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秒不到,她和克兰西终于听见了石砾翻动的声音从街的那边传来。江堂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街的另一边,距离米莉安娜莫约三四十米。克兰西确认了陈启明状态正常,也站起身来看向江堂。
虽说是谈谈,但米莉安娜看起来并不想先开口,而江堂则是反其道而行之:“克兰西,离那家伙远一点…”他说话带着奇怪的颤音,像是努力地坚持着什么,克制着什么,胸膛起伏如同缺氧,汗液也不寻常地出现在他的脸上。疲惫、相当诡异的疲惫,米莉安娜和克兰西心里是这么评价的。不同在于,对于原因,米莉安娜至少知道个百分之八十。
被要求的对象没有挪动步子,他反问:“江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听起来可能像是挑衅,但克兰西是真心提问。
“那家伙是个怪物!”咆哮的声音让克兰西颤了一下,“她太危险了,她必须死掉…不死掉…不毁掉的话,你们会…兰兰、兰兰会…”但接下去的话分贝降低地过快了,最后的声音像是被锁在了牙关里。
“我、我不想伤到你,克兰西…离那个怪物远一点啊!”完全不是正常的声音了,一时间克兰西都怀疑那是否真的是江堂的声带能发出的声音。
这个时候,发起对话邀约的正主终于开口了:“江堂。你的身体支撑不了你这么使用白纹,你没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当是为了兰兰。”米莉安娜精确开口,正中病灶。可惜,这个程度的安抚还是没有生效。江堂突然犹如抓狂一样抱住了自己的头,这个名字仿佛一根芒刺扎到了地方,只是这也没法让他回复正常来。江堂的模样被两人看在眼里,和米莉安娜的愕然和担忧不同,克兰西蹙紧了眉头。他这个模样,克兰西不是没有见过
他好像要咬碎自己的牙齿,燃烧自己的脏器一样,从肺里发出可怖的低吼,嘴里碎念着一些听不清的话。米莉安娜则从袍中伸出左手,准备好施术,长叹了一声。虽然她本人也不清楚是什么突然刺激到了江堂让他本来在警戒线游走的白纹突然爆发,甚至演化出“心灵操控”的能力利用了陈启明。
是的,米莉安娜已经推算出江堂的白纹带来的能力了,就在三十分钟前。可是刚看到课本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应用题来得这么快,甚至还出现了超纲现象。
“怪物…快去死吧!”一声令下,克兰西才发现一旁的陈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朝着两人伸出手站起来了。而他手上的白纹,在发亮。
米莉安娜却没有看陈启明一眼,她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响指,清脆,有力。而陈启明也好像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倒下去。克兰西见状赶忙上前,将他扶起。“他没事。我暂时锁上了他的灵魂,这样他就不会受操纵了。你也小心一点。”米莉安娜用克兰西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怎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感觉”消失了。江堂原本想这么说下去,但又一次被打断了。“江堂。我不想用暴力制服你。无论你受什么刺激了那都是错的…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不是你的敌人。”这一次终于稍微见效了。江堂不再颤抖的那么激烈,但紧绷的躯干,还有不断发光的纹路已经到了相当可怕的程度——白色纹路在脖颈的区域已经肉眼可见了。
江堂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眉头终于稍微舒展了一点。是的,今早,为了报恩,我才去了酒店倒塌的地方…我看到了那个包…那个…标志——可恶、头、头好痛——为什么我要这么害怕?为什么我迫不及待地想来杀米莉安娜?
“现在,”米莉安娜咽了口唾沫,“我现在需要你回想,一个地方,一个人,一些东西。”
可是现在的米莉安娜还不知道,她心急了,她不该在冷静下来病患后就直接开刀。这么直接上手的后果会是毁灭性的,尤其是当对象是有精神问题的情况下。
“想起她吧。”
“想起江兰兰。”
这仿佛丢入火药里的致命火星,直接引爆了江堂这个不稳定炸弹。而如同真正的爆炸一般,白色的强光从他开裂的身体里迸发出来,转眼间吞噬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这是克兰西晕厥过去最后听到的,好像是江堂嘶吼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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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海。可是却比海更冷,比海更重,比海更漆黑。动不了手脚。动不了口鼻。什么都动不了。好像有人将感觉从他身上剥离,而因为感觉全部被剥离,所以他甚至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种空虚。而就连最后被施舍的意识,都在渐渐沉底——
首先是光,然后是声音。“感觉”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又被塞回了克兰西·凯之中。在白光的照耀下,他发现自己在上升,不断上升,离不见底的深渊越来越遥远。最后,清晰的知觉终于回到了他——他正被人拉着左手,向上飞走。
“哗啦!”像是出水的声音,却感觉不到水。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一样,熟悉的重力、空间、空气包括衣物和光线好像又回来了,不,应该是说,他回来了。好像近溺毙者的第一反应,他的肺开始高速运作来感谢活着,克兰西有些狼狈地跪坐地喘着粗气。
“没事吧?”是米莉安娜的声音,他还能分辨出来。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女孩继续说:“我太心急了…没想到江堂居然…哎。”
克兰西找回自己的舌头:“呼,那能不能先解释一下现状?”是啊,黑不溜秋的奇怪空间,怎么看都不像太阳城里会有的景象。而且这里更加…诡异,除了脚下有着地的实感,他5.0的视力甚至分不出天地的区别。如果不是米莉安娜和她手里拿着的类似照明的法杖,克兰西可能会以为自己瞎了。
“怎么说呢…看过《盗梦空间》吗?”
