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體育課的項目是長跑,全部同學都要繞圈跑三千公尺。正巳的體魄沒問題,他保持平均的速度跑了十多分鐘,完成後便離開跑道到一旁休息。他像班上不少同學一樣不喜歡這種長跑,不過他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心態努力地跑,所以屬於比較早完成的一群,這時大部分同學仍然在跑道上慢跑。在一旁休息的還有幾位男同學,他們自顧在閒聊著,也沒在意會讓正巳聽到。
「真受不了那個太田,讓我們做這種沒意義的事。」
「沒錯,累死了。」
「噓。小心不要被他聽到。」
「那麼遠他聽不到的啦。」
太田(おおたOota)老師就是體育科的老師,三十多歲身形健碩,是典形的體育系男子。他正在跑道另一邊督促著學生,叫他們不要偷懶,不能只踱步要認真去跑。
「對了,前兩天我看到二年級的人在吵架。」
「什麼?」
「那天午休時我經過二年級的課室,看到幾個學姐圍住另一個學姐叫罵著。」
「沒聽過這件事。」
「後來怎麼了?」
「她們罵了一陣,那個被罵的人便回去課室了。」
「知道是什麼事嗎?」
「本來我也不清楚的,但是後來我在籃球部練習時聽到學長們也在說這件事……」
「所以怎樣了?」
「原來是二年級的學姐們為了男朋友的事在爭吵,說那個被罵的人,好像是姓月見的學姐搶了另一位學姐的男朋友。部裡其中一個學長是那班的人,他說出來我們才知道的。」
「竟然有這種事,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呢?」
「還是不要理會前輩的事吧。」
「沒錯。我對班上的女生更有興趣呢。」
「哈哈,想不到你說得這麼直接。」
「難道喜歡女生不對嗎?」
「當然不是。那麼你喜歡誰啊?」
「喂,有女生過來了。」
幾個男生怕被聽見,便停止交談。
正巳聽到月見這個名字時很想過去問清楚,還是忍下來了。他不認為月見學姐是那種人,可是自己也看到了她被其他女生圍著的事……他的心情很複雜,有種衝動想去問月見學姐。
這時跑道上傳來驚呼聲,原來有個女生跌倒受傷了,在地上不能起來。太田老師喊停所有人,讓他們先離開跑道以免撞到她。跑道上比較近的兩位同學走過去詢問她的情況,太田老師也過去了。
女生因為腳受傷不能走動,要由同學們扶著走到保健室。正巳這時才知道女生是柳同學,希望她沒大礙。柳同學在下午時回到課室,正巳聽同學說幸好她的骨骼和韌帶等都沒有問題,只是因為扭傷和擦傷所以不方便走動,大約幾天便可以康復。
放學時正巳聽到前面的女生中島(なかじま Nakajima)同學在勸說柳同學:
「靜流,你這樣子還是不要去同好會的活動了。」
「可是,我的手沒事嘛。」
「如果遇上什麼問題,要讓其他人照顧也不好意思吧?過兩天再去也可以嘛,讓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明白了,謝謝。不過我要先通知白川學姐不能去同好會的事。」柳同學想了一會才答應。
正巳覺得柳同學真的很重視摺紙同好會。他不好意思上前慰問,獨自離開課室。他想過到二年三班的課室找月見學姐,還是沒有這樣做,正巳帶著矛盾的心情慢慢騎單車回家。
「正巳,在學校過得怎樣?」奈緒美在晚飯時跟正巳談到學校的事。
「沒什麼問題。」
「你很多時候都很早回來呢,沒交到朋友嗎?跟同學們出去玩嘛。」
「我有認識到新朋友,不過沒特別想出去,而且還要做家課和溫習。」正巳也沒說謊。
「是嗎?不用太擔心成績嘛,我知道正巳沒問題的。」
「風信子學園的課程不算容易,不用功便跟不上了。」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比較好。」
「知道了,不過我真的沒問題。」
「這樣便好了。對了,不如我們趁五月初的連續假期去旅行吧?」
「咦?」正巳知道奈緒美是行動派的人,不過聽到她突然提出的計劃還是要時間適應。
「怎樣,正樹也有空吧?」
「我有假期,不過不能到太遠的地方。」一直沒開口的父親回應。
「太好了,我們就到附近的W市吧。」
「等一下,那幾天我有預定的事要做。」正巳想起遊遍T市的計劃。
「什麼?正巳不想跟媽媽出去嗎?」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那幾天想留下來。而且爸爸媽媽兩人去也可以吧?」
「是很重要的事情嗎?」正樹看著正巳。
「嗯。我覺得應該要去做。」正巳想清楚後肯定地回答。
「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做啦?」奈緒美問道。
「那個……」
「讓他自己決定吧,我相信他單獨留下來也沒問題的。」正樹說。
「可是,好吧。就我們兩人去吧。」奈緒美終於答應了。
風信子學園除了期中考和期末考之外,還有不定期的綜合測驗,用來評估學生的成績。測驗和考試之間相隔不遠,就像這學期的第一次測驗在四月末,接著在五月有期中考。正巳跟之前一樣專心學習,沒有特別為快將來臨的測驗而緊張。不過他亦打算這個周末留在家裡溫習,等測驗過後的假期再出去。星期六放學之後,正巳在校庭遇上月見學姐,便上前打招呼。
「午安,月見學姐。」
「午安,正巳同學。」
「學姐要回去了嗎?」
「我想到市內的圖書館溫習一下。」
