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棒球比賽中,正巳繼續擔當左外野手。對手一年二班的投手很厲害,他是學校棒球隊的新人投手,被看好很快便可以在正式比賽中出場。一年三班的打者因此很難上壘,一直沒法取得分數,只好在防守上盡量阻止對方得分。可惜最終也未能完全防下對方的打擊,以0-2輸了。
正巳離開球場,自己在球技大會的戲份就這樣結束了,好像有點意猶未盡,就像不完全燃燒。他走到體育館,剛好看到二年二班得到優勝,白川學姐跟其他人在慶祝。正巳沒有在人群中找尋月見學姐便獨自離開,看著天空慢慢被夕陽染紅。
星期六下午,正巳收到月見學姐的回覆,希望一起去結城中學,正巳跟她約好星期天上午在商店街見面。
「請問學姐以前在哪一所初中就讀?」
「我家附近的夏海中學(なつみちゅうがく Natsumi Junior High School)。」
「原來是那裡,上次我有經過不過沒停下來參觀。」
「那裡沒什麼有趣的東西啦。」
「結城中學也是一樣。啊,這樣說好像不太好。」
「對啊,我也不應該那樣說自己的學校。」
「即使這樣,我有時也會不經意地想起之前的日子。學姐有回去初中看過嗎?」
「嗯。冬假時曾經去過一次。」
「我畢業後沒回去過。」
「從畢業之後開始算的話,你比我更早回去呢。」
「也對。」
結城中學在T市的中部,從商店街往西走一段便可以到達。兩人來到校門,正巳跟警衛說明後便和月見學姐進去參觀。
「感覺上跟之前沒有什麼分別。當然了,我只是離開了兩個月。」正巳自問自答。
「不同心情下也會有不同感覺啊。」月見學姐說。
「是吧......」
「如果想起快樂的回憶的話,看到的事物也會變得美好。」
「我沒想到太多印象深刻的事,都是些平凡的學園活動。」
「跟其他同學度過每一天,然後留下不同的回憶,這樣很好啊。像前兩天的球技大會,我們班雖然沒有勝出,但是我覺得是個美好的回憶。結果並不重要,感受到那一刻熱情便好。其他事情也差不多吧?」
「明白了,我會換個角度去想的。」
「吶。理穗邀請我加入『摺紙同好會』,你覺得怎樣?」
「學姐對摺紙有興趣嗎?」
「談不上啦。不過我想嘗試一下,其實我想跟理穗多點時間相處而已。」
「那麼便加入吧。」
「正巳同學說得很輕鬆呢。」
「我覺得學姐應該藉此跟白川學姐彌補之前失去的時間。」
「我可不是她的男朋友啊。」月見學姐笑說。
「之前學姐說過因為害怕而不敢主動踏出一步,所以應該把握這次機會。」
「被說教了。」
「不......」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決定加入了。可能心裡早已有這種想法,只是不敢行動吧。謝謝你。」
正巳看著初中的校舍,想到學姐的說話。的確有不少事值得紀念,只是自己之前想得太負面所以忽視了吧?考進風信子學園這件事沒有錯,結城中學和之前的朋友也沒有錯,只是自己在鑽牛角尖。正巳想通後心情變得輕鬆不少。
「怎麼了?想到什麼愉快的事嗎?」
「學姐,可以替我拍照嗎?」
「當然可以。」
正巳站在校門前,讓月見學姐拍下帶有結城中學名字的照片留念。
踏入六月,天氣變得炎熱起來。正巳認真地考慮搬家的事情。如果沒有重要的原因,跟父母到N市是自然的發展。要重新適應新環境也只是時間和心理上的問題,總可以解決的。
相反,獨自留在T市的話要解決很多問題。正巳有信心可以照顧自己,不過爸爸媽媽一定會很擔心。生活費方面,兩親應該會寄生活費給自己。可是正巳不想增加他們的負擔,正巳想過可以去兼職,這樣的話如何跟學習取得平衡便要好好安排。單獨生活還會有其他問題,未經歷過也不能全部預想,但他知道這種生活不會很容易。正巳之後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爸爸媽媽。
「所以你會跟我們一起過去了,對吧?」正樹說。
「正巳,你想清楚到時不會捨不得吧?」奈緒美說。
「是有點不捨,我想還不到要緊得留下來的程度。」