克兰西投去一个“你认真的?”眼神,表情像是早餐吃了过期食品一样难看。
米莉安娜顶着压力,没有穿着法袍的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表情。她自暴自弃插起腰眼神看向另外一边说道:“是…我们现在都中了江堂的能力了,好在比较幸运没有直接来一场心灵风暴式的攻击,差不多被拉近了一个类似梦境的内心空间吧…嘛,好消息是江堂应该并不怎么会用自己的白纹,不会很危险。空有强力而已。”是啊空有强力,米莎在心里附和,手头修复着突然碎裂的两道“心墙”——所有术使都要学的心灵防御技能。
“那坏消息?”克兰西站了起来。
“…白纹失控和过度使用白纹都会加剧对身体的侵蚀,即使他之前使用白纹都是无意识使用的。他操控了陈启明其实已经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了,不会使用无论对我们还是他自己都相当危险。”米莉安娜招招手示意克兰西来边走边说。
克兰西稍加思索,还是问当前的状况:“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别告诉我是自杀。”
“不是不是,”米莉安娜连忙摇头,“一般的流程被心境或者幻境所困的话,基本上找到始作俑者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江堂并不会正确使用自己的能力,只会一股脑地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达成目标,估计他会用自己认识中‘最为强大的事物’来保护自己吧…”而且十有八九,会是“那个”。
“…具体来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江堂,打赢他的自我保护机制,然后唤醒他再离开这里?”克兰西有些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专职提问了。
米莉安娜回答:“首先,是我的任务。其次,唤醒江堂不太对,唤醒他的记忆比较准确。”
“我姑且理解你前半句是,你打算用这次来向我证明你值得合作。但就后半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米莉安娜将光向远处伸,熟悉的场景在向着黑暗生长,不断地他们靠近——是那个游乐场。这就是江堂的谜题了。她稍作沉吟,说道:“没有解释的必要吧。接下来可能还会遇到危险,我需要你在一旁站好,无论等会我要做什么,拜托,不要,乱动。根据之前的表现来看,江堂对你是没有敌意的,你不出手,他也不会对你出手。相应地,我负责其余的事情。”
水泥的地面甚至能摩擦出声,除了可怖的赤色天空渲染危险,一切好像都和当时的两人探索的游乐园相差无几。
“还有…你理解错了。”面对着在废墟广场中央熟悉的身影,米莉安娜露出了悲切的神情。“这件事,不是为了别人而做的。”这句到出乎克兰西意料。
是我想要救他。
米莉安娜合上眼,深吸一口气。甩手,将法杖的光芒挥灭,那“法杖”才露出了原形。比起法杖,那或许更像一把长矛,悬空环绕的圆环和浮空的红色枪尖看起来并不像出自人类工匠之手。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接受这个空间主人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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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神的眼睛。米莉安娜看清了对方的脸,方才疯狂的歇斯底里好像不见踪影,但光凭这血色的天空,她就能断言江堂的状态并不比刚刚在现实里好半分,即使现在连一分白色纹路都看不到。
这是作茧自缚,也是深渊有罪。其实归根揪底,就是一次杀害、一场意外。但这份伤痛已经无法挽回什么。来吧,江堂,自欺欺人应该结束了。
米莉安娜在距离十米左右的距离站定。看到那双黝黑的眸子转向了自己。谁都明白最有效率的手段当然是暴力干涉,但最有效率的手段常常是她的下下策。稍许,她开口:“你很在乎你的表妹。”
江堂又抬起了头半分。“…兰兰,也很在乎你。”
感情,感情,说得好像是这份感情的错一样。米莉安娜在心里默默反驳。“所以…你必须放手了,江堂。为了你们彼此好。”
轰隆!一道惊雷穿透了云霄,一道侧斩直扑下腹!血腥、恐怖、瘆人,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嗜血之势伴着引擎的轰鸣在眨眼间出现——
