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鸡和阿鸭恶狠狠的盯着眼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他们就没见过如此“豪横”的。
在鬼哥的地盘上，在他们这两个鬼哥的金牌打手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么一个人，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想就这么直接朝茶楼里闯进去。
“让开，我要找鬼哥。”刘九焕淡漠的扫视了一眼将自己围起来的“小魔仙”们。
他总觉得眼前这些家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红白游戏机里的喽啰气息。
欺软怕硬和狗仗人势是流淌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他们拿把小破刀骑个小踏板就会觉得自己是金戈铁马的战神。
但实际上就凭他们那营养不良的身躯和完全靠野架学习的格斗经验，在任何一位真正的练家子面前，他们的下场通常都是被三两招放倒。
毕竟打架是个体力活，得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好的技术，而这些都是要花时间和金钱磨练出来的。
就像刘九焕，作为全甲三冠王，三年的学习和比赛，再加上他的赞助商为他准备的一套后勤团队，他锤爆这些小年轻们就跟玩儿似的，甚至上次干翻十几个人也纯粹是完全满足他想打人的恶趣味。
不过刘九焕今天在锤他们这一块上兴致阑珊，在与巢异的打过后，他的世界观就已经被刷新了。
现在的他大概就类似于超人，超人是不会捏死朝自己耍狠的普通人的。
正当刘九焕想着该用什么方式去提醒他们，自己就是上次锤过他们的人时，一位留着凤梨头的红发青年却一马当先站了出来。
“你他妈谁啊你，你要见鬼哥就见鬼哥。”阿鸭骂骂咧咧的走至刘九焕身前，鼻孔朝天的俯视着他，“猪猡！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休想从这儿站着出去”
说罢，阿鸭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
他心里对这个脸都不敢露的家伙，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铁定是鬼哥的哪个怂蛋客户！
鬼哥作为安和街威名在外的清道夫大哥，专门负责便是帮人清理门户报仇报怨的活计，所以常有些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专门找过来，就是为了请鬼哥帮衬着“照顾”下别人。
他阿鸭作为鬼哥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自然是见过不少这些有钱的主儿。
那些来找鬼哥帮忙的冤大头们，大都是不愿意透露身份，裹得严严实实的。
眼下这小子，他估摸着也是个来请鬼哥帮忙“照顾”的。
如此大好的捞油水机会，他完全可以在带这个冤大头见到鬼哥前，先讹一笔“引路费”。
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已经是驾轻就熟，鬼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他常为自己能够拿捏适当而感到自豪，简直就是智勇双全。
正当阿鸭还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时，头上的“红凤梨”却猛地一痛。
“艹！贱货！本来不想捶你们的！”刘九焕抓着阿鸭的头发，拳头毫不留情的似雨点般落在他穿着鼻环的脸上。
周遭的“小魔仙”个个都看傻了，他们都没想到前几天才送走一个杀神，今天就又来一个。
在小魔仙们愣神的数秒间，刘九焕便已经打完收工。
他像提着死鸡一样提着阿鸭的后衣领，一双狭长的眸子扫过在场的各位“小魔仙”。
看着被锤成猪头的阿鸡，阿鸭怒火中烧的爆了句粗口，然后“小魔仙”们也终于回过神来，跟着阿鸭骂骂咧咧的包向刘九焕。
刘九焕看着从兜里掏出一柄小匕首，直直扎向自己的蓝发锅盖头青年，心里却并不慌张，因为他的搭档已经到了。
刹那间，只见不知从哪摸出个白口罩戴上的王流笙飞身而至，一个腾空侧踢便踹在了蓝发青年的头上，将其当场一脚踹的晕厥过去，接着他手中的棒球棍又是奋力一挥，逼退了想要上前的小魔仙们。
“都站好。”王流笙左手往兜里一插，右手持着的棒球棍往肩上一扛，仅露出的一双黑眸寒意四射，像藏着一只随时准备捕杀的猎豹。
黑眸扫过小魔仙们的时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钢刀在皮肤上轻轻刮过的悚然感，完全生不起丝毫与之相斗的胆量。
一时之间，小魔仙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一遍，我要见鬼哥。”刘九焕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冷光流转，他对这群怂包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眼看着这群小魔仙们不搭话也不让路，刘九焕骂骂咧咧地把手中的阿鸭往地上一扔，接着后脚跟狠狠地跺在阿鸭的后腰上。
啊！阿鸭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但紧接着他正脸便又吃了刘九焕一脚，惨嚎声戛然而止。
在场的“小魔仙”们看着这凶残的一幕，无不是心中发毛。
“呵呵!”刘九焕看着这群似呆头鹅般沉默的“小魔仙”，毫不手软的又把阿鸭给提起来，狠狠的朝那张“猪头”上又补了几拳。
“别打了！别打了爷！再打鸡哥就要死了！”一个黄发刺猬头青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鬼爷不在这儿，他老人家的动向就只有鸡哥和鸭哥知道，您两位爷现在把他们都打晕了，我们这些做小的又不知道鬼爷今个儿去了哪，您就算把鸡哥打死了，问我们也问不出来的。”