「七月我不在這裡,轉學和搬家的事就讓奈緒美你來安排了。」正樹說。
「嗯。現在還不用急著收拾行李,也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做。正巳,趁這段時間要跟朋友好好道別吧。」奈緒美說。
正巳沒想過特別去跟同班同學道別,問題是不知道要怎樣對月見學姐說。
除了測驗之外,風信子學園在六月沒什麼活動。或者部分同學對開放游泳池這件事很期待,對正巳來說只是普通的體育課,像其他活動那樣並不投入。說起來,月見學姐加入摺紙同好會之後,好像每天也有出席活動。正巳向柳同學問到同好會的事,知道月見學姐跟各人相處得很好。為此他也覺得很高興。
正巳在這些日子差不多走遍T市各處了,只剩下中部和北部一些地方,在七月之前應該可以完成。經過這次之後,正巳好像重新認識T市,知道自己其實很喜歡這裡。
天氣持續炎熱,自從月見學姐的事情解決後,正巳放學後都很早回家。這天放學後,真山學長意外地來找他。
「午安。真山學長。」
「午安。我想跟你談一下,跟我來好嗎?」
「是的。」
正巳跟真山學長來到體育館外面,他們上次談話的地方。正巳看到鈴木學姐也在。
「森永同學,或者對你來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不過我想來一次解脫,所以請你過來說清楚。」真山學長說。
「學長的意思是?」
「鈴木同學,我們之前說好的事,可以請你說嗎?」
「知道啦。對不起,森永同學。之前的事是我不對。」鈴木學姐向正巳道歉。
「不用了,鈴木學姐沒有對不起我的事。我希望你向月見學姐道歉。」
「我之後會跟月見同學道歉的。」
「森永同學。因為我才讓事情變成那樣,對不起。」真山學長說。
「事情不是全因真山學長而起的。」
「之前我已經向月見同學再次道歉了,幸好她願意原諒我。雖然我不能代替其他同學向她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真山學長,我不太明白。」
「事情是這樣的。之前我跟鈴木同學談了很久,終於說服她不再去找月見同學麻煩了。」
「我會跟理穗說明之前騙了她的事和道歉。還有美香和司,我也會跟她們說清楚。」鈴木學姐平靜地說。
「我想不要跟白川學姐說之前的事比較好。」
「我知道要怎樣做,而且之後也不會再纏著月見同學。」
「我想月見學姐應該不會介意的,鈴木學姐可以嘗試了解她。」
「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暫時還不能接受那樣做。」
「明白了。」
「森永同學,我想說的就是這些。」真山學長說。
「真山學長,鈴木學姐,請讓事件就這樣過去吧。那麼我先走了。」
事情終於完全解決了。正巳知道沒需要刻意找月見學姐說明,順其自然便好。
正巳如常努力溫習,以應付為期三天的測驗,結果保持高分的成績。之後的星期天,正巳和月見學姐到了T市西北部。他們沿著綜合運動場走向海邊,來到港口。
「海風很涼快呢。」月見學姐不在乎頭髮被吹亂。
「要到那邊嗎?」
「先在這裡待一會兒吧。」
「好吧。」
「正巳同學,謝謝你。」
「咦?」
「之前真山同學和鈴木同學分別來找我道歉,我知道正巳同學為我做了不少事。」
「不是的。學姐曾叫我不要在意,我還是打擾了其他人,請學姐不要生氣。」
「我的方法也不對,其實只是在逃避,也沒考慮別人的感受。如果不是正巳同學這樣做,情況不會有什麼改變吧?我反省過了,覺得應該改變一下自己。」
「學姐,你覺得『摺紙同好會』的活動有趣嗎?」
「嗯。雖然我的技巧還不是很純熟,但是覺得製作過程很有趣,有機會可以給你看看。」
「我很期待。」
「對了,現在說有點早,不過過後臨近期末考不方便說,所以想先問你。」
「什麼事?」
「七夕那天你有空嗎?」
「我沒預定。」正巳想了一下。
「可以在晚上出來嗎?」
「應該沒問題。」
「那麼我們約好了。」
正巳和學姐離開港口,之後到了附近的海邊拍照,直至黃昏才回去。
