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随何

作者:松鼠吃掉了水杯 更新时间:2020/1/28 21:03:18 字数:4649

新历63年7月14日上午5点30分,一名赶早市的老妇人首先发现了庙中的死尸,惊吓声不到一分钟便吵醒了附近的居民和旅人。

我警觉睁眼跳下窗台,静观外面的动向。

一开始是卖菜的大爷大妈们循着声慢慢围了上来,接着一位窗边看热闹的男子拨打了保卫的电话。围观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因为受害者死相凄惨,个别心脏不好的老人吃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差点酿成二次事故。

至少目前没人敢上前放下尸体,也并未发觉可疑分子,莫非现在的凶手都反套路不返回死者现场了么?

回溯中看见的面具男是一位精神操纵者,类似的职业有心理师、催眠师等,但若他背靠魔神获得了类似心灵操纵的邪恶能力就是另一回事了。

会是什么魔神呢?精神魔神?控制魔神?诡异红光也是魔神出现的征兆吗?不对,没有文献支撑随意猜测也只是胡猜乱想。

思考间,小夔也被吵醒二话不说加入了我的侦察队伍。

“喂,有发现没?”

我盯着越来越拥挤的人群说道:“没有……再等等吧。”

不到半个小时,小镇的保卫人员立马赶到封锁了现场。而在数名保卫人员中,一队人马披着黑色风衣、腰间带着银色佩刀。

“是随何?不是吧,动真格了!”我小声惊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些带刀的就是随何嘛?”小夔问道。

我点头肯定:“是的,连镇子的保卫人员都无法佩戴的刀具他们却可以。他们是城主的眼与耳,隶属于城主的特种部队昼雾军或白霭军,每四人一小组,集警戒、治安、管理、防卫于一体,正儿八经吃皇粮的低阶贵族。我们这些山野草民自然是对随何敬而远之,不去招惹。他们出现说明此事收到了环雾城城主的密切关注。”

向小夔解说的同时我心中一紧,原本以为案件会淹没在县衙的文书里草草了事,风声过后我再安全调查,没成想竟然惊动了他们。

在前来调查的四名随何中还跟着一位不起眼的小个子,年纪与我相近,似乎也是随何的一员。他穿着棕黄色的同款风衣并未佩刀,进入案发现场不到一分钟便走到街上四处张望,行为举止颇为神秘。

我趴在窗台上饶有兴趣地观赏随何的工作,惬意地打着呵欠。不料,刚才还东张西望的小个子眨眼间消失了身影。

凶手要是随何的人那可就好玩儿了。

随何的动向我无意打探,按着今天的计划我和小夔打算去市井区域进一步调查死者身份。念栖古镇虽然名字带“古”字,但历史仅有短短的一百年。在街上随便找个六十岁的老人就能了解到镇子的相关历史。

至于高远适,我需要了解到这人的相关信息,高姓在环雾城较为常见但不乏有高官贵人,比如环雾城“六卿”中的宣传大使高审之,这要是沾点关系,我都不敢想抓不到杀人犯会有多大的政治压力。

坏了,该不会案子真与‘六卿’之一的高大人有关系吧?但话又说回来,高大人的亲戚怎么会死在这僻壤之处呢?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为了更好的套取情报,我派出手下大将小夔前去询问,镇上的卖瓜老农、卖菜奶奶确实没有让我失望,他们见到可爱漂亮的女娃娃毫无顾忌有问必答,据一位身体不好的老奶奶讲,高远适从前是这座小镇医院的院长,她常去那家医院看病,只不过一年前医院突然关停高远适也就没了消息。

很多当地的老人都称赞院长人不错,不仅老人生病住院的费用比别处便宜一些,而且还会赠送鸡蛋之类的慰问品。甚至有居民慨叹医院关停也许是位置不好才关掉了。

听着小夔的情报我继续追问:“你有打探到医院的位置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小夔补充道,“医院关停后,理应说是被废弃可以推倒后修新建筑,但是前后三次动土每次都发生了意外事故,又是失踪又是死人的,现在没人敢靠近那家医院了。”

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我暗自称怪,医院关停的原因无人知晓,关停后高远适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现在人回来了结果命没了,疑点真是多到令人绝望。

我点点头对小夔的情报表示满意。按着当地人的指示,找到了镇南方去医院的那条大路,当地人极不乐意地为我指路,甚至连马车都不愿从那儿经过。我边走边思考,越想越奇怪,只是一家被废弃的医院而已,至于这么嫌弃么?

