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作者:柠檬汁再加糖 更新时间:2020/3/29 22:37:13 字数:4620

    那是琳在大学时的日子。

    琳父亲的死讯已定,母亲在她九岁大时在一场火灾中丧生,本该拥有代养权的表叔却被本人所拒绝;琳在十二岁时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对她而言,只有心中那份回忆才能让自己找回从前的温暖和真实,不像琳认为的那个有表舅和管家在的冰冷,虚伪的家庭;琳自学攻读米兰大学,在每年丰厚奖学金资助下,之后断绝了与表舅的关系。

    琳要宣告独立,她想带着自己父亲的遗志,不让它消逝在时光的沙海中。

   “我是爸爸和妈妈唯一的希望了,我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是琳在大学时期所要达成的目标,而一个人的学习生涯又有点格式化,或者说,颇于枯燥。节假日里,熬在图书馆的就只有琳一个人,她难免会有些寂寞吧。

   “想找人说说什么,对吗?”

   另一个人,她进入了琳的视野,留着飘逸的蓝色长发,穿着不落后于潮流,脸上不曾有化过妆的痕迹,樱桃色的小嘴从见到琳就停不下来了;琳对这比较吃惊。

   “你们不应该出去玩了吗?”

   琳低头说着,站了起来,放下书,面向这个少女,竟没想到还比自己矮半个头。

   少女像不倒翁似地晃来晃去。

  “嘿嘿~总是的盯着书看,会变成书呆子哟~”

   琳才不允许有任何人质疑她用功读书的这件事情,但自己却没有对这句话感到反感,为什么呢?只因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吗?还是说,她的笑容无形之中感染了自己吗?多么奇怪的感觉啊,仿佛是少年恋爱了一般,沉浸于这一刻中了;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她们的双目久久未有移开。

   “啊哟!别,别捏人家的脸呀!”

   原来琳不知不觉中把手放在了少女脸上,直到她发出了呼叫声,琳才得以清醒过来;自己怎么能对别人失礼呢?琳开始有些后怕,不过少女摸摸自己的脸后,又露出令琳沉溺于其中的笑容。

   是啊,少女在琳的眼中是那么活泼可爱的存在,是一只充满活力的小精灵;琳突然有了个不得了的想法,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想法!

   她对少女说道:

   “我的名字是琳,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场面一度寂静。

   “失败了吗?”琳心中对自己责问道:“我真傻啊,朋友这种东西,对我而言还是太奢侈了吧.....”

   “陪我出校园逛街吧!”少女突然对呆滞的琳说着,“新朋友得有件新衣服才是呀!”

   “这是什么交流方式啊?完全没有头绪!没有办法去预判去回答!”琳心里这么想着。

   “但用这种方式来交流,不让人厌倦,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这或许是学习为人处事的一次好机会!”

    少女在琳跟前晃晃手,忽然大力摇琳的身体。

   “想什么呢?琳姐?”

    琳又醒了过来,这一称呼让她感到有点困惑,少女看得是有点儿稚嫩,不过亭亭玉立的样子已经有了啊!至少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琳.....姐?你叫我,姐姐??”

   “是呀!”,少女转了个圈,长发随着一并飞舞在空中,“我没有参加高考,是从高二直接跳级到现有大学的!”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欣喜,开始又像不倒翁似的摇过来摇过去;年龄算得上被称为学妹,但少女的实力不容小觑!什么概念?她的学分得有多高?学业才能完成的如此的出色,以至于让这一个高中生仅仅在高二时就成为了各大高校的抢手货啊?琳有嫉妒,可她认为这样嫉妒下去没有意义,她自己不为自己的刻苦求学而后悔,没有怨言,她认为自己能考上这里,也是自己努力的结晶,是值得的。

    “那你可是我的前辈了?”琳把眼睛塞入胸前的兜中。少女先是瞪大眼睛,后是赶忙摇了摇双手。

    “别别别别呀!只是运气好而已啦,我可不能当前辈的,我一直都在像后辈一样学习中哟!琳姐绝对有许多我要学习的地方呢!” 

    “为什么?”

    这样的天才少女还会有什么需要请教别人的呢?

    “琳姐的气场,给人一种不敢轻易去触及的感觉;琳姐学习的模样很美,比任何穿戴于绫罗绸缎的她们还要剔透;我做事跌跌撞撞,说活冒犯别人是常事...所以,希望琳姐能教会我这些从书上学不来的知识吧!”

   少女握住琳的双手,祈求的目光弄的琳不认去拒绝(虽然她也没打算拒绝...)

    “哦?天才少女的困惑吗?”

