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这件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素了？”
“这件呢，不行不行，颜色太鲜艳了……”
“那就这一套好了……不对，这不就是我以前的军服吗？”
“决定了，还是这件衣服吧！”
卡尔小声咕哝着，一个人拿着衣服在身上比比划划，最后还是选择了半小时前看中的连衣裙。
黑纱般的质感，摸上去很顺滑，和她腿上的丝袜很像。
我一句话也没说，静静欣赏她穿着蕾丝内衣的窈窕身影。
因为我知道，但凡提出半点意见，她今天挑选衣服的环节又得再延长一个多小时。
其实吧，我觉得大冷天的穿什么都一样。
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头上戴顶棉帽，腿上穿条羊老大，跟粽子似的裹得严严实实，谁还有心思研究你里面穿了什么。
恶心归恶心，暖和是真暖和。
北境这里天寒地冻的，穿风衣出门，那和裹着一张薄纸没什么区别。
一般管这种要风度没温度的人，我称之为鸹貔。
但卡尔如此精心的准备，还不忘略施粉黛，看上去分外动人。
即便穿得臃肿一些，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
我就穿成这副看门老大爷的样子，属实有些过分。
在她强烈的要求下，我勉为其难，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件短款的灰黑色软壳P棉连帽外套。
拎起来还挺重，它的保暖性能我非常满意。
再用户外徒步用的耐磨牛仔裤，遮住臃肿的羊老大，这就是全部了。
平常生活在边陲之地，又经常在战区里活动，我的衣柜里除了基本不穿的格里芬制服，就只剩下偏战术类型的衣服。
能搭配成这样，我已经算是绞尽脑汁了。
就是看起来有点像临时加班的作战单位人员，不过最近城区里也不怎么太平，多做点准备总没错。
我又从仓库里取出两件快速穿脱类型的轻型防弹衣，和步枪一起塞进后备箱。
“走吧。”
我主动牵起卡尔的手，她探进我手心里的指尖有些冰凉。
“咱们贴近一些，这样就不冷了。”
卡尔脸色微微一红，黏在我身旁，哪怕隔着厚厚的外套，那份传递过来的温暖也没有丝毫损耗。
别墅区离市中心不算远，路上并不拥挤，仅需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约会的日程很重要，我大致安排了一遍，把车停在路边，找了家还在营业的咖啡馆。
透过氤氲着雾气的玻璃，隐约能瞥见店内空无一人，并不算吵闹。
“去喝杯咖啡暖一暖身子怎么样？”我提议道。
卡尔面带微笑，紧紧跟在我身旁：“好啊，都听你的。”
我推开门，铃铛悦耳的碰撞声从头顶传来。
暖意和咖啡豆的香气瞬间填满了我冰凉的身体，温馨的暖黄色灯光更是让人有一种回到家的惬意。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诶？”
就在我四处打量这间装饰讲究的咖啡馆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和人影一同出现。
她手里抱着菜单，时常穿着的斗篷卸下，衣服外面套着洁白无暇的蕾丝边围裙，头上常戴着的红色贝雷帽也换成喀秋莎头饰。
英气十足的同时，还有几分女仆的味道。
我的到来似乎让她有些意外，本就拘谨的动作又局促了一些。
“好久不见啊，AK74M。”
上次在战场偶遇之后，我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没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巧合。
我微笑着向许久未见的少女打了声招呼，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
卡尔立刻坐在我的身旁，宣誓主权般地抱了抱我的胳膊。
“好久不见，长官。”
AK74M也很意外，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最近还好吗，怎么来这里工作了？”
我接过她递来的菜单，塞给卡尔，让她点单。
AK74M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实情：
“上次行动的酬劳快花光了，而且又没有新的任务，只能在这里找一份兼职。”
生活不易，少女叹气。
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洗礼，跻身精英战术人形行列的AK74M的确很抢手，但她被总部设定的高额雇佣价格又让许多指挥官望而却步。
富人区的安保工作她是万不可能去碰的，只有在格里芬开展大型作战时，她才会有机会领取行动结算的酬劳。
当然，这个前提是能从炼狱般的前线里活着回来。
