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面对齐辉带来的“病人”，即便是从事相关工作十几年的治愈专家，仍旧感到有心无力。他简单处理了一下病人伤口，随即将齐辉叫离病房，按住额头一阵无语。
“药师，他怎么样了？”
齐辉担忧的开口问道，除了关心对方身体，还很在意这位病人究竟有着何种经历。
能说出勇者和自己的名字，齐辉可以肯定，对方来自加贝尔王国，还和上层贵族牵扯颇深。
事实也正是如此，从他发迹以来，始终在为上流贵族们服务——还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我就直说了吧，想要恢复视力和声音，基本不可能，即便找来世上最优秀的药师，也治不好他身上的伤。”
如果只是双眼失明或者喉咙损伤，药师也许还不会绝望，但经过检查，男子的眼珠和舌头，是被人用暴力手段取下来的，偏偏还错过了治愈时间！
先不说自由都市有没有能施展强力治愈术的祭司在，就算她们出现，也没法让男子恢复原样——就连“神迹”都无法复原，他这个只能靠草药治病的普通药师，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说瞬生水？抱歉，那种东西同样有着时间限制，甚至比高阶治愈术还要短些。
想要恢复，就只能找到传说中的秘药，问题是那种东西价值连城，又岂会在他的手里。
“果然，没办法了吗？”
在诊断之前，齐辉心中就有了猜测，如今得到确认，他仍旧感到失望。
问题是，能让凶手如此虐待，那个男人究竟掌握了什么？
齐辉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毁去双目仅仅是因为男子多看了王女一眼，割掉舌头的理由更简单——他在为自己求情！
竟敢质疑王女的命令！
王女残忍，这是自幼养成的性格，别说残害，就连杀掉部下的命令她都下达过十几回，在第一王女看来，这次也会和之前一样。
忤逆她的蠢货接受处罚，在不久后失去踪影。
如果第一王女这道命令的对象并非男子，哪怕她如今身处在王都中，事件的结果都会和预想相同，这名男子将悄无声息的遭到“善后”，即便如何愤恨，也激不起一点风浪。
很可惜，这里是自由都市，并非加贝尔王国，第一王女只是使节，手中仅有几十名部下。
至于暗探，他们都在这位残废男子的手里——那是跟他同甘共苦了十几年的兄弟！
被割断舌头剜去双眼，男子已经心灰意冷，被忠诚多年的国家抛弃，理想信念不值一提，他甚至已经产生自杀的想法。
坐在街边，就是等待着“善后人员”的来临——如果没有那一碗粥米。
当一个人身处绝望中时，哪怕只是小小的恩惠，都足以让他豁出性命来报答，齐辉在不知不觉间，就充当了这么一个善人角色。
粥米入口，男子险些哭出声来，他在那一刻下定决心，要用一切力量来回应施粥者的恩情。
然后 ，好巧不巧，远处的宝莉叫出他的姓名！
齐辉——被自己监视多日，昨天受到王女欺骗，正在是否回国间摇摆不定的都市英雄。
男子只觉得很是好笑，难道在冥冥中，老天也给了他一个报复王女的机会？
所以他扯住齐辉的手臂，那并非是向对方求救，而是在说——我可以帮你！
如果首领有了死志，部下们即便心中难过也会遵守命令，如果首领改变想法，他们就会立刻出击。
想必那位善后人员会很委屈吧，如果他能早来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任务，返回复命。
而现在，他只能躺在大街上被众人围观，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
“你在自由都市还有亲人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安排你到神殿休息。”
齐辉正在门外同药师谈话，宝莉则坐到男子旁边，有些怜悯的小声说道。
男子摇摇头，用手势向宝莉讨要纸笔，他在心中暗暗嘲笑第一王女，既然要做，为何没有做绝？
难道她不知道，作为密探首领，不仅要识字，还得掌握密语？
【请叫齐辉过来，我的时间有限，不能浪费！】
就算没有眼睛，男子依然在纸上写出文字，虽然字迹有些歪斜，用来阅读却没有问题。
宝莉看了看男子，很快将齐辉叫了进来，齐辉看着男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你是加贝尔国民？”
【准确的说，我是加贝尔军人，见不得光的那种。】
男子点点头，手指翻动，话语顷刻间出现在齐辉面前。
【药师，请你出去。】
听见某人离开的脚步声，男子终于确定，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三个，接下来他要说的，将是加贝尔王国机密。
【你以为离开加贝尔王国就安全了？错了，在一周之前，我的人就秘密监视着你！】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齐辉离开王都，以近乎最快的速度逃出加贝尔王国，甚至到了不惜代价的地步，但为何王国密探，却能轻易发现自己？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我接到任务时，上面清楚记录了你的位置。】