    “这话听起来令人不快呀,琳姐!”,少女嘟着嘴巴,装作生气的样子,琳抽出一只手,理着少女的头发。

   “你真的要好好学习了呢。”琳看着头顶杂乱的发丝,发出由衷地感叹。

   “头发整理好咯!”琳摘下自己头上的草莓发卡,卡在少女的发梢间,“告诉我你的芳名吧!”

   “琳姐真狡猾,果然高材生不好对付吗?”

    琳见状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说什么呢?别耍赖!”

   “人家说人家说!”少女后退半步,双手捂着额头,终于,她告诉了琳自己的名字。

    于是,琳和奈奈成为了朋友,奈奈便在之后养成了以“姐姐”称呼琳的习惯;虽然在外人看来,误以为她们是姐妹是由于两人交往如亲姐妹一般的事情很引人注目,但最让人乐意见到的事情是,她们在一起进步,分享快乐,还成了校内学生们的榜样之一。

   然后就是填报志愿的日子了。

   “啊咧?琳姐要去抓坏人吗?可,真的需要这么高学历的琳姐去做吗?”

   “这是我的梦想哦。”琳回答道,左手背上的疤痕躺在日光下照晒,右手心下,是阿萨克警署的招聘许可执证,原先,她已经成为了一名临时警员。

   而那一次,琳怀揣这一贯彻于心的信念,冲进了火海。

   大三时,米兰大学的北区宿舍大楼发生了火灾,而与奈奈一同路过的琳下意识脱手冲入宿舍楼,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当奈奈发觉琳已不在时,哭喊声下,路边的其他学生也在大喊:

   “喂!刚刚!好像有我们东区的一个学生冲进去了!还抄起了旁边一个木盘子!”

   “快,快叫消防车!!”

   奈奈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双腿一下子就瘫软无力了,在人群中忽然倒下的奈奈,呼唤着姐姐的名字:

   “琳.....姐.....姐姐!!”

   旁边的人将崩溃的奈奈搀扶起来,但如何去安慰都没有实际用处,她哭得更厉害了,人们拽住她与火场保持安全距离,劝她保持冷静。没想到奈奈的眼神变得让人发怵,稍未注意,奈奈撒手跑了进去。

   “喂!同学!同学!!”

   周围的人对奈奈的举动很是不解,那刚才的眼神,根本无法让认识她的同学能够想象到这是原来的奈奈,简直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人群听见消防车鸣笛声越来越近了,留下大部分人来向里泼水降温,小部分来为司机带路。

   情况很不乐观,琳几乎没上过其他区的宿舍楼,对这里的地形状况一开始也摸不清楚;浓烟滚滚,琳只好俯身冲入一个个房间,短暂的呼叫与查看之后,再到下一个房间乃至下一层进行搜索,当时,这栋宿舍大楼有三十人在就寝,半数人均处于午休状态,对火灾的敏感程度很低,几乎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况且米兰大学中关于保全科目的专业人数不足全校的1%,所以,琳要面对的不仅是能够吞噬人的烈火,而且还有这些不会自救的同校学生。

   “有...有人吗?咳咳!”

   琳在第二层最后一个房门前听到了呼救声,她便踹开门,直接撞断红热的门链,将一名女同学揽入怀中,带着她朝楼下奔跑,随后,这名女生被送出宿舍,人们接住她;琳看到她没事,就重新进入了宿舍楼。

   像遇到了救世主一般,三四层的二十多名同学被一个个送了出来,这些被救者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但琳不管同学是轻是重,她都让这些幸存者脱离了危险。

   在琳又一次进入时,她闻讯顶层还有一名残疾的同学,便提速一口气跑至第七层,她成功找到了义肢融化了的同学,不妙的是,琳先前拿起的木盆已经烤成了黑炭,天花板上的电灯等吊制物带着火焰摇摇欲坠;来不及多想了,琳帮她卸下义肢,丢掉散架的木盆,把她搂抱在胸前,往楼下逃离。

   灯泡因受高温而炸裂,碎片不留情地刺入琳的背中,她忍痛绕过下落的吊灯或是风扇,哪怕躲不过去,也只可以让它们砸在自己的身上。

   “咳嗯....”遍体鳞伤的琳还在跑,她不允许自己在这儿倒下,她还有梦想,有朋友,有想要实现的,有身上肩负的使命,还有受难者的期盼。她不会停下,反而迈开步子,继续下楼。

   “同学,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琳喘息着,答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拖着浑身是血的躯体的琳,带出最后一名女同学。

   在众人的感谢声下,琳却没有感到欣慰,而是不安与恐惧!

   因为,奈奈从人群中消失了。

   “同学!我们劝不住她,她自己跑进去了!”