当啷!金属碰撞的响亮甚至产生了气浪将双方都掀飞。米莉安娜借着气流优雅转身,而那发动袭击的“东西”也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痕迹。现在,克兰西和米莉安娜都看清了那个正体。怎么称呼她呢?梦魇?杀人魔?真要描述,应该是“江堂心中最为恐惧,也认为最强的存在”——那个,杀人凶手。
链锯和诡谲的笑声那么和谐,在刺耳和使人畏惧这方面简直天作之和。她,全身包裹着不详的黑雾,可能是江堂的添油加醋,也可能是她正体如此,但最终无论以什么为根据,恐怖和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她莫约比米莉安娜高出一个头,身着黑色的破旧裙摆更显诡异,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没什么比无端的杀意和失控的利器更加恐怖了。正因如此,米莉安娜不得不介入。
这般恐怖的面貌、不堪入耳的奸笑,你确确实实在那天见到了这个杀人魔…
那一定相当痛苦吧。
这会很痛,而且,相当危险。不把握好,她的灵魂也会死亡的。米莉安娜再次深呼吸,只能一次一次强调危险,全身的力量才能被唤醒。决定早就做出了。
她退后半步,重心下移,握紧枪柄,摆好架势。“来吧,江堂,如果你那么坚持拒绝醒来的话——”
“用尽全力来阻止我吧。”
仿佛听到了杀戮命令的鬣狗,幻影蹬碎了脚下的地面,链锯携着狂气扑向了米莉安娜。米莉安娜展开防御,拦下那如狂雨一般的攻击,轰鸣的电锯如同嗜血的狼匹,露出了尖利獠牙。但凡触及表皮一分,炽热的锯齿都将毫不留情地撕咬下脆弱的血肉,大口果腹。那赤色瘆人的眼瞳锁死了她的猎物。
阴霾笼罩,晴空不在,暴雨酝酿。左下、右中、竖劈、强力斩…米莉安娜调整脚步,预算呼吸,不急不慢地用枪身当下一击又一击,毫不担心这把长矛会被利齿搅碎。但这不够,能招架远远不够,狼是狼,她不是。幻影完美地还原了那疯狂,甚至可能更上一层楼。只是躲闪加防御,还不够。攻势不会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极限,那引擎的轰鸣只会愈发响亮,单是招架就足以让米莉安娜的耳朵丧失意义,甚至会让平衡感失去效用。
她得出击。不借用魔法,纯靠自己的武力。找到、找到那个瞬间的空隙——
看见了!米莉安娜估算好了时机,预计好了速度。这一击——可以比她更快!灌注最强的力道,枪尖打向了电锯的侧面使其暂时脱力无法握文武器,像是被撬开上下颚的狼,再怎么凶猛也不再具有真正的威胁。不能迟缓!米莉安娜继续发力,将枪尖指向了那魅影的胸口——只需要用力向前跑半步,甚至不用太大的力气就能够刺穿。
事实,也确实如此。破开血肉的声音对于米莉安娜来说还是初体验,她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胜负已分——对于正常情况来讲。
不和常理,对于此处十分合理。那链锯还在嘶吼着,笑容还凝固着,借那应该举不起来的手臂,冲向了米莉安娜的腰——
远处的克兰西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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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撕裂了她。字面意义上。但是有了心理准备以后,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即使从腰腹直接开始搅碎的裂口带来的痛觉超过了阈值。虽然脊椎没断…糟,脚有点,控制不了。
米莉安娜用了全力才没有把自己的牙咬碎,而克兰西的喊叫都有些遥远地过分。好在那影子终于该死地消失了。在失血和疼痛的眩晕里,尝试用空余出来的长矛支撑住了身体。脚,腿,用起来,得撑住了,至少不能让内脏流出来吧怪吓人的…克兰西还在后面看着吧,不能让他做多余的事情。
瘫倒坐在地上的江堂终于把注意力都落在了米莉安娜身上。很好,看着我,看着我,然后好好想,想起来。
不要管流出来的血…手按稳了,别松开,放心…只是自己的肉和血…啊该死的为什么温度那么真实,不行不行别去想了,更不要“承认”。一旦认输我才真正意义上地玩完——
一步,一步,一步,感谢江堂即使再怎么惊讶,脸上再怎么写满了“不要靠近”,他也没有再退后哪怕厘米。毕竟是时候了,也无路可退了。
“不…不…你在,流血。”
“是吗?”
