响起，但他并没有扣下扳机。随即，随着一阵电流声，整个工厂的照明突然恢复了。在二楼的一个平台上，他看到戴着夜视镜，手里举着一把狙击枪的罗贝托，朝他挥了挥手。他回头看了看被击倒的那只恶魔，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螳螂，在腹部长了一堆肿瘤般的眼睛，还在微微抽搐着。
“那东西没救了，解决它吧。”威尔抬起枪，把两颗子弹送入了它的脑袋，它终于不再抽搐了，随即开始快速腐烂消解。他打开枪膛重新装弹，听到罗贝托说：“你说的恶魔就这样了？”
“我不知道，应该如此。”
“那就行。我要回去了，路易莎还在……等等！”
不用他说，威尔也闻到了那陡然增强的气味。他回过头去，见到七八个奇形怪状的形体正在朝他冲来。
“你不是说就这样了？”
“我说的是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不用紧张，这些应该都是刚诞生不久的恶魔。你的摩托车在仓库后面，我们在那里汇合，然后把这些混蛋一起解决了。”
威尔举枪，向冲在最前的那一堆滚动的腐肉开了一枪，随后转身向仓库另一边跑去。在他的背后，恶魔们发出了高低不齐、犹如没有调弦的提琴一般的吼叫声，也纷纷加快了速度。威尔拿出狼面具戴上，爬上了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随后沿着脚手架快速前行。身后的恶魔也随着一起攀爬上来，但畸形的躯体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威尔趁机装弹，又回头开了两枪。第一枪打空了，第二枪击中了冲在最前面恶魔的颈部，它颤抖了两下，摔下了脚手架，似乎是死了。
仓库到了尽头，威尔看到一扇开着的小铁门。他跳下脚手架，但却被一个守在那里的恶魔一拳击倒在地。它张开位于胸部的巨大口器，向威尔扑来，但威尔的斧子率先砍了进去，血液与脏器猛地喷出，它倒在了地上。威尔推开它的尸体，跑向大门，但身后的恶魔们已经几乎能抓到他了。
罗贝托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拿了个手榴弹形状的物体。“闪开！”威尔扑到了一旁，罗贝托随即扔出了那个东西，它在空中爆炸，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随着那响声，恶魔们纷纷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从他们身体的孔洞中，黑色的原质逐渐流出，汇聚向那爆炸的点，逐渐形成一个球体，并且越积越大。
“那是什么？”
“它的学名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形而上震荡器’一类的……不过我们一般管它叫驱魔弹。这些初生恶魔的原型尚未与人类的灵魂完全结合，因而只需要一点现实世界的波动就能将它们炸出来。”
威尔看了看那些恶魔，它们当中有的恢复了人类的状态，有的则开始分解。罗贝托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将它伸入那个原质形成的球中，随即它便开始将原质吸收进去。“情况比我想得更严重。”罗贝托说，“一般来说，复活的恶魔是不会拥有记忆的，因而也很少会群体行动。但现在看来，这些远古的恶魔似乎是用什么方法保留了记忆，并且正在组织起群体。恐怕很快，整个萨克拉门托就要不安分了。”
“那……怎么办？你们没有支援吗？”
“支援？哈，从三十多年前就没有了。世界大战之后，恶魔猎人的国际组织已经被摧毁，不同地区间只有松散的联系，而以前作为总基地的罗马……你知道的，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事实上，我已经联系了所有我能联系的组织请求支援，现在只有少数几个有回应。至于卡斯卡迪亚这边……”他耸了耸肩。“整个萨克拉门托，算上我一共才有十几个恶魔猎人，而且大部分都还不受指挥。”
“‘不受指挥’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大战结束之后……很多人都对他们的使命绝望了。你能明白吗？”
威尔点了点头。虽然他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但核弹与暴行的遗存在这里实在是太平常了，他完全可以想象。
“关于那个恶魔，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威尔回答。“它一直在分散我的追踪能力，在各个地方留下痕迹，我没法定位它。”
“嗯……下次如果你看到它的痕迹，带一份回来给我，我认识有人可以分析恶魔的残留物进而做追踪的。要阻止它们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它们尚未完全融合的时候把它们全部消灭。”