半自由人形的境遇一直很尴尬，尤其是暂挂在总部隶属名单上的。
AK74M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影响我的心情，于是转移了话题。
“对了长官，9A91平安无事，她和我一起来的，现在正在里屋休息。”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救不了所有人，但这种事，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平安无事就好，路上辛苦你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遇到了一队走散的人形，我带着她们回到了后方。”
说起这事，AK74M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这份天大的功劳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咳咳……两杯摩卡，谢谢你。”
卡尔看不下去了，她随意点了单，把菜单重新交还给AK74M。
“啊……抱歉，我这就去做，稍等片刻。”
AK74M微微鞠躬，抱着菜单小跑到里屋。
不多时，一位金色短发的少女出现在吧台，看到我们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凶恶。
我还在思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惹得这位陌生少女看上去凶巴巴的。
卡尔却忽然起身，踱步到吧台前，打了个响指，靠在柜台上招了招手。
“G36？”
那名少女闻声转头，看到来人是卡尔，手中调配咖啡的动作一滞，惊喜地眨了眨眼，和煦的笑容和之前凶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Kar98k？”
卡尔微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双方的称呼都是武器烙印的名字，但她们对彼此之间太熟悉了，根本无需多言。
我坐在原位，看着和老友重逢的两人。
“好久不见啊，你的眼睛还没好吗？”
-“是啊，偶尔还会吓跑客人呢，所以我只会在调配咖啡的时候出来。”
G36熟练地把咖啡放在托盘里，从兜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之后目光明显柔和了许多。
“怎么看你这么疲惫？”
-“最近诸事不顺呐，哪里会有人闲着来喝咖啡呢，估计这家店也开不久了。”
她神色平静地诉说着近况，最近战火蔓延得太快，她过得也很艰难。
“不在格里芬干了？”
-“算是吧，现在只挂名，不干事，最多保个火控，以防万一。”
卡尔看向里屋紧闭着的房门，疑惑道：
“那刚才的……AK74M是？”
-“找了些格里芬的同伴，能帮一个是一个吧，大家情况都差不多，报团取暖，希望能熬过这个冬天。”
这里已经快成老兵驿站了。
“委托也接不到吗，以你的实力不应该啊。”
面对卡尔的提问，G36无奈地回答道：
“唉，我觉得……我还算是战术人形吧，但是一直没有队伍愿意找我。”
-“嗯……”
卡尔若有所思，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G36开始调配另一杯咖啡，继续和老友吐槽着：
“你知道的，我的老毛病总是改不掉，除了你之外，哪有人能受得了我。”
“新人嫌我唠叨，老人觉得我没大没小，说要论资排辈，我一个才入队的，哪比得过人家？”
两人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最后又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但那段峥嵘岁月给她们带去的肯定不止是战斗经验。
“喏，你的咖啡……那是你的指挥官吗，真好，竟然愿意和你单独出来。”
终于看清世界的G36招呼来AK74M，把咖啡都放在托盘上，看着我露出羡慕的神色。
正当她准备回去时，卡尔忽然叫住了她：
“要不要过来继续聊一会，好久没见，我也有很多话想说。”
说着，她指了指我的方向。
“可以吗，他会不会觉得我……”
G36面露难色，她担心卡尔会因为有这么一位无业游民的朋友，从而被这位指挥官嫌弃。
“放心吧，他可是我看中的人。”
在卡尔的再三保证下，G36窘迫地攥紧双手，绷直了身体，一步一挪，迟迟不肯现身。
AK74M端完盘子正准备回去，却被店长G36小声叫住。
“AK74M，盘子放完过来一下。”
-“好的……怎么了，店长？”
“跟我陪这两位客人坐一会。”
-“太好……好的，店长。”
虽然不懂店长为什么要下达这么奇怪的指令，但能多和这位创造了诸多奇迹的长官相处，她没有半点不乐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