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暴乱吗。
不是
这是疯狂的王所演奏的歇斯底里之乐声——
那是闪烁着黄金旋律的螺旋阶梯吗。
不是
那是病态的王所建造的弑神之光——
「哦哦,人子啊!紧系过往神明,将祈祷传颂往圣堂之门者啊!拭目以待,拭目以待吧!」
疯狂的王单独一人谱写着生命的乐章。
那是智慧的乐谱。
那是人智的考验。
是丑恶的污秽,亦或美丽的新世界。
「被神遗弃的人们,来到我身边吧!向神传颂者们啊,也来我身边吧!吾无往不利,吾无胜无败,吾决不放弃任何一人!」
确信了,他就是王。
只有不抛弃臣民者,只有这绝不丢下任何生者的男人才是唯一的王。唯一的戒律。
这地下大空洞世界,唯一一人的皇。
「见证吧!无垢的人子!见证吧!伟大的母亲·Gaia!以我之能,至此以将人之怒放散至那空洞之外。以我之能,至此以伟大神枪之璀璨名义粉碎群星之敌。若听吾言吧!那早已非因惧怕之物的【大船团】!吾与吾百战常胜之军势,吾之圆桌团!将向尔等挥下属于正义之铁锤!」
如此道言到的男人,其身后的黄金之光再度射出,光芒照亮了男人的面容。
璀璨 明亮 高贵
那是征服恐惧(Horror)之人。
伟大的不从之王——Arthur Pendragon
是这地下大空洞的绝对·至高王者。世人眼中推崇善良,讨逆邪恶的象征。
在这大空洞之下,高悬天空的太阳徐徐燃烧着。此乃太平盛世(Halcyon)。
肮脏 潮湿 阴暗
这是连光也无法照入的遗忘之地。
居于地下的永劫大迷宫。
是知性生物绝对无法逃出的大牢笼。
仿若被世界遗忘
仿若被人民遗忘
而在这理应被遗忘之地,两道黑暗中穿行的身姿彼此交错、疾驰着。那是两名身着铠甲的身影。
一人不断挥舞着手中紧锁于鞘中的剑,用它敲击对手,那根本不是拥有人知的存在会使用的战法。
另一人则是用手中的长剑不断格挡着对方的攻击,其手中那漆黑的剑身与周遭融为了一体,好似可吞噬他者灵魂。
剑刃交错爆发出的火光照亮了这光线绝无可能产生的‘绝对黑暗’,让二者的面孔曝光了。
拿着漆黑长剑的男人有着一头紫色的碎发,身着的耀紫色铠甲上流动着诡谲的秘光,而披挂于身后的披风此刻正裹挟着某物。——那是闪烁着星辰之光的剑吗?
回望另一人吧。
......
——但那真的能说是人吗?
失去了头颅却还能行动的存在还能称之为‘人’吗?
那沾满血迹的银色铠甲的上方空空如也。原本应当是生命之智慧、生命之感觉存在的地方,如今此刻只留下一团黑雾。
但即便如此,那失却头颅的躯体依旧迅捷。
每秒千亿次的斩击对它而言依旧轻易。
两者的攻击都能对对方有效。
坠落之人的攻击。
堕落之人的反击。
你来 我往
毫无退让
哪怕只是略微因迷宫的构造而停顿的那千万分之一秒的误差也会被对方抓住、扩大,然后变为连灵魂亦可撕裂的攻击返还其身。
若是常人,已经死了吧。
若是普通的强者,已经尸骨不存了吧。
但这里的二‘人’并非如此简单!
过去同为‘圆桌’的那份本能驱使着二人分出胜负!
