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幕的逐渐升起,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黯然退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无处不透着“秩序”的城市。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么一句话,“一日之计在于晨”,希城的天空才蒙蒙亮,却已经有不少人在上街晨练了,而CBD区里更是早已人来人往。
不同于远离繁华地带的惬意街道,CBD区的人们是希城秩序的最好体现,无论是挤满了人的地铁和公交,还是爬满了道路的车辆上,他们有序地以各种方式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如同一颗小小的齿轮,在这名为“希城”的机器里默默运作着。
但即使在这种氛围下,也偶尔会有那么几个例外。
“借过,借过一下!”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焦急地从人群之中挤过,途中还不小心撞到其他人,但她一脸歉意地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就继续前去了。
女子一路狂奔并直接冲进了某座大厦里,紧接着匆匆忙忙地向着电梯的方向赶去,也许是上帝对她怀有怜悯之心,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刻终于还是赶上了,“啊哈哈……”,女子感受着电梯里所有人投来的视线,尴尬地笑了笑。
等到电梯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女子犹如一匹脱缰的快马,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最后一分钟……成了!”,女子气喘吁吁地靠在打卡器的旁边,不知多少年没有激烈运动的她,感觉脑袋都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了。
“还以为是哪个懒鬼呢,这不是郑姐吗,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一名偶然路过的男子见她如此匆忙地踩点打卡,跟平时一反常态,让他不禁有些好奇。
“没事,路上出了些事情,绕了点路。”郑筱露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尽量心平气和地回道,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表示没啥问题,接着便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郑筱露,你说你怎么就来上班了呢?”刚坐下没多久,郑筱露旁边的位置就响起了一个声音,而声音的源头是个留着齐刘海的短发女子。
郑筱露听见此话后,有些疑惑地笑了笑并说道:“怎么,我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要来上班就来早点嘛,要是迟到了多不好……”
“迟不迟到我不知道,但是刚才打的赌,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噢!”正当郑筱露和短发女子对话的时候,一个脑袋从她对面的位置探了出来,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今晚请吃饭哈!”
“知道了知道了。”短发女子嘟了嘟嘴回道。
“赌,什么赌?”郑筱露一脸懵地问道。
“刚才何秀和我打了个赌,赌你今天还来不来上班,输的人下班后请吃晚饭。”那得意洋洋的女子回道。
“哈,何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你郑姐我有翘班过吗?”郑筱露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那位名叫“何秀”的女子身后,然后抓着她的脑袋挠了挠,“敢情大学毕业后你的智商呈负增长啊。”
“诶诶诶,放开。”何秀拍开郑筱露的手,一脸不服气地说道,“你平常不是都来得挺早的嘛,今天这么晚不来,我还以为你请假了呢,然后我就跟丽丽打了个赌,想白嫖一顿饭。”
“我这不是来了吗,只不过今天早上去了个地方,耽误了些时间而已。”被何秀拍开手的郑筱露故作可惜,然后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所以说,你今天早上是去干嘛了呀?”一旁丽丽忽然开口问出这个关键问题。
“这……”郑筱露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就只是一些小事,好了,做事吧,不然一会被发现在摸鱼就要挨训了。”
“小事?”
丽丽和何秀面面相觑,见郑筱露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只能压着自己的好奇心,就此作罢。
……
……
明媚的阳光从门外洒进屋内,给货架上的物品包装袋镀上一层金色的薄膜,乌甸趴在自家超市的收银台上,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手机不知浏览着什么。而艾特则是百无聊赖地翻动着乌甸收藏的一些杂志,每一本看上去都很旧,估计是以前的兴趣吧,虽然过时,但其中一些内容还是让他时不时地嘴角微微上扬。
“艾特,你真的不再去逛逛吗?”乌甸忽然开口问道。
“没必要。”艾特简单地回答道,视线仍旧放在杂志上。
“沃科那边也搞得差不多了,你明天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吧,不再多看看这个城市吗?”
“这座城市的夜市确实蛮有意思,不过白天能看的就只有那些楼,在哪看都一样。”,艾特回道,然后随意地拿起货架上一包薯片并开始吃了起来,对他来说,比起在外面闲逛,在住所过这种平淡的清静日子更舒服。
“那倒是……噢,欢迎光临!”正当乌甸说着话,一个客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乌甸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小姑娘,是你啊,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啊。”
“嗯,您好。”一如既往戴着兜帽的琳向乌甸打了声招呼,“其实我这几天就想来买点东西了,不过总是不见开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啊这……”乌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打个哈哈,“确实有点事情,不过从今天起应该就会正常营业了。”
“原来是这样。”琳有些高兴地回道,虽然她没有之前那么怕生了,但如果要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她还是更喜欢来这家超市。
虽然今天来的不止她一个人。
“哟,还带了个小女娃啊。”乌甸见到了一个畏畏缩缩在琳身后的小影子,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小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在超市里东张西望。
突然,乌甸在看着那女童时想到了什么,然后探出头对着琳悄悄说道,“难道是上次那玩意没管用?”,不过刚说出口,他又意识到,就算怀上了,短短的时间内也长不了这么大啊。
“啊?”而琳这边倒是有些懵,“您说的是?”
“没事,哈哈,当我没说。”乌甸尴尬地笑了笑,“今天来是要买什么啊?”
“食盐,耗油,酱油,还有……筱露姐经常喝的那个,应该是叫啤酒吧?”琳思索了一下并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啤酒有吗?”