“你被,被那链锯撕裂了…腰…”他颤抖地只剩下了气音。
“是吗?”米莉安娜重复,因为疼痛的嘶鸣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你会死的,你应该死掉…”
“…是吗,江堂?”米莉安娜再次反问,一步一步地又到他到答案的所在。“死掉的,是我吗?”
“被链锯撕裂的,是我吗?”
“血流了一地的,是我吗?”不要逃避,已经无处可逃了。直面我,还有你自己,说出答案。
女孩努力托起苍白到过分的身板,全身失血让她基本就剩一点力气来站稳。没关系,米莉安娜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血色不再布满天空,空间里响起了呼啸的风,崩解正在开始——答案,已经得到了。
答案是否,梦境是假,欺骗是真。自欺欺人,该结束了。
眼睛再次被点上高光,和滚烫而真实的眼泪一起。江堂泣不成声,说出了答案:
“不是你——
“…死去的…是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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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睡醒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但在经历了心里世界半分钟畅游后,其中的含义和意义都大不相同了。睁开眼睛看到更加真实的世界,可能比什么都更加珍贵。像是从不真切的梦中醒来那般有些恍惚而梦幻,身在绚烂之中,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遥远且难以触及。
可是梦醒的,并不是克兰西。
醒来的是倒在地上的江堂,拥有心灵操作能力的江堂,因为兰兰在他眼前死去而失控的江堂,将兰兰还活着的暗示塞入每一个接触过的人的意识的江堂——现在,因为没有掌握好能力已经全身上下布满了白色发光纹路的江堂。这就是白纹症的陌路——白纹侵蚀导致的死亡。
白纹给予的从来不是什么上天的馈赠,而是致命的慢性毒药,终有一天将夺走感染白纹之人的性命。而白纹的使用者也不是在使用超自然的能力——他们在使用的,一直都是自己的生命。
米莉安娜早在他之前醒来,蹲坐在江堂身边。克兰西同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选择走了上去。
她低沉着头,没有说话。白色纹路已经爬满到江堂的脸上,克兰西不是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白纹持有者,但,也就是仅限见过了。他的四肢已经在开裂,稍微眨一下眼都扫下一片白尘。
已经晚了。克兰西意识到,也明白米莉安娜也早就清楚了,顺带解释了米莉安娜为什么拳头绷得那么紧。米莉安娜心里的悔恨烧的有些旺盛了,克兰西能感觉得到那低的过分的气压。但他选择把注意力集中在微微醒转的江堂身上。
“…对不起…”有些字音碎在了嘴里,克兰西微微垂下眼。
“不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克兰西话还是那么尖锐,语气没有缓半分,“不要道歉。”他强调了一遍。
江堂已经流不出来眼泪了,粉尘化不打算留给他太多的时间分别。他还是选择将目光转向了没有说半个字的米莉安娜,那是只有他的角度才看得到的表情。“…米莉安娜…”
“…谢谢你。”
“至少最后…我还是想起来了。”
沉默萦绕。米莉安娜应该回复什么,她本该回复什么。但是且不论江堂的耳朵已经化为白色的粉粒,米莉安娜也没法说出什么。想说的太多的,告别的、要问的、安慰的、道歉的,庞杂的话堵在喉咙里,化为一柄利剑插在脏器中间,质问她自己着为什么。
“尸体的所有特征,和我当初分析江兰兰的体型十分巧合地近乎一致。而还原脚印的男性体型,模拟出来也和江堂极为相似。”米莉安娜安静地陈述,接着她和克兰西被打断的对话。
“我取了他的毛发再做比对,发现果不其然。‘气息’是一致的。站在门口的男人,和最后离开的男人就是江堂。凶手应该是无意间发现被安置在房间中的江兰兰,出于个人乐趣将她杀害,结果被回到小屋中的江堂撞见。”
“他精神瞬间崩溃,白纹暴走。不论过程如何,成功驱赶走了凶手。但是兰兰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按照陈启明的说法,精神有些恍惚的江堂游荡不久就遇到了你们,你们,也在那个时候被篡改了认识:江兰兰跟在江堂身边。他的能力将他自己都欺骗过去了。”
“基本不会单独见到是因为能力不足,不允许触摸是潜意识害怕被揭穿。由本人去送食物、神秘的行踪,不正常的举止…其实都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存在。”
“以上…就是我的报告。”米莉安娜的身子抖得厉害,克兰西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她这么逞强把事情始末说清楚。
“那我想你要做的两件事,已经完成一件了。”克兰西接下去,“那接下来,还有第二件未完成对吧。”
米莉安娜最后捧起江堂化为的粉尘,任它们散落在空中。她把沉默当作肯定回答。粉粒从白皙的指尖溜走,什么都没剩下。
“——我要找到那个凶手。”
“唯有恶徒,我绝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