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尘见状,也不在掩饰什么,原本还算的上和善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戾气,气质更是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
“好,既然前辈如此说,那晚辈继续拐弯抹角,倒显得不像一个武者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前辈一个问题”
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便开口说道:
“说”
封无尘大笑道:
“很简单,我想问问前辈,活在这样的社会,不觉得很压抑吗?”
“压抑?”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封无尘。
“有何压抑?”
被中年男子这样问及,封无尘突然握紧拳头,神情狂热的大声说道:
“为何不压抑?因为法制社会的来临,各大国家的比武规则,一再被现代文明塑造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拜其所赐,现在的武学大抵都是一些花拳绣腿,毫无任何威慑力,毕竟他们所练的武学功夫,仅仅只是用于表演的!”
“但无论用何等华丽的辞藻去修饰,武术终究是杀人技,而这武器亦是夺命物,既手持利器习得武艺,自当杀人饮血,若只为一句点道为止,有何意义?”
听到封无尘这番话后,中年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顿时眉头紧皱。
“你的意思难道是?”
还不等中年男子说完,封无尘便语气亢奋的开口打断。
“没错!血战至死!”
说着封无尘脸上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意,但另一边的中年男子因为封无尘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此刻他感到心中一阵怒不可遏,便对着封无尘质问道:
“混蛋,难不成之前那些人也是你杀的!”
“那些人?”
封无尘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
“前辈说的原来是这个,不瞒前辈,再会见前辈之前,在下已经向后杀死了四余名剑道大师,其中两名和前辈一般,在道场教人剑术”
“而另两名剑道大师,分别为餐馆老板,以及一位著名的戏子,那位戏子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好像是叫做赖尾公生来着?”
“哈哈有趣有趣,餐馆老板也就罢了,谁曾想到,这戏子的功夫竟然不是演出来的,无尘讨教了!”
封无尘这番话,无疑戳中了中年男人的痛点,于是中年男子青筋暴起,脸上更是扬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愤怒,随即冲着封无尘大骂道:
“你这个混蛋!”
看着怒气正盛的中年男子,封无尘自知挑衅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会心一笑。
“看来前辈此刻所想,应当与晚辈一样,那么封某即为晚辈,又为讨教者,自当先前辈一步自报家门”
说罢,封无尘冲中年男子行了一个抱拳礼。
“神州封家被逐子弟,封无尘!于此地向前辈讨教剑法”
说着封无尘从身旁的剑架上将武士刀取走,又在拔出武士刀的一瞬间,将刀鞘向头顶抛掷出去。
但在刀鞘还未落地的一瞬间,封无尘手中的武士刀一闪而过,将其斩成了两半,伴随着断成两半的剑鞘分别砸落在地,封无尘将手中的太刀横在身前,指着中年男子说道:
“今日之争,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看着封无尘双眼中凌冽的杀意,中年男子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场避无可避的战斗,于是他起身,将位于身后的太刀从剑架上取出,并让太刀从鞘中探出一部分。
而中年男子看着太刀上清澈到甚至能够反光的精细纹路,不由感到一阵恍惚,自己上次使用这把武器是多久之前了?
但追忆并没有持续多久,中年男子便将太刀收入鞘中,而后别于自己的右侧腰间,凝目注视着面前的封无尘说道:
“御心流剑道第六代传人,长古川修一,接受阁下讨教,今日之争,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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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剑道场的内部,原本整洁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如今已经被人为的划出了道道裂痕。
而在裂痕数最集中的地方,身为道场主的中年男子,正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不过与遍体鳞伤的中年男子比起来,封无尘全身上下仅仅只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而那些划痕若是不细看,甚至能忽略不计。
所以仅以伤痕来判断胜负的话,这场对决无疑是一边倒的碾压局势。
可即便如此,封无尘还是低头看着倒在他脚下的中年男子,一脸敬佩的说道:
“与喜欢力量与速度,讲究武器比例重量,剑术强调攻守合一的西方剑术不同,也与恃巧不恃力、斗智不斗勇,以弱胜强,见招拆招的神州剑术不同”
“贵国的剑道大师们所推崇的剑道,似乎都是以迅猛的速度外加强健的力量,辅以凶狠残暴的剑技,以达到拔刀的瞬间,在敌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其迅速斩杀”
“此剑法路数虽早有人批判其单调,古板,严格遵守若干固定程式,时常以伤换伤,却也无法否认挥剑的瞬间,确实令人胆寒”
说道这里,封无尘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上的一道微小伤口,而后俯身冲中年男人行了一个抱拳礼。
“无尘曾听闻日本剑道乃是脱胎于神州剑法的不入流之技,但今日一见顿感昔日无尘乃是孤陋寡闻”
“毕竟贵国的剑道虽凶狠有余变化不足,但斩击之快确是世间少有,今日无尘亲自讨教了!”