刘九焕看着手中一张脸肿成猪头的阿鸡，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这时他才发现阿鸡一直都用着气若游丝的声音说着“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他之前一直专注着怎么杀鸡儆猴了。
顺手把阿鸡往地上一扔，刘九焕提起躺在地上还晕厥着的蓝发锅盖头青年阿鸭，接着头也不回的拖着阿鸭朝那辆保时捷911走去。
“谢了啊！”王流笙提起地上的阿鸡，把他丢到黄发刺猬头青年身上，然后从容的跟上刘九焕。
小魔仙们看着那两个带着一黑一白口罩的青年打开后备箱，配合默契的将阿鸭三下五除二绑住手脚，接着熟练的给他的头套上黑布袋一把塞进后备箱后扬长而去，心中皆是一阵后怕。
而在二人走后，小魔仙们才想起了那个黑口罩青年，和前几天孤身杀进龙虎茶楼的神秘高手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从这天开始，两位神秘高手的名声也在C市道上开始传开。
在刘九焕的指引下，王流笙开着车拖着阿鸭直接来到了C市天沁区的江边。
阿鸭的嘴硬自然在刘九焕预料之内，不过他很果断的把阿鸭身上的衣服刮了个干净，只留下一条裤衩。
然后他在五花大绑的阿鸭脚上拴了一根粗绳，接着用残剑在冰面上凿开了一个洞。
在他的指导下，王流笙很配合的一脚把阿鸭给踹进洞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拉上来问一遍，如此反复八九遍后，阿鸭便直接招了。
原来鬼哥早在三天前就没有来过茶楼了，茶楼的生意也一直是阿鸡阿鸭两个人照看着。
三天前正是刘九焕找鬼哥接活的第二天，也是他和王流笙遇上巢异的那天。
“给鬼哥打电话。”刘九焕从阿鸭的衣服兜里摸出手机，扔到阿鸭身前，一双狭长的眸子闪烁着凶光，“只说你该说的话。”
阿鸭被那双狭长眸子盯的心中发寒，跪在冰面上颤巍巍的捡起手机，艰难的给鬼哥拨了号，并识相的打开免提。
“鬼...鬼哥。”手机那头接通，阿鸭有些兴奋的叫了一声。
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头顶发凉，正是刘九焕将残剑搁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让他不得不又压下兴奋的情绪来。
“我很忙...”手机那头的鬼哥声音低沉，“在家里...嘟嘟嘟...”
两句话说完，通话便被鬼哥直接挂断。
这不禁让刚准备说话的阿鸭一愣，但紧接着他便跟小学生上课抢答问题般，高高举起了右手，然后冲着刘九焕满脸惊恐的道：“两位爷！鬼哥住在天沁区的泰华小区四栋302！”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满脸淡漠的王流笙，不禁长舒一口气。
他生怕自己刚刚说慢了，又被身后这个毫无人性的王八蛋给踹进湖里。
他们这些混道上的，讲究一个义字，不说给老大抛头颅洒热血，但最基本的忠诚还是要有的。
阿鸭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才能混到鬼哥手下做事。
本来他被这两个人绑了后，已经想好先轻微抵抗一下，等对面拿出大家伙来的时候他就全招了，这样等他回去也好交代。
但结果就是这两个杀千刀的家伙，直接就给他扒了，然后一脚踹湖里。
丢湖里就算了，本来第二次被丢下去后他起来便准备招的，但就是这个戴白口罩的家伙！
每次把他捞起来，当黑口罩问完话，他还在大口喘气的时候，白口罩就又把他一脚给踹了下去，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最后还是他自己好不容易憋着最后一口气，在黑口罩还没问之前拼着这条老命吼出“我招”，这才没给他再一脚踹进湖里。
不得不说，他跟着鬼哥混这么多年，这两个家伙是他见过数一数二的狠人。
把他从那么多人里面绑出来不说，抓着他都是不管死活的整，像这种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有着背景的大佬。
他惹不起，他是真的怂了。
“我可以带两位爷去！”阿鸭自告奋勇，一脸谄媚的看着刘九焕，“其实我早就看那王八蛋不顺眼了，两位爷等下办他的时候我也能帮衬着干两脚。”
“赶紧滚。”刘九焕一剑斩断阿鸭手脚上的粗绳。
阿鸭先是一惊，接着如蒙大赦，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拿着手机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不用他带路么？”王流笙问道。
“带着他们这些墙头草反而麻烦。”刘九焕摇了摇头，眉间一紧，“我知道去鬼哥家怎么走，但刚刚通电话让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算是一种直觉吧。”
“我该说什么好呢？”王流笙撇撇嘴。
“我很忙...在家里...”刘九焕学着鬼哥刚刚的低沉语气说了一遍，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我很忙...在家里...”王流笙也鬼使神差的学了一遍，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感觉没什么啊？”
“是语气！”刘九焕目光灼灼，“我去找鬼哥接活的时候曾见过他，他是个有些小聪明，说话大大咧咧的人。”
“是他刚刚说话不够大大咧咧？”王流笙托着下巴，“说不定是心情不好呢？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语气也就是那样的吧。”
“说话大大咧咧的人通常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像小女人一样压着声音说话的，而且那可是他的小弟，在小弟面前做大哥的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简单来说他说话的语气和他的人设不相符。”刘九焕嘴角勾起一抹惊鸿，“再就是这两句话的内容，如果是真正的鬼哥，他一定会说‘老子很忙！有什么逼事？’，这样才对。”
“你对他这么了解的？”王流笙一愣。
“也不算多了解，就是我前几天闯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手下的小弟给他打电话，他就是这么说的。”刘九焕耸耸肩。
......