「原來是這樣。那麼我不打擾學姐了。」
正巳正想跟學姐道別的時候,有三個女生向他們走過來。
「看看這裡,有人在公然打情罵俏呢。」
「什麼什麼?誰那麼不要臉?」
「原來是月見同學你啊,找到新對象了嗎?」
「她就是這種人嘛。」
正巳認得她們就是上次在走廊上留難月見學姐的人,她們很明顯是衝著學姐而來的,不過看樣子連自己也被牽涉在內了。月見學姐沒有答話,想轉身離去時卻被她們攔著。
「怎麼了?想逃嗎?」
「不要無視我們,就是這樣的行為最令人不爽。」
「一定是被我們說中了,沒臉見人啦。」
「請你們不要這樣說學姐。」正巳不能忍耐下去。
「你想怎樣?」
「看來你被那個女人迷住了,什麼都不知道吧?」
「那個人搶了別人的男朋友還不承認,現在又找上你啦。」
「我看還不止一個,很可能同時跟幾個人在交往呢。」
「夠了,學姐不是這種人。」正巳說。
「你知道什麼了?她有告訴你之前做過什麼事嗎?」其中一人指著月見學姐。
「你應該是一年級的吧?難怪會不知道。我們鄰班的岡村同學和理穗是男女朋友,但是這個人卻來搶別人的男朋友。」另一位女生對正巳說。
「沒錯,我們才不會原諒這種事。」
「可是……」正巳不能反駁。
「她自知理虧,所以一直不敢否認,這些天都在逃避我們。我們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三個女生圍著月見學姐,其中兩人抓著她的手。
「請你們住手。」正巳想上前阻止。
「我的容忍力也是有限度的。」月見學姐以銳利的目光看著她們冷冷地說。
「什麼……」
「不要得意嘛……」
本來抓著月見學姐的手的兩人被月見學姐突然改變的態度嚇到,輕輕放開她的手退開了一步。
「失陪了。」月見學姐說完便走開了。
正巳沒多想地跟上前去。月見學姐走去取了單車,沒有跟正巳說話,顯然是不想他跟著。月見學姐騎單車離開學校,正巳也騎單車追上去。看到她下了坡道後加快速度,正巳在後方緊跟著。最後月見學姐駛到河邊,停下來下了單車慢慢走著。正巳沒上前跟學姐說話,只是跟在後面走。學姐走了一段路,終於回頭對正巳說:
「記得這裡嗎?」
「喔……這裡是我跟學姐初次見面的地方。」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那天一樣。對不起,上次在路上時我沒說實話,我不想麻煩到你,沒想到之後還是讓你牽連進來了。」
「咦?」
「她們本來只是針對我,因為正巳同學跟我在一起所以才會被波及。」
「那個,學姐跟她們……」正巳不知道怎樣說。
「要怎樣說呢,我之前覺得這只是我個人的事,而且很無聊很荒謬。不過煩擾到你所以我有責任跟你說明,希望你不會介意聽這種事。」
「不會。」
「我說了自己是個不合群的人,或者是自我中心吧。去年一年級的時候,在班上也沒多少朋友,今年好像情況更差了。」
雖然學姐說的時候面帶笑容,正巳覺得她只是在勉強自己。他沒有打斷學姐的話繼續聽著。
「她們之前說的理穗是我一年級時的同班同學,全名是白川理穗(しらかわりほ Shirai Riho)。今年我們分到不同班,她在二年二班。岡村同學是理穗的男朋友,他去年和今年都跟理穗同班,他們大約在去年第二學期時開始交往的。啊,我應該也說明一下其他人,她們三人是跟我同班的鈴木(すずき)同學、夏目(なつめ)同學和原田(はらた)同學,也是理穗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正巳終於知道各人的關係。
「沒想到這學年開學第二天的放學後,岡村同學突然在校庭叫住我,說有些說想單獨跟我說。」學姐切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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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岡村有點強硬地請月見螢到了體育館後面。
「究竟有什麼事?」螢問道。
「月見同學,請聽我說。我喜歡你,請你跟交往吧。」
「什麼?你不是跟理穗在交往嗎?」
「我想清楚了,我喜歡的是你。」
「怎可以這樣?」
「請你答應吧。」
「我不能答應。我對你完全沒有感覺,而且理穗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會做出背叛她的事。」
「所以說我會跟她分手的。」
「請你不要再說了。」
月見螢想走開,但是岡村拉著她的手。
「你想怎樣?放開我的手。」
「先不要離開,我是認真的。」
「我不可能答應你的!」螢奮力掙開被岡村拉住的手,退開幾步。
這時幾個男生從暗處走出來,其中一人還拿著手機在拍攝。
「岡村,看來是你輸了。」
「你們為什麼這麼快出來?我還沒跟月見同學說完吧。」
「不用浪費時間啦。人家已經那麼堅決地拒絕了,你再強逼也沒用。」
「福田,拍到了嗎?」
「OK」拿著手機的男生比著手勢。
「怎樣,還是認輸吧。」
「你們這樣是什麼意思?」螢隱約猜到是怎麼回事,還是向他們問清楚。
「對不起,對不起。月見同學,我們只是開玩笑,請不放在心上。」
「沒錯,都是福田那小子不好,提出這個打賭。」
「我們沒有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