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抬头看向门口，但由于逆光一时分辨不出来人是谁。
“李...李主任？”
千纸梦有些紧张地捏紧了小手。
宁愿看着原本平整的试卷上被千纸梦攥出了一道道皱痕，心里也隐隐猜到了来人是谁。
李春婷，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是老师们的领头上司。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师们的职称评选和年度考核全都要经过本年级的教导主任之手，所以这绝对是所有老师都不敢惹的角色。千纸梦这么怕她也是因为昨天上午才被她骂了一顿...
宁愿又想起了他看到的那一幕...当时他站在李春婷的背后，就在她骂完千纸梦转头的一瞬间，宁愿分明看到了她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
这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脸上，但向来善于把握脸部细节的宁愿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真正令人脊背发凉的是这背后的原因。千纸梦明明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错，那是什么能够让她露出如此不堪的表情呢？
是恶意。
是浓烈而又纯粹的恶意。
宁愿暗自在心里敲响了警钟，这个人很危险。
“我问的问题你们没有听到么？”
李春婷稍稍提高了音量。
千纸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到有点心虚，本来不是什么值得遮掩的事情，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好，但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昨晚的那些画面...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声音...
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卡在了喉咙里，纵使心里焦急万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抹异样的温暖从手背上传来，低下头，她惊讶地发现宁愿的手正覆盖在自己的手上...
呜！
千纸梦不敢再抬起头，她感觉到自己脸上已经烧起了燎原大火，耳边也只剩下了杂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李主任您好，我是2班的英语课代表，刚把今天收的作业给千老师送来”
李春婷没有说话，只是斜靠在门框上，用鞋跟轻轻地敲击着地面...
宁愿平静地看着她，但实际上由于逆光只能看到一个黝黑的轮廓，这幅画面着实诡异，明明是一个人形站在那，脸上却是一片漆黑。
就像是没有脸一样，宁愿不禁恶趣味地想到。
良久，敲击声停了下来，李春婷再次开口
“为什么到现在才送过来？”
“因为班上有几个人拖了一下，到现在才收齐”
宁愿淡淡地回答到。
“那为什么千老师到现在还在这里？”
“那是因为...”
“我在问千老师”
李春婷不容反驳地打断了宁愿。
宁愿感觉到那股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正从自己身上离开，看来自己没能给她足够有趣的回答。
手掌之下传来了微微的颤动。
千纸梦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刚才我在准备明天的教案，一下子忘记了时间”
鞋跟的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声音在逐渐放大。
宁愿不留痕迹地收回了手，浓郁的香水味顿时在四周蔓延开来。
李春婷来到两人中间，左右扫视了一遍，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千纸梦手里那份皱得不成样子的试卷。
她不给千纸梦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把抽了出来，端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视线变得愈发锐利
“这是什么？”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是我补习班留下的作业”
宁愿赶在千纸梦开口前说到。
“那为什么会在千老师的手里？”
“因为我不小心把它夹在了上次的作业里，千老师发现了准备还给我”
宁愿依旧波澜不惊。
“那你能说说上面有什么内容吗？”
那股刺人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宁愿身上。
宁愿淡淡一笑
“李主任可以翻翻看那份试卷，我还一个字都没动呢，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内容？”
“那你...”
“话说李主任，从刚刚开始外面就有个人在一直看着这边哦”
宁愿找准时机打断了李春婷。
她回过头，发现门外正站着一个男人，他仿佛过了一会才注意到自己似的憨笑着挥了挥手...
“噼里噼里...”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纸质被捏紧的声音。
宁愿惊讶地发现李春婷手里的试卷上又多了几道皱痕，她甚至捏得指节都已经发白...她这是在生气？
李春婷一脸漠然地转过头，随手把试卷丢在了桌面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千纸梦，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那个男人是谁？”
宁愿向千纸梦问到。
“他是李主任的丈夫，经常会过来接她下班”
千纸梦喘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看着桌上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试卷，千纸梦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明明昨天花了很大心思的...
咦！
咦咦咦！
他他他他刚才是不是摸了我的手！
千纸梦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宁愿，却发现他脸上正挂着奇怪的笑容...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想要恶作剧的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