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国依河而建,依河而居,一川江水穿城而过,带来氤氲的水汽。红墙绿瓦照新人,书铺在阳光下照的暖洋洋的,似乎翻身打了个盹。
小姑娘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泛黄的纸从匣子中拿出,两只小手不忍将其弄皱,只是端着。纸上的字犹如一把弯刀,却又不像刀那般锋芒尽显,倒是有如水流一般,波光粼粼,温婉如玉。
好漂亮的字!小姑娘叹道,她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字的,自家的姐姐是墨池苑的弟子,可就连姐姐的字与之相比也有些不如。
今天是休沐日,还是等姐姐回家之后再向她询问吧。想到这里,小姑娘将纸放入匣子中,合上了盖子。她本想把匣子收好,可是想想又有些不妥,于是又把匣子打开,仔细地将纸的四周抹平,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才把匣子小心地放起来。
……
从书院出来的时候,云弈从自家师兄弟那里要了些财物过来,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在一处巷子里买了间房子,房子不大,但勉强够两个人住了。从来没有打扫过房子,操办过物件的云弈只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往里面搬着东西,阿云珠则是在一边看着,以免那些杂役们打坏了什么东西。
很快,房间就已经被各式各样的东西填满了,睡觉的地方和厨房在里屋,而外面则是一间门面,云弈准备拿来开一家店铺。
货架也已经摆好,但是上面却空无一物。
云弈站在门口,看着铺子,笑出了声,这时他才感觉到人生的真实,真实就是你所想的变成了真实的存在。他的眸子里似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影子,飘渺虚幻间逐渐在向他接近。
“先生,咱们开店作什么啊?”阿云珠说道,但是脸上却有一丝疑惑,眉头也皱了起来。
“木雕”云弈笑着,淡淡地说道。
“什么?”阿云珠不解。
“刻木头”意境顿时全无,云弈一个人走进了里屋,只留下阿云珠还站在外面。阿云珠走到刚才云弈站的地方,她也看向同一个方向。
“没什么东西啊,先生在笑什么呢?”阿云珠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离开了门口,开始拾掇起店里的杂物。
……
巷子里的人都有点好奇,那家房子空置了很长时间了,大家都说那里面死过人闹鬼,今天居然被人买走了。
于是就有很多人躲在自家的门口,朝着云弈刚买的屋子这里望过来。
“你说,他们怕鬼吗?”王五的妻子推搡着自家的老汉,王老汉摸着几乎没有头发的头顶,似乎想攥住最后的一点头发。
“婆娘家家的,回去。”王老汉把自己妻子推进了家门,“躲在背后说人家可是要遭报的啊”老汉嘀咕着,似乎在思量些什么东西。
“婆娘,把我那些好酒搞几个出来。”老汉朝门内吼着,脖子都涨红了。
“啥酒啊?”门里婆娘的声音传出来,“要死啊,这么宝贝的东西今个儿咋拿出来?”王五的老婆抱着一坛酒出来,坛子上有很多的灰尘,坛口封着的红布也早已褪了颜色,还没等封口打开,王五就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开始闪着精光。
接过酒坛,王五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咬咬牙,狠着走出了门,朝云弈的铺子过去。他的妻子在身后望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声直言“败家啊”,不过被王老汉回头瞪了一眼,然后就小声呜咽着走进家门,时不时传来抽泣声。
“砰砰”王老汉一手捧着酒坛,然后另一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拍着铺子的大门。
“谁啊?”门很快被人打开,阿云珠站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盯着王五。
王五一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闲着的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在袍子上擦来擦去,袍子都被他擦得油亮亮的。
“妹娃子,俺老汉给你家送坛酒”王五眼神闪烁着,最后不知道该看哪儿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脚。
阿云珠疑惑的看着门外的这个陌生人,搞不懂他要来做什么。
“邻居嘛,远亲不如近邻”王五的一口方言,阿云珠更加的疑惑了。这时,云弈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凑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俊俏的少年郎和那如花似玉的姑娘,王五顿时感觉这是郎才女貌啊。然后想起自家的那个婆娘,于是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这酒还是要送出去的,于是他满血复活,再讲了一边自己的来意。
“收下吧”云弈吩咐阿云珠接过王五手中的酒坛,王五这才松了口气,两只手握在一起狠狠地擦了擦,不知道是手心的汉还是酒坛上的灰尘。
王老汉赶紧从铺子门口退回来,还不忘回头瞥两眼铺子。他婆娘早在门口候着他,只不过这时候也不再哭了,倒是指着那间铺子,问道:“人家收了吗?”
王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人不收我咋空手回来捏?”说罢,他和妻子都关上门进去了。
不过隐约还传来两口子的声音。
“老头子,人家就没回你啥东西?”
“回?人都是有本事的,只望日后记得咱就成”
“你个败家货”
“你个遭婆娘,咋又骂人捏?!”
门内传来老汉的嘶吼声,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街角的店铺也纷纷的关了门,夕阳垂落,洒在屋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时光在墙上流淌。
……
“先生,这酒真这么宝贵吗?”阿云珠不解,刚才云弈吩咐她把坛子藏到地窖里去,周围又用泥巴盖上,茅草掩着。
云弈笑了笑,摇了摇头,他看着纸上落下的字,似乎又回忆起小时候的那段时光。
“是情”云弈叹了口气,“一举一动皆为情”
笔落下,但是纸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似乎就跟不存在一般。这是彼岸的特殊技能,可以把物送到自己曾了解或者去过的地方。
师兄师姐们平时待他极好,如今在外面行走,自然是要回个信给家里面的。
……
书院后山,湖畔竹屋内
三师姐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张纸
纸上寥寥几字,却写着人间至情
一切安好,勿念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