第一學期只剩下期末考。即使正巳預定了轉學,也沒改變心態,仍然會盡力應試。而且T市內想到的地方在之前已走遍了,所以他這個星期都在努力溫習。期末試剛好會在七夕前一天完結。
正樹如期在七月初到了N市,其他事情交給奈緒美打點。奈緒美不想影響正巳溫習,所以叫他過了期末考才準備搬家的事。雖然部分同學說測驗和考試太頻密,正巳還是習慣了。
月見學姐在考完試後跟正巳聯絡,邀請他明天黃昏時到商店街,一起把許願的書籤字掛在竹子上。正巳沒想到什麼特別的願望,決定先把書籤準備好到時再寫。
七夕這天放學後,正巳回家跟媽媽交待好晚上出去的事,在黃昏時拿了相機出門。他和學姐在商店街會合,看到月見學姐穿上浴衣很漂亮時有點看呆了,還被學姐取笑。這時正巳想到要寫什麼願望,就是希望「月見學姐時常保持笑容」。
「我們過去那邊吧。」月見學姐說。
「是的。」
「正巳同學寫了什麼願望?」
「我不好意思說。」
「什麼?難道是征服世界嗎?」
「不。只是個小小的願望。」
「讓我很好奇想知道呢。」
「請問學姐有什麼願望?」
「我也不好意思說啦。」
「哦?」
「那麼我們分開掛在不同的竹子上,不要讓對方看到好了。」
正巳跟月見學姐掛好書籤後,到了附近擺攤的地方。雖然不及祭典時那麼熱鬧和具規模,但是也有不少人在閒逛。兩人隨意走動,來到賣紀念物的攤子。那裡有不少跟動畫和漫畫相關的產品,不過正巳很少看所以也不太清楚。
「學姐有看上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沒特別喜歡的。」
「其實我不熟悉這些角色,不知道他們是誰。」
「我也不知道呢。我喜歡簡單一點的設計。」
「看來這裡不適合我們。」
「不如到別處看看吧。」
他們來到另一邊的攤子,那裡賣的是各種小飾物。正巳隨意打量各款飾物,忽然看到一條項鍊,中間是新月形的吊墜。他覺得很好看,價錢也不高便買下來想送給月見學姐。
「學姐,你願意收下嗎?」
「為什麼突然這樣做?」
「我覺得它跟月見學姐很相襯,而且平時常受到學姐照顧,不過如果學姐不喜歡……」
「不。我很喜歡,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是的。請收下。」
「謝謝。」
「不用客氣。」
兩人走了一遍,偶然來到附近的神社,月見學姐說想進去祈願。神社沒其他人,幽靜的環境中只有從森林那邊傳來的昆蟲叫聲。
「學姐有什麼願望?」
「剛才你也問過了,我不好意思說出來。」
「喔……」
「雖然之前已寫下願望,不過我想再許願一次。」
「希望學姐願望成真。」
「嗯。」
「螢火蟲。(* 跟螢同音)」正巳看到幾點螢光在前方飛過。
「是的?」學姐看著正巳。
「螢火蟲在那邊。」正巳指著光點。
「原來是這樣。我以為……」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叫學姐的名字。」
「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
「咦?」
「正巳同學,不願意叫我的名字嗎?」
「不。我只是不好意思。」
「我希望你叫我的名字。可以嗎?」
「螢。」
「是的。」
「我可以替你拍照嗎?」
「嗯。」
正巳以螢火蟲為背景,拍下月見螢的照片。之後他們慢慢走下階梯離開神社準備回去。
「謝謝你今天陪我出來。」螢說。
「不。不用客氣。」
「今天其實是我的生日,所以想過得特別一點。」
「咦?」正巳一時沒反應過來。
「收到你送給我的禮物,我真的很高興。我會好好珍惜的。」
「我不知道……」
「不要緊。可惜今天不會放煙花呢,或者下次祭典時我們可以一起看。」
「那個……」正巳不知怎樣回答。
「怎樣了?」
「我……」
「正巳同學很奇怪呢。」
正巳說不出將要轉學的事,他的心情很複雜,跟螢分別後有點茫然若失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