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阳不是个笨人,当他看到大臣们都异口同声支持这位年七十二的老人时,就已经认识到这位幕后之人的恐怖。
他的脸色非常阴沉,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们,他大喊到:
“退朝!”
次日,麒阳叫来了身边的太监,丢掉了自己所有的尊严,让他去请这位老人进宫。事实上,他并没有选择议事的乾坤殿,而是它附近的偏殿,他是来谈判的。
这位少年皇帝放下了所谓的皇帝架子,用恭维的口气高度评价这位老人并将之深刻赞扬,同时他也很谦虚的表示自己的父母只是需要一个称号,希望吴先生能同意。而吴永详细的听完后表示自己回去一定认真考虑。而结果……
肉包子打狗罢了。
于是麒阳愤怒了,他将自己的意思用圣旨的形式表达后传递给内阁,让之立刻执行。
我是皇帝,做点这些事还是可以的吧。
可是吴永的反击却更为迅速,而且粗暴,在收到麒阳的文书后内阁瞬间就驳回皇帝大人的圣旨,说不行。
麒阳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传达内阁意思的太监,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直到他身边的一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楚风解说后他才明白,原来华朝规定,内阁首辅如果认为皇帝的意见不对,可以把圣旨退回去,而这样的权力历史学名称之为“封驳”
而听到这样的消息的麒阳在一刹那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是极为危险的,吴永身为吏部尚书,就相当于现在的人事部部长,管着朝中大多数人的饭碗,而且他还是内阁首辅,具有票拟权,同时他还是上一任皇帝的老师,是一位“活太傅”,天下到处都是他的门生,道德声望极高,最重要的的是他历经四朝而不倒。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必须尽早除掉他,以绝后患————这是麒阳的决心。
于是麒阳虽然无奈但还是拥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项权力,就是驳回,再议。
看着这份旨意,吴永露出了冷笑,这一切自然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于是装模作样的等了几天后,他指示林洋再次上书。
但也不知道林洋是不是上次被打残还是被打惨了,反正他是称病请假了,无奈,吴永只得让礼部侍郎毛峰代替上书,要说毛峰还是很敬业的,立刻遵从吴永的指示,上书给了麒阳。
看着这又一封的奏疏,麒阳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无奈的在奏疏上写下驳回,再议。人们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想,麒阳是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是要好好读书了。
可是几天后,毛峰再次上书,事实上,这次他还拉了礼部其他几个高级干部一起说符合礼制,并要求皇帝同意。
毛峰等人是不急,可是麒阳是要急疯了,因为皇帝所拥有的封驳权是有使用次数的,他已经快到极限了,若在想不出什么办法的话,他几乎只有认命了。
我曾经认为做皇帝是无比享受的一件事,就如同狮王一般发出怒吼然后所有生物都会俯首,现在回想过去,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无比天真啊。
慢慢踱步到红阁楼子外,目光所到之处,尽是宫女和太监的跪拜,看着所有人都俯首于地的情景,麒阳内心感受到了一股凄凉:原来自己除了拥有“皇帝”这个名号之外,什么都没有。
普通老百姓受到不公的对待后可以去告官,官员受到上级的诬陷后可以曝光上级的不干净达到鱼死网破,可我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后,我可以找谁?
孤家寡人,名副其实了吧。
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在朝中所有上书的大臣都说作为皇帝的伦序就是这样的,小宗要完全服务于大宗的的延续,旁支血脉要满足主族那一家子,如果有人敢质疑的话,那个人就是乱臣贼子,就应该立斩。
和礼制比起来,似乎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重要,哪怕他的父亲是开国皇帝,但在这群大臣口中似乎也只能因为礼法而成为一个叔叔,而那个连一次面都没见过的堂兄居然要成为自己的新老子。
哪怕他有诸多不愿,哪怕他只能在记忆中才能回想起父亲的温暖的笑容和容貌,哪怕他只想给自己父母一个名分而已,但这一切在吴永的口中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的心灵开始变得冰冷。
神仙啊,若这世上真的有什么所谓的神仙的话,那么就请再听听我的又一个请求吧:
我想宰了吴永!
次日,果然礼部再一次递上的奏疏依旧和前篇一样,只是继续增加对麒阳的淳淳劝诱语言,可是麒阳和之前不一样了,这次他并没有使用驳斥权,而是将奏疏留中不发再说。
虽然名义上麒阳还是拥有驳回的权力,但事实上,如果他在驳斥下去,那群大臣就会视其为对臣子的藐视,一群一群的上到内阁大臣下到礼部尚书的辞职信会堆在他的桌子上。
麒阳他现在必须得拖下去,这是目前唯一的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实际上,吴永早就看透了这个少年皇帝的想法,他令六部官员集体上书,想借此声势吓住这个刚登基的少年,于是京城里杀气冲天,好像搞得麒阳不答应他们他们就去死一样。
这倒猜的没错,吴永还真不愧是老江湖,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他一眼就看穿了麒阳的虚实,根本不与他纠缠,而是直接发动各级部门高级干部威逼麒阳,他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禁不住唬的。
吴永的做法非常成功,麒阳当时一看六部官员全都同意顿时就傻眼了,他琢磨着,要是自己不答应估摸着明天所有人就会辞职,那时候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看着这封杀气腾腾的奏疏,麒阳感到一阵无力。
他准备妥协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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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样?”
“不清楚,大臣在吴永这边,舆论在皇帝这边,现在说胜负还太早了。”
“那你为什么不听从吴永的话,现在无论从哪边看,皇帝都要妥协了。”
“哎呀,先生不要戏弄我了,不过先生可否告知为何阻拦于我,这其中缘由我实在是想不透。”
“你就这样置身事外往后继续看吧,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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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熙二十八年五月,新皇帝麒阳与吴永领导的延熙旧臣之间权力斗争序幕结束。
大礼仪之争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