原质已经全部吸入了瓶子中，罗贝托盖上了盖子。“我们走吧。”威尔摘下面具，走向他的摩托。他看到，车的坐垫已经换成了全新的，上面带着奇怪的花朵图案，车身也擦过了一遍。“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威尔刚想嘲笑他对于坐垫的品味，却听见了一阵低语，他几乎立刻意识到那就是恶魔的声音。尽管他听不懂那语言，但它却似乎直接在威尔的脑子里传输入了图像……他的眼前闪过了瑞恩、路易莎、巴克罗夫特，还有其他许多他所认识的人向他尖叫着，有的在烈火中燃烧，有的在被生锈的锯子切成碎片，还有其他许多他甚至无法以语言描述的暴行。在这样幻境的冲击下，威尔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力量，跪倒在地上，他能感觉到泪水从他的眼睛和鼻子里流出，他能感觉到罗贝托摇着他的肩膀，但他根本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起来。”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瑞恩——也就是狼的声音。听到这声呼唤，他的意识集中了一些，勉强能够站起来，并闻到了那恶魔的味道。他清楚地看到了，一个苍白的人形正蹲伏在工厂最高的房梁上，向下看着他，脸上带着邪恶的微笑。紧接着，它便缩回了头，沿着房梁跑掉了。
“嘿！嘿！听得见吗？”直到这时，他才听见罗贝托的大吼。“能听见……我好点了。”那个声音还在他的脑袋里回响，但幻象已经消退了。“是那个恶魔。它……用什么东西让我看到了很多幻象。”
“那是恶魔的语言，它们能够直接把映像传进你的大脑里，只要你集中精神，它的影响就会消退！”
“我明白了。”威尔感觉又好了一些，站起身来。“那个恶魔，它刚刚就在房梁上，如果我们……那他妈是啥？”
“什么……操！”罗贝托的右边内袋中，黑色的原质不断涌出，并正在啃噬他的衣服。罗贝托扯下衣服，把它扔到了一边，又从腰带里拔出一把匕首，割向被原质附着的部分，他的整个右肩随即血肉模糊，但原质也脱落了下来。“是那个恶魔，”他说，“它似乎用什么办法重新激活了这些家伙。别愣着！快把它们处理掉！”
威尔伸手抓向地上的原质。在他的爪尖碰到它的一瞬，一阵惨烈的尖叫从其中传出，威尔的脑中又涌出了一片血腥的幻象，但其中的脸都是陌生而模糊的……这是那些恶魔所看到的东西，他意识到。就在这幻象占据他大脑的一两秒之间，那些原质在惨叫中腾空而起，向仓库外飞去。
罗贝托试图站起来，但肩膀上伤口的剧痛让他又蹲坐了下去。“车钥匙给我。”罗贝托看了他一眼，“你能单独对付那些东西吗？”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罗贝托摇了摇头，拿出了钥匙。“别死了。”
“去你的吧。”
在被罗贝托修理过之后，发动机明显稳定了许多，他拧下油门，直接向着原质飞出的方向冲去。从很久以前，他就没有体验过这样的速度感了，他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坐在那辆涂着速狼队标的黑色摩托上驰骋的感觉，而当他再次踏上这样的速度时，却是这样的情况。他很快冲上了15街，在夜晚，这里的霓虹灯璀璨得有些不真实，但街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到处都是侧翻的车与乱跑的人们，还能见到血迹。他又加快了速度。
又过了几秒，他终于看见了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威尔竟一下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它——这个东西简直就是各种人类所憎恶的形态的聚集体，以一种东拼西凑的方式聚合在一起，它足足有两米半高，并有挥舞的附肢与触手，正在破坏它所能见到的一切事物。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威尔还能看见那个被附身的受害者，他就像鸡肉卷一样被夹在那些形体中间，并在痛苦地尖叫着。
威尔拿出猎枪，对着它开了一枪。在这样的距离下，猎枪并不能对它造成足够的伤害，但已经足够吸引它的注意力了。在它转向威尔的一瞬间，威尔拉住后刹，将车体前部抬起，前轮正压在他那臃肿的独眼头颅上。它发出一声警笛般的惨嚎，向后倒在地上，而威尔也一下重心不稳，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威尔感到肋下一阵刺痛，像是断了骨头，但还没有影响到行动。他站起来举枪瞄准，但恶魔的触手已经扫了过来，将他的枪一下打落，并把他扫到了一边。没有等他再次站起，恶魔粗壮的附肢就一把抓住了他。他感到刚才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同时肺里的空气被快速挤出。
恶魔把威尔举到了它的眼前。威尔感觉到一阵眩晕，似乎那只独眼正在慢慢缩小——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它真的在缩小。随着眼球向内萎缩，它的整个头颅向外张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器，里面突出了层次不齐的牙齿，。威尔感到它的手略微放松了一些，于是便略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将衣服里的斧子拿了出来。
