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夏莹被电晕后丢在了集装箱里,刽子手又说出一个坐标,那是代号为“衔尾蛇”的精英人形所在地。
我当然知道这条情报的重要性,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利落地拔·出鱼叉的尖刺,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将刽子手胸前的黑色布料染得暗红。
以铁血精英人形的身体素质而言,这点小伤无异于被蚊子咬上一口。
她怔怔地看向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神冰冷:
“人类,弃子争先的道理你再熟悉不过,一介人形,犯不上你为她赌上性命。”
“还有两分钟,炸弹线路复杂,你拆不掉的。”
我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甩去尖刺上的血液,准备一枪了结刽子手的性命。
谁知,她面对黑黢黢的枪口,居然还挑衅地咧开了嘴,啐了一口:
“有本事你就开枪,我一死,炸弹也会被引爆。”
这聒噪的家伙,居然还留了一手底牌,这让我很是无奈。
可转念一想,留着一个铁血俘虏,或许能有奇效。
有风险,但是无妨,给她打个残废,不信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于是,我瞄准她头颅的准心放在了腿部。
“砰砰——”
两枪过后,刽子手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强忍着膝盖被打碎的痛,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
“瞧瞧你那可悲的样子,你救不了所有人!”
我没有再理会她的挑衅,转过身,径直向坠落的集装箱跑去。
有一点刽子手说得没错,我对炸弹的拆除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根本就没有实践过。
一旦遇到构造复杂的起爆系统,那我可能连剪断线路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不知道这群铁血的疯子,为什么随身会带着炸弹,还喜欢绑在人质身上。
我在心底咒骂着刽子手和她身后的人,脚下却一刻也没有停留。
一刀劈掉缠在集装箱柜门上的锁链,我拉开大门,锈蚀严重的合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昏暗狭窄的空间内,瑟瑟发抖的娇小人影就像只受惊的猫咪,缩在角落里,被铁链捆绑着,胸前的背心上有红光在闪烁。
少女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挂着血迹,衣衫褴褛,露出白嫩的肌肤。
她两眼无光,失魂落魄,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夏莹?”
听到我的声音后,少女轻轻晃了晃头,凌乱的发丝飘荡着,原本动听的嗓音变得沙哑:
“指挥官,快走,咳咳……”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我心中一阵抽痛,赶忙在夏莹身前蹲下。
“还挺得住吗?”我没空检查她的伤势,看着她胸前的炸弹背心,上面闪烁的数字正不断减少,那是正在流逝的生命倒计时。
还剩两分钟不到,尖锐的滴滴声如同一道催命符,在我耳边作响。
夏莹挺起身子,脸色惨白,可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咳咳,没事…您快点离开,这里很危险……”
“我走,你可就连核心都剩不下了。”我头也不抬,从腰间摸出40递给我的工具包,捧在手里。
捆绑着她的锁链只有小指粗细,手法尽显业余人士的愚蠢,并不像被蜘蛛丝缠成了茧,用普通的手钳剪断连接处就能解开。
而夏莹看到我毫不犹豫地取出钳子,沙哑的声音又在焦急中带上了几分颤抖:
“指挥官,快点离开!燃油就放在仓库以东的……”
-“会有些痛。”
我紧握把手,用力下压,铁链随之紧缚着少女的娇躯,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咔嚓——”
链条一根根散落在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瞥一眼显示器上的数字,还剩一分多钟,按部就班地拆除炸弹肯定是来不及的。
时间正在流逝,我的头脑像是过热的处理器,除了嗡嗡作响之外什么也办不到。
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就连剪线钳也在慌忙中掉落在地,我只好弯下腰去捡。
逼仄狭窄的集装箱内,两人愈发短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处,发抖的不止有我,还有面前这个强作镇定的少女。
捡起钳子后,我用螺丝刀拧开了炸弹装置的前盖。
当我看清错综复杂的线路时,我的心理防线被一场蓄势已久的山洪击垮。
时间呢……时间,对,只剩五十五秒了……
我彻底被绝望的洪流淹没,喘不过气,好像这集装箱就是为她准备好的棺材,怎么也逃不出。
拆除的可能性为零,就算是移交给拆弹专家,时间也是无法跨越的一道天堑。
我不敢抬头再看夏莹,生怕她目光中带着的一丝希冀会让我彻底窒息。
“夏莹,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知道自己的嗓音都在发抖,断断续续的,像是电池耗干了的收音机。
夏莹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努力昂起头,嘴角发颤,但还是倔强地扬起。
我抬起头,看到了我见过的最凄美的微笑。
她不甘漆黑一片的世界是她的最后一秒,目光中的恐惧被炽热冲散,注视着我这个垂头丧气的倒霉鬼。
当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在一个人的身上时,你就会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
她站在与死神最近的距离,请求道:
“指挥官,在走之前,可以留给我一个拥抱吗?”
“感觉有些冷……”
我没有理由拒绝她,尽管死神的镰刀已经划出一道锐不可当的冷芒,我依旧用最大的力气抱紧了眼前的女孩,右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并不是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好在冰冷的长夜中不至于那么孤独……
而是我,那个骗自己什么都不在意的蠢货,一直以来都依靠着她们,才能让血液保持温热。
夏莹凑在我的耳旁,轻声告别:“我记得家的位置,会找到回去的路的。”
她眼眶通红,用力挣脱我的怀抱,使劲推了我一把。
我没有放手,无意中拉扯到了绑在她身前的背心,只听到“刺啦”一声,绑在肩头的布料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一声仿佛雷击直冲我的大脑,熄灭的灰烬再度燃起,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不顾夏莹的反抗,在仅有的二十七秒内,我彻底看清这所谓的炸弹背心,原来在双肩部位没有任何线路覆盖。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呼吸又变得急促,后怕也随之而来,我只能粗暴地撕扯开这玩笑般的炸弹背心。
刽子手那草履虫般的专业知识没有让我失望,还好这次是遇到她了,手软嘴巴硬。
“您在做什么,快点离开啊!”
夏莹焦急地推搡着我,她没有发现死神的镰刀方才与她擦肩而过。
“好,我们这就走!”
我一把扯下炸弹背心的前半面,随手甩在角落里,抱起夏莹就向仓库外狂奔。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的感觉不亚于此,我的心脏好像在坐过山车。
而夏莹显然也吓得不轻,她不由自主地环抱着我的脖颈,低下头看着自己春光乍泄的胸前愣了神。
肾上腺素随着血液奔流,我没忘了柱子旁躺着的那个俘虏。
好在夏莹身体娇小,我一手就能把她抱在怀里,而另一手则是拖拽着刽子手,向门外冲刺。
刽子手见炸弹不见了踪影,霎时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
“这不可能,你……”
我野蛮地抓着她的后衣领,在地上拖行。
“我们还有笔账没算清,在这之前,你不会死。”
眼下这种情况也顾不上什么优待俘虏了,先逃出这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