直到我站在通往医院的路口我才明白了:是死亡的味道。

树林阴暗湿冷,花草尽数枯萎,空气中散发着粘腻的恶臭,抑或许是尸臭,道路不宽仅允许一辆马车驶入,路口立着一块木牌,上书:“禁止靠近!”

小夔慌忙用衣袖捂住口鼻,紧皱眉头:“真的要进去吗?你看木牌都说禁止靠近,咱们撤吧。”

我无奈地摇头:“高远适的死亡线索目前可以从个人属性与社会属性两个方向出发,他的家人与人际圈子我们不知道,但是工作却是已知的,医院是必须要调查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接引人的直觉告诉我里面有鬼祟。镇长立下牌子却没有考虑将其完全清除,不作为的同时兴许是侥幸心理作祟,时间一长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树林惊起鸟群,我望向天空,明明是早晨七点十四分此时却昏暗异常。小夔从乾坤袋掏出手电交由我打头阵,勉强答应进入树林。

根据一位镇民的说法,在树林里走约摸四五十分钟便可抵达医院,我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分。

先不说这大夏天树林里气温反常的低寒,也不说光线贫瘠近乎夜晚,单说这臭味就足以让人生理不适。小夔拥有冥气,抵抗力比我强些。我依靠牛将军教我的呼吸法,极大减少了臭气的吸入,仍免不了轻微的恶心。

“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怎么还没到?”小夔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强撑着精神分析道:“村里老人走到医院只需要四五十分钟,我们的用时只会更短,排除迷路的可能性,恐怕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回过头我接着问小夔:“碰到这种情况一般怎么解决?”

小夔挠挠头一脸不解:“怎么解决?把鬼除掉不就好了,鬼死了自然就解开了。”

我咬紧牙,紧张地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进入这片区域开始,地底、树梢、缝隙之间,似乎有东西一直在盯着我,那些枯死的草木摇晃着躯干,可是这里明明没有风。

不对劲!我拉着小夔加快了前进的步伐。身后的东西匍匐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的靠近我们,以至于我听到了身后的呼吸声,感受到冰冷的气息从我脑后流进脖子。

不要再吓自己了,说不定是小夔太害怕了,紧跟着我也说不定呢?

“小夔,你走得太近了离我远点……”

回过头,小夔并不在我身后,我的目光落在我伸出去的左手,手里牵着的竟然是手掌大小的枯树枝。

刚刚消沉的意识猛然一振,我慌忙甩掉树枝召出灵葵警惕四周。

空荡荡的马路一眼望不到头,没有迷雾、没有毒瘴、没有人影。寂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大意了,不知不觉竟中了鬼祟的圈套。

我尝试呼唤小夔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叶子的摩挲声。头顶的绿叶一片片凋零,落在地上汇成一只湿漉漉的脚印,一只、两只、三只……脚印正向我走来。

它不紧不慢、渐渐紧逼,我也不断后退、顿感怪异,最后足迹一样的树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凹陷的淤泥足迹。忽然足迹出现的频率变快、跨度变大。

它在朝我跑来!

脚印的啪嗒声如催命钟震颤我的大脑,耳边也响起幻听般的低语,可是明明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在脚印仅有我一步之遥时,我聚气俯身,右脚蹬地踏出左脚——“牛氏体术,俯冲!”

冲刺的一瞬间,我从淤泥脚印的右侧侧身穿过,而眼前的零星叶片被隐形的锋刃一刀两断,但我知道这并非出自我的手笔。躲过了无形的攻击后我又冲出数丈,将脚印甩在身后。

刚才的招数是怎么回事,叶子被整齐精密的一分为二,如果我没有压低身子冲刺,等待我的是不是左右分离?事情危险了,小夔可千万不能有事,我忍住恶臭再次高声呼喊小夔,并时不时的用手电照向身后的地面看脚印有没有追来,可最后依旧没有回应。

树叶摩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迅速转身望向半空,这一次没有绿叶凋落,而是一声低吟。

“我在你身后!”