   一个人的叫喊声传入琳的耳中,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刺耳;她不顾劝阻,转身进入楼中,这时消防车也到达了现场,人们想有关人员讲述情况后,开始采取相应的措施施救。

   可惜的是,大门在琳冲进去时被火和残骸封死了,消防员只得从楼下搭云梯施救,安全气垫正加紧布置,下了车子的队员正确定合适的窗口以进入宿舍楼。

   “奈奈!!”

   琳在上楼时逐层喊着奈奈的名字,总是听不到任何的回应,只有火燎的噼啪声,是电线,电线已经从墙体里暴露在半空中,也就是说,有随时发生爆炸的风险。

   “可恶....奈奈!你在哪里!回答我啊!奈奈!” 

   最终在原来救出残疾同学的位置,琳见到了奈奈,她正蜷缩在过道内的消防栓旁边,浑身发抖。琳快速跑向奈奈,奈奈也注意到了琳。

   “姐姐!!!”

   “你这调皮的家伙,快,拉住我的手,我们离开这里!”

   于是琳伸出手,奈奈慢慢爬起去接住它时,琳左手边的电线引燃发生了爆炸,把琳从奈奈面前硬生生的推开。

   琳身上带着火星,倚靠在墙边,没有了呼吸,奈奈在之后被琳顺势压倒在身下,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姐姐!!!”

   奈奈知道,琳休克了,要是再不进行急救,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她哭喊着,电火花仍在奈奈头顶边缘凝视着,像是个杀手一般;

   绝望,奈奈什么也不顾了,她决定冒一次险,便砸碎了玻璃取出消防栓,用水枪对前方不触及电线的火焰进行扫射,直到水一滴不剩时,扔掉水枪把手接地,利用身体特性作为接地导体,不让休克的琳受到第二次伤害。

   她无意间向右手边望去,那里火势相对来说小的多,奈奈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的确,现在能做的,只有跳窗逃生了,但她一定会让自己先着地,保护琳。

   奈奈背起琳,踩入火坑,最后纵身一跃。

   幸运的是,她们落在了事先铺设好的安全气垫上.....

   “ 哦,对...当时,琳姐一个人冲进去,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救下了所有被困人员呢,当然也包括我,诶嘿。”

   琳叹了口气,用力揪了揪奈奈的脸数秒后才松开。

   “呜呜┭┮﹏┭┮,琳姐,我错啦~”

   奈奈捂着被揪红的脸,看着琳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又扭过头去拿起执证。

   “别说这个了,我一点儿也没觉着有什么可骄傲的。”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琳姐?”

   琳将执证对着耀眼的阳光,说道:

   “这是身为A·P·S警员的本职工作,不吝孤行之命,一心只为他人。”琳坐在奈奈身旁,抱住她的身体,眼中一闪而过自己父亲生前的身影。

   “但,我不希望你也走这条路。”

   “这条路,太过遥远了...”

   结果奈奈撇开琳的手,气冲冲地盯着她。

   “我才不会怕!”

   “我以后,也想保护别人,保护姐姐!”

   奈奈包住琳留有疤痕的左手,亲吻了一下,这感触就像一股电流随着神经刺激着琳。

   “姐姐...”,奈奈若有所思地看着琳的眼睛。

   “如果...”

   “如果面对家人,朋友,或是那些同样深陷于危险中的群众;有着本职工作的姐姐,会怎么做呢?可能下一刻,奈奈就会从姐姐的眼前消失,一个决定,真的会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吗?”

   琳犹豫了,没有回答,奈奈把琳的左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

   “奈奈的选择,不会和姐姐一样的,奈奈会抛下职务,保护最珍贵的人!”

   仿佛是见到之前的自己一样,脑中那段反抗格克罗斯的记忆一闪而过,琳笑了笑,弹了一下奈奈的额头,在她捂着头时顺势重新将其搂入怀里。

   “小傻瓜。”

   “不过,奈奈也有想要做的事情了呢,真好....”

   发自内心的感慨,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上天把奈奈这位小天使降临到她这个凡人身边;虽然琳知道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中没有所谓俯视阴晴冷暖,人间灯火明灭的神,但,这个世界是充满爱的,她有了一个叫做信仰的东西,琳深信:如果爱这个世界,去接受它,它一定一定会爱自己,进而接受自己。

   琳伸出手,在日光下张开,奈奈竟将手放在琳的手背上,手指互相紧密交叉在一起。

   “不要分开了,奈奈....”

   这句话让奈奈的人生变了轨道,不,是从奈奈偶遇琳开始时,就已经改变了。

   “好的,姐姐,再也不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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