“那哪能没有啊,就在冰箱里,下面那些玻璃瓶装的就是。”
“嗯,谢谢。”琳道了声谢后就带着木木在冰箱前选购啤酒了。
因为天气转寒,超市里的冰箱也不再制冷,原本琳还扯了扯兜帽,怕冬天的冷空气再附带上冰箱里的低温,会像她第一次接触冰箱的时候,把耳朵冻的酥酥麻麻。
“这就是啤酒吧,不过种类好多啊,筱露姐经常喝的是哪一种的呢……木木有什么想喝的吗?”挑选啤酒的时候,琳也不忘记照顾一下木木,而木木一边看一边想了一下,然后指着冰箱里小瓶的罐装椰奶。
“这个是吗,给。”琳将椰奶递了过去,而木木接过后小嘴巴微微一笑,看上去还蛮开心的,“接着是筱露姐的啤酒,选哪个好呢……”
正当琳在冰箱前犹豫不定的时候,木木总感觉身后隐隐传来股恶寒,她转过头,只见不远处的那个金发少年手拿着杂志,视线却在向着这边瞥来,让木木害怕得抓着琳的衣角并她这边缩了缩。
“怎么了?”琳看着微微发抖的木木,疑惑地问道。
“我回房里去了。”艾特跟乌甸说了一声,接着便向着超市内的小房间走去,让乌甸不禁愣了一下。
而琳顺着木木的视线,在艾特离开的前一刻瞥到了一眼,“那个少年……”,她呆呆地看着艾特离开前逗留的位置,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胸口,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
艾特在货架之间穿过,虽然被各种东西遮挡已目所不及,但他的视线还是止不住地往冰箱的方向飘,“是错觉吗?”,他思索着并将一片薯片放入嘴中,随后,薯片脆裂的声响在他的四周微微回响。
……
……
希城大学附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打理好自己着装准备出院的炘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看见身着白大褂的秋荧医生从监护室内走出并轻轻地合上门,炘才走上前去。
“这个房间里的病人是那个叫kiwi的男性吗?”
“是的,你是?”秋荧医生回道。
“他之前帮过我,所以在走之前想来看看他。”炘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秋荧点了点头,“那你动作要轻点,别惊到病人。”
“好,谢谢。”
短暂的交谈后,秋荧医生便离开了,而炘则是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刚进门的她便发现除了躺在病床上的kiwi,还有一个贴着墙边站的男人,他双眼闭合,看上去是在闭目养神。
炘看了看kiwi,又看了看那男人,感觉莫名地有些尴尬,想要向他搭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什么人?”,刚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那男人忽然开口说了句,把炘吓了一哆嗦。
“呃,我……”炘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被便卡尔斯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然后瞥了一眼kiwi,见没啥异样后才压着声音继续说道,“我就是来看望一下他,我跟他……”
“请便吧。”卡尔斯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接着便继续闭目养神了,至于炘跟kiwi是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知道,况且按kiwi的性格,跟他相识的人多也不稀奇。
而炘见对方也没想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就蹑手蹑脚地走到病床前,仔细地观察着kiwi的模样,此时的kiwi没有再戴着他一直戴着的口罩,而是换成了呼吸机,但不妨碍到炘看清他的容貌。
原本炘还以为kiwi的口罩下是为了藏什么东西,例如胎记或者伤疤什么的,但他的口罩下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只有一张看着还蛮清秀的俊脸。
“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啊?”炘问道,虽然也没指望得到回答。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卡尔斯缓缓睁开了眼睛并回道:“他怕自己的病传给其他人。”
“可‘灾厄病’是不会传染的吧。”
“他觉得会。”卡尔斯说道。
灾厄病没有传染性,这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确定的事情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畏惧并与病患们疏远,但卡尔斯一行人并不在意,陈怡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因为kiwi对自己感染灾厄病而感到自卑,从而才一直戴着口罩。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闲聊中才从kiwi自己的口中得知,“我知道不会,毕竟有科学依据,但是我老是咳嗽,万一传染了些别的怎么办,感冒啊,发烧啊什么的 。”
“而且萝拉还小,抵抗力不强,我不戴个口罩总觉得会对她身体不好。”
“我知道你们不在意,我也很谢谢你们,但是……我在意啊。”
……
kiwi并不是自卑,而是关心身边的人,即使有那么细微的一点可能性,他也不敢错漏。
如此温柔的一个人,他的结局不该是如此。卡尔斯心想着,他自己多多少少也在kiwi的光芒下得到了一丝救赎吧。
“这样啊。”炘看着kiwi,心中多了几分敬意,如果不是kiwi在关键的时候给她上了一层屏障,估计她到底尸首这会已经被空运回去了吧。
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尸首后她那老爹会怎么想,不过能把还是小屁孩的亲生女儿,丢到一个连自己都摸不清底的神秘组织里当间谍的老爹,就算看到她的尸体已经凉透了,心里也不会起什么波澜吧,不,好歹自己是他的唯一继承人,应该还是会感到一丢丢伤心吧。
炘在自己脑海里脑补了一大堆后回过神来,并做了一个决定,“虽然世界并无成功医治灾厄病的案例,不过我会让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救助他,以路曜集团千金,不,以路曜集团未来的董事长的名义。”
“那倒不必了,要说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恐怕没几个能比得过那个能用治愈异能的女人吧。”卡尔斯果断地拒绝道,“如果你是想道谢的话,那就等以后有机会再见的时候,当面跟他说吧。”
“以后……吗?”炘笑了笑,“好,我记住了。”,说完,她向卡尔斯道了个别,接着便跟之前的秋荧医生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而卡尔斯则是继续闭目养神,他会守候在这,直到kiwi醒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