是的,哪怕是同伴也好,友人也罢!对于堵在自己面前者绝不留情!紫发的中年男子如此心中念到。
「沦为无知性的野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吾友——莫德雷德啊……」
紫发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上动作再度加快。
「就由我赐予你解脱吧,被他人利用着杀害别人这种事万不该是你的终末!」
回应话语,男人一边还击,一边转动了下段剑柄。那就仿佛摩托车的把手被转动一样,手中的大剑颤抖着,轰鸣着,闪烁出驱散了四周黑暗的光芒。
那光芒,就像是微型的太阳在地下熊熊燃烧。
就连无头骑士那脖上的黑雾也被短暂驱散,令人看见了平滑齐整的伤口。
「果然是被【Caliburn】切断的吗……那个疯子!」
那是怨嗟吗?或许吧。
但是,怎么说都已经没用了。
闪烁着光芒的剑刃已经抵上了那白洁的铠甲。无头骑士的剑在刚一碰触的瞬间便被一分为二,化为了断剑。
「Aroundight·Full-Throttle!」
那是——劈斩吧。
能将人粉碎的,能将万物切割的重斩。明明是如雷霆般的极速剑技互格,却能在此之中施展的全力一击。
吃下了这一击的无头骑士被从上到下一分为二了。
那是不亚于【Caliburn】斩断脖颈的一击。
那是连一滴血也没有溢出,完全灼焦的横截面。
但见状,男人反倒立刻拉开距离逃走了。
为何?如此时机为何不乘胜追击?
理由仅在数秒内便显现了。
被一分为二的无头骑士的肉体仿佛时间倒退般再度缝合成一体,双腿膝盖弯曲后如炮弹加速冲向了逃离的男人位置。
无解了。
在迷宫中仅有两人的现今,对方只会将他一人当做敌人。
「就连Aroundight的全力一击也无法杀死吗……而且这次也没能找到机会上去杀死那家伙……原谅我,莫德雷德!」
这么说着的男人将身后被披风包覆的另一柄剑握于手中。
那是王所塑造的SIN,是扭曲了时代的圣遗物。是曾粉碎那上帝之鞭的绝唱。
「抽调过往时间,向最近记录的空间轴进发!Gate·On!Excalibur!」
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圣剑,那光芒汇聚的剑身放射出夺目的亮光。之后,男人的踪迹从迷宫中消失了。
因为失去了敌人而停下脚步的无头骑士静静地伫立着。等待下一位,从下层渴望攀上帝都的勇士。
呜呼哀哉
纵使千亿国民活在这大雾霾之都,却仅仅只有数十亿人可享受生活于最上层。
这便是法律吧。这,便是大统领与亚瑟王达成的戒律吧。
圣都-阿瓦隆
高攀于地下天空之上,位于由Gallatin创造的拟似太阳中的天塔阁楼里,有人正双眼漠然地看着眼前将头深嵌地板中的男人。
是为了彰显那漠视之人的高贵吗,还是衬托那份不属于此世的美呢?违抗着重力,悬浮着的黄金王座此刻也正散发着光辉。
「为何」
那只可用美艳形容的男人俯视着,就像在看一只蟑螂般。
「余所造就的十六柄量产圣剑全被折断,派去讨逆叛徒的持戒骑士也全数阵亡……但你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说说你的理由吧,Dagonet呦」
无法说出话,自己队伍的毁灭仅在一瞬。同理Dagonet明白,哪怕他说对方遁入了迷宫,那位王也不会原谅他们吧。
所以他等待着自己的处刑。
「……没办法说明吗,那么……那个男人的实力又如何?」
「仍和过去无二,同样的优秀」
「是吗。那就再见了,Dagonet」
「诶......?」
话语未落,已将男人送到了宫殿之外,火焰燃烧着,将男人彻底化为灰烬。
「余乃亚瑟王。天地万物的主人。纵然是那查尔斯·巴贝奇也不过掌中一砂!」
沉默支配了全场。无人可言,台下跪拜的众人无一反应。
「然梦终有苏醒之时,纵使是这理想乡也难保脱身。因而汝等才会在此!为余之蛮行,为余之霸道,为余之一切善后!若非如此,何故赐予汝等恩赐!」
冰霜之风吹拂而过,烈阳之焚燃烧而起
居于王座的男人身着的华贵礼服随风而动,被火焰染至璀璨。
「为何呢……过去从未想过那个男人的造物竟可促生如此繁多的不必要事端,明明仅为理解便已使我无力抽身……该死的兰斯洛特,该死的魔女·Morgan!」
王的双眼紧锁拟似太阳散发的光辉,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他浑身上下充斥着疲惫。
他很累。精神不再如千年前那般明朗。
他的心已近干涸,灵魂正被世间的瘟疫所带动、腐败。
此刻,他只求一隅安逸。
「……梅林,为何离开我……」
那是如孤寂孩童想向至亲之人倾诉般,最为悲痛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