说罢,封无尘便将手中的太刀缓缓放在中年男子的身旁,而后甩了甩衣袖,便扬长而去。
不过待封无尘刚刚离开道馆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不远处端着茶水朝她走来的玲奈。
而玲奈看着正准备动身离开的封无尘,出于礼节下意识的上前与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封先生不是来拜会家父吗?原本玲奈还准备好了茶水供封先生与家父洽谈,怎么这就走了?”
封无尘笑着冲玲奈说道:
“多谢姑娘好意了,但在下还有要事,所以便不再打扰姑娘了”
随即便转头离去,而玲奈看着封无尘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嘴边喃喃道:
“不管说话方式也好,性格也罢,还真是一个怪人啊”
说罢也不再理会独自一人离开的封无尘,转而朝道场走去,同时还冲着里边大叫道:
“老爹吃饭了”
可随着连连几声叫喊,里边不仅没有任何回应,还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再回想起先前封无尘脸颊上的划痕,以及被划破一小块的衣物,玲奈内心深处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直接丢下手中的端着的茶水,疯了似的冲入道场内部,但下一刻,道场内惨绝人寰的一幕,却让她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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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正行走在小道的封无尘突然听到不远的身后传来一阵凄凉的哭喊声,但却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他很清楚那声音究竟是谁发出的,又为什么发出,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流露丝毫的同情,甚至于愧疚。
有的只是一副笑颜,一副不夹杂任何情绪波动的笑颜,看起来无比平淡,但结合封无尘先前的所作所为,却又令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而突然出现在封无尘身后,全身被黑衣所覆盖的神秘人也是如此想的,于是他便扯着自己那沙哑且尖锐的嗓音,对封无尘嘲讽道:
“你还真是一个冷血的人渣啊,封无尘!”
但封无尘不仅不意外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反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冷血的人渣?抱歉,冷不冷血我不知道,但我可没有时间去理会正常人的感情,毕竟让我把自己的半生都浪费在学不会的罪恶以及情感上,实在是太浪费”
神秘人嘲讽道:
“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刚刚就应该用灵力将那个人类快速解决掉,毕竟那个人类虽然说剑术不错,但终归只是肉体凡胎!”
封无尘脸上突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知道吗?生死之战,当以命搏命,若赌注不对等,那便没有任何意义!”
神秘人听罢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
“封无尘,你还真是一个疯子啊!”
封无尘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退散,只不过此刻扬着眉,笑的有些调侃罢了。
“原来封某在尔等眼里也是疯子吗?不过无妨?毕竟若非疯子,封某又怎会被逐出封家,又怎会配合尔等的计划呢?”
神秘人冷哼一声。
“配合?你封无尘不听指挥,不仅先后在西方各国肆意与剑术名人展开死斗,而后更是特意途经此国,屠杀了数余名剑道大师!为此也引起了世俗执法机关的注意!”
“而你却告诉我这叫配合?那么我也提醒你一下!例祭大比!”
听到这话后的一瞬间,封无尘眼底染上一抹阴鹜,一直勾着笑意的唇角慢慢的凝结在唇角。
“你在威胁我?”
神秘人冷漠的说道:
“威胁?我只不过让你莫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谁,要做什么罢了!”
说着神秘人便转身离开,不过在临行之前,还是朝封无尘瞟了一眼,并交代道:
“先前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最后提醒你一句,若是我们帮助你回到神州之后,你依旧是如此我行我素,误了我等的大事,那么例祭大比之事便再于我等无关!”
随即在留下这句话之后,神秘人便突然消失在了黑衣之中,独留下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封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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