一秒都没有犹豫我紧握灵葵反身一挥,只听一声脆响,断剑砍在了一把折扇上,接着熟悉的声音刺入耳蜗。

“你没长眼睛啊!我都说了我在你后面,你还拔剑砍我,是不是脑子被臭味熏傻了,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小夔!”我激动得忘记了回嘴。

“是本小姐我!跑那么快把我一个人丢后面,嫌弃我走得慢不想组队就直说。”

我没理会她的牢骚,赶紧将刚才的遭遇讲述一遍才解开了误会。好在小夔通情达理,知道我不是故意为之便作罢。

当然,身后的追兵并不会理解我,地上的叶子开始慢慢汇聚成脚的模样,而此前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攻击要来了!”我提醒道。

小夔轻“嗯”一声,展开折扇向上微倾:“一重门!”

只见一堵石墙冲破树叶打散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只足印,但另一只足印又绕过石墙浮现在我们面前,小夔再次召唤石墙脚印再绕如此周而复始,尽管小夔的一重门不停的冲散落叶,但并未阻止它的前进。

还是有点不对劲,有种说不上的诡异感。为什么我看不见它?作为接引人不可能看不见鬼?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思考中。叶片散去,地上凭空出现淤泥,无形的脚印在泥土上更加清晰,怪异感也因此愈发强烈。

“小夔!它要跑起来了。快用你的一重门拦住它!”

“要是能拦住我早就这么做了!可是它越跑越快啊!”

小夔嘴上说着没用,施法却完全没停,反而更着急了。

“钟彧!它要跑过来,我的速度根本躲不掉啊!”

“你不是会飞嘛!飞过去!——喂,你把我也捎上啊!”

小夔自顾自地起飞竟然把我落在原地。

飞奔的脚步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它大跨步朝我袭来,十步、九步、七步——

“我这就把你拉起来!”空中的小夔起飞没多会儿转身向我飞来,但我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愿。

我朝小夔呼喊:“在我身前向下施法!别愣着,快!”

指令下达,又是一步之遥。

“牛氏体术,钉骨!”

小夔的一重门向地下冲击,我的钉骨强化手指向地里扎去。几乎同时,一声轰鸣,我的指尖贴着一重门的前表面刺过地面钻入地下,触碰到了一坨软肉。

当机立断我如同拔萝卜般一把将其揪出,展示在我面前的是一对腐烂到露出白骨的断足。

我一拳锤在脚心,聚气使出钉骨戳穿其脚筋使其动弹不得,头顶的树上发出阵阵哀嚎,然后有东西直直的坠在我面前。

那鬼以发蒙面。手上缠着锋利的透明丝线,丝线另一端连着断肉里的骨骼。

小夔降落在我面前,不由分说便想送鬼下地狱。那鬼痛得身都直不起来,趴在地上连连磕头,乞求饶命。

“没听错吧,你可早死了,还怎么饶命。”

那断脚鬼慌了神,磕头道:“大神莫怪,大神莫怪。小的只是个吊死鬼,从未干伤天害理的事,不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听到吊死鬼我才松了口气:“怪不得啊,这下说得通了。”

小夔蒙在鼓里,问我:“什么说得通了,话说刚才为什么要朝地下放一重门?”

我解释道:“他不是上吊死的,而是绑着双脚倒吊死了,死后被人砍断脚踝,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看不见这只鬼,因为他是倒着在地表下面走路,身体只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了。”

小夔恍然大悟,继续审问吊死鬼:“既如此,你说你从未害人,那你如何解释刚才一系列的攻击行为。”

“冤枉啊!方才不是真想杀了你们,而是想把你们唬走!这前面可去不得,有去无回啊!”

他的话让我来了兴致,我追问道:“当真有这么危险?你能详细说说嘛?”

吊死鬼愣住了,仿佛被深层次的恐惧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冤,冤啊。我不敢……”

小夔听的云里雾里,无论怎么逼问他,他都只是喊冤。

既然问不出什么,又鉴于吊死鬼的威胁指数不低,我还是决定施展接引,交由判官审其功过。

“大人,我还不想去地府!”

小夔一听便诘问起来:“区区小鬼,你倒还耍起性子了,若不是本小姐看在接引人的面子上,早把你丢地狱去了,你可知私逃无常勾魂乃是大罪!”

吊死鬼又是一连环的磕头谢罪:“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大人!各位大人!小的深知无法劝大人回头,但大人若去,可交由小的在此阻挡外人进入,以免外人打扰大人工作。等大人任务结束,再将小的押去地府也不迟……”

“那等我们回来发现你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大人,我是被这树林困住的鬼魂,希望大人救救我们!”

说罢,数百鬼魂从林中走出,