它举起威尔，将他塞进那巨大的口器里。就在那些尖牙围上来的时候，威尔掏出了斧子，向它的上颚砍去。一声惨嚎带出了一阵酸液与恶臭，但他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将斧刃向前转动，直到它的口器如同核桃一般被劈成了两块。
恶魔的嘴松开了，威尔从里面跳出，跌到了地面上。他回头看了看恶魔，它用附肢捂着嘴，逐渐倒在了地上，触手的挥动也停止了。忍着胸口与双腿的剧痛，他站起身，缓缓向它走去，他感到极度的疲惫，但同时愤怒又如同岩浆一般翻滚着。街上的人此时都聚在了一起，似乎还有些人举着录影机，但他此刻也已经不想躲藏了。
他走到倒下的恶魔面前，对着它已经被血模糊了的眼睛举起了枪。
“狼……”从他那被砍断的口器中，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单词。
“没错，我是狼。现在去死吧。”
他扣下扳机，随后发出了仪式的狼嚎。从它的身上，原质如同潮水般涌出，进入他的身体，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乎无尽的关于苦难的幻象，尽管仅过了几秒，在他的脑中却仿佛闪过了几百年血红色的记忆。他尖叫起来，随着那些锁链与伤痕一同倒下，但他最后的理智还支持着他进行这仪式。渐渐地，似乎有另外的幻象涌入，那似乎是一片荒原，在巨石与月亮的环抱下，他跪在一片空地中间，口中吟唱着他所不知道的古代歌谣。两个世界的他开始重叠，让那些来自恶魔的血腥幻象逐渐消退。终于，仪式结束了，恶魔的已经消失在地面上，而他也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借着余光，他看到一个人正在向他走来。有一瞬间，他以为那是罗贝托，但下一秒，那个人就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他的眼睛睁开了一些，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有着如同雕像一般高耸的颧骨与深陷的眼窝，但他又能从那肃穆的棕色眼睛中看到涌动的疯狂，与残酷和邪恶。
他开口说道：“你喜欢那些幻象吗，狼？为了让那些恶魔给你带来这礼物，我可是调教了他们很久呢。它们的脑子里，除了痛苦已经没有其他事物了。”威尔所听到的声音是两种不同的音调叠加在一起，一个深沉而冷静，一个则是纯粹的疯狂扭曲。
“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索命鬼，白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与这句粗话不甚匹配的优雅微笑。“你没有资格知晓埃拉多斯的名字，就像你没有资格拥有狼的力量一样。你只是一个贱民罢了。”
他的手如同钳子一般逐渐夹紧，威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他伸出双手试图拉开他的手，但只是徒劳。即使狼的力量，也无法与他抗衡。
一声枪响响起。威尔与他同时回过头去，见到了蒙着面的罗贝托。在下一秒，他扔出了一颗驱魔弹，而恶魔扔开威尔，一脚高踢将飞来的驱魔弹踢飞。它落在了人群里，炸倒了一片人，但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罗贝托又开了两枪，但似乎那恶魔根本没有受伤。
“你想要这样阻止我吗，猎魔人？虽然这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也还是不长记性……”
“不，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恶魔。至于阻止你，有人能做到，而且她已经来了。”
紧接着，威尔就听到了低语声。他看到群鸦在空中聚集，无形的线条在空中飞舞，逐渐缠向那恶魔。
“该死的女巫……”恶魔回头看向威尔。“算你走运，狼。我们下次再见面时，你的死相将会比你今天所见到的所有幻象更不堪。”
他举起一只手。一个黑洞在那里出现，无数的锁链从其中涌出，将空中的群鸦一一打下，紧接着，他便转身，消失在一个小巷里。
威尔回头看向罗贝托，他只是指了指摩托车，随后便推开人群跑走了。威尔也站起来，扶起摩托车，准备离开。这时，一阵吵闹声让他回过头去。他看到，刚刚那个被附身的男人似乎醒了过来，而另外几个似乎是他朋友的人正围在他身边。其中的一个人抬起头，看向他，说：“谢谢你。你是谁？”
威尔有些卡住了，他竟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肋骨的刺痛让他无法好好思考。最终，他只是说到：“我是狼。不用感谢我。”
随后，他便发动摩托，驶入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