“所以，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很简单，防止你逃跑，等到离开自由都市进入加贝尔王国国境——秘密处决！】
不止齐辉，就连宝莉都瞪大眼睛，他们虽然在心中有过无数猜想，却从未把“死亡”列入考量。
就算加贝尔王国不愿履行约定，也到不了杀人的地步吧？
还劳神费力把齐辉从国外带回——就是为了杀掉？
多此一举！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他。”
齐辉话音尚未落下，又一道声音从角落响起，众人骇然回头，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让齐辉大吃一惊。
“是你！志辉？居然还活着！”
“怎么，很奇怪？是啊，在你们的情报里，我已经死了！
至于理由，我想你明白吧？”
“躲开加贝尔王国？”
“差不多！”
志辉从角落走出，对着宝莉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早上的菜汤很美味！”
“唔，那个，对不起。”
只从几句对话，宝莉就判断出对方并非加贝尔王国部下，她白天的行动，反而给齐辉帮了倒忙。
此时此刻，老实道歉才是最好的选择。万幸，志辉没有在意。
【你是志辉？勇者志辉？】
比起齐辉，男子的反应明显更加激动，他神色狰狞的握紧纸笔，将心中疑问写了出来。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
“还能有什么结局？或者战死，或者被害死，当我发现身上的定位魔法时，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所以他没有立刻抗议，而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获得加贝尔王国的信任，收集情报，寻找线索，伺机脱离！
听到这话，男子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大概是因为缺少舌头的原因，这笑声显得凄厉无比。
【原来如此，定位魔法，难怪我们能得到外来者的确切地址。】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齐辉本人。
“所以，你原本就没打算履行义务？却拒绝和我一起离开？”
“……我问你，勇者是一旦召唤就能成为最强，还是像游戏那般需要升级，在当时你知道吗？
勇者能否替代？死去能否复活？虽说是召唤，召唤者有没有其它方法可以控制勇者？甚至为他洗脑？
加贝尔王国是否真有办法送我们回去？”
面对志辉勇者的一连串提问，齐辉只觉得心中一凝，没错，这些他不清楚，即便到了现在也同样没有线索。
见此情景，志辉勇者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否则，现在的我和你，只怕会成为两具尸体，别说回家，就连活下去都办不到！”
加贝尔王国究竟隐瞒了多少事实？
齐辉正要开口询问，一阵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
“齐辉，宝莉，你们在吗？柯洁领主有请。”
“谈话要结束了……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志辉耸耸肩膀，对着齐辉说道。
“‘勇者’已经战死！为了大家着想，记得替我保密。
我来这是为了告诉你真相，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多此一举。”
志辉瞄了一眼门外，又看看那位不再写字的目盲男子，从窗外翻了出去。
“如果还有疑问，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妻子，叫做田羽。”
“田……”
竟然是店主夫妻！
看着志辉远去的身影，齐辉强令自己冷静，他拍拍宝莉后背，让她从惊讶中清醒过来，这才打开房门，向门口的米尔顿望去。
“齐辉，又见面了。”
“米尔顿警卫长，有什么事？”
“正如我之前说的，柯洁领主有请……关于昨晚的事情。”
“……我明白了。”
杰克找到新的线索，正打算告诉自己。
齐辉朝宝莉示意，宝莉将男子扶起。
“他是……”
米尔顿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位男子的讯息。
“知情者！”
米尔顿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知情者——重伤——这可不是好事情！
“我要和他一起去！”
“没问题！但是……要小心。”
米尔顿叫来身后士兵，语气严肃的开口说道。
“去警备队调两支精锐部队，准备没有议会标记的普通马车……找几套警卫盔甲来。”
士兵领命而去，米尔顿则走进屋里。他顺手关上窗户，对着齐辉等人笑道。
“在准备完成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