车停在巷子里，穿着时髦的白口罩青年和穿着黑羽绒服的黑口罩青年蹲在巷子口，整齐的看向马路对面。
看着对面的一栋栋淡黄色外墙的电梯房，刘九焕还有些恍惚，他也是才回C市不到半个月。
记得在他那年十八岁高中毕业的那年，为了肩负起妖妖的学费生活费和医疗费，他选择了外出闯荡。
这一恍就是五年，这五年来C市的变化多的超乎他想象，但这泰华小区却是只比记忆中稍微旧了点。
在他走的那年，泰华小区刚刚建成。
那时候的泰华小区可是C市少有的几个电梯房小区，再加上数一数二的绿化与引植的樱花树，他曾不止一次的想着以后赚了钱，带着妖妖搬进泰华小区来着。
不过现在看来，泰华小区也就那样了。
甚至他会抗拒去见那个他喜欢的姑娘，也不会告诉她他回来了，他会记得她的名字，依旧亲切的在微信上喊她妖妖，按时的寄生活费，与她聊天。
但时间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C市和人都一样。
所以这也是刘九焕唯一感到惧怕的东西，他已经和五年前变得太多了，不止是外貌和性格，他对她的感情同样如此。
他不清楚现在对妖妖的这一份模模糊糊的陪伴，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同样的，他也怕她改变，怕她变成一个他陌生的“熟人”。
他心中养着一头“孤狼”，这头“孤狼”让他得到无与伦比的勇气、魄力、智慧与狡猾时，也吃掉了那个只一心想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满腔热血的纯真少年。
迎面的冬风拉回刘九焕的思绪，他自嘲般的勾了勾嘴角，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廉价羽绒服。
一旁的王流笙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6104，星空图案的表盘上，指针正显示着下午七点整。
街道对面的小区正门，吃过晚饭、穿的花里胡哨的大爷大妈们正结伴而行，想来是准备去哪个篮球场跳一段。
“这么看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刘九焕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我觉得应该去找小区里面的大爷大妈们问问。”王流笙点燃了一根Marlboro，“像鬼哥这样突出的反面教材，那些大爷大妈一定会用来教育家里的小朋友的吧。”
“好点子。”刘九焕朝王流笙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这个活儿得笙少你去，我长得就不像个好人，大爷大妈一样看颜值的，说不定还能捞个新女朋友回来。”
王流笙白了刘九焕一眼，掐灭烟头后便径直走向了街对面，拦下了一个戴着小皮帽穿着足力健派头十足的大爷，在递上一根烟后，二人别抽着烟攀谈起来。
刘九焕则是趁着这时间溜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外面，不动神色的看了看楼栋分布。
数分钟后，王流笙便回来了。
从大爷的口中，他知道了鬼哥这几天下过一次楼拿快递，大爷记性不好忘了鬼哥是哪天下的楼，只记得是和现在差不多的时间。
除此之外如刘九焕所料，大爷基本都在说自己的闺女，然后变着法子打听他的家庭情况和个人问题。
不过这一切都在听到他没有正式工作后便打住了，甚至他从大爷的眼中察觉到了一丝隐晦的嫌弃。
在王流笙将鬼哥拿快递的消息告诉刘九焕后，看过楼栋分布的刘九焕带着王流笙径直来到了泰华小区四栋楼下。
但刘九焕刚站到四栋门前，脸色便猛的一肃，伸手拦住了王流笙。
“有些不对。”刘九焕四下扫视一番，紧接着那双狭长的眸子便猛地瞟向三楼的右边窗户。
“怎么了？”王流笙的黑眸中凝重起来，他随着刘九焕的眼神看去，可并没有看到什么。
刘九焕盯着三楼右边的窗户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我刚刚曾有一瞬间看到一个七窍流血的男人，就在那个窗户边看着我们笑。”刘九焕语出惊人，“我在门卫那里看过楼栋分布图，三楼右边的窗户就是鬼哥的家。”
“那个七窍流血的男人是鬼哥吗？”王流笙若有所思问。
“不知道，那男的实在是太丑了，视觉冲击力太强，搞得我没看出来。”刘九焕耸耸肩。
“进去了尽量小心一点吧。”王流笙扶额。
他先一步走到四栋楼下的电子门前，黑眸中银芒一闪，电子门便咔嚓一声自动弹开。
王流笙回头与刘九焕对视一眼，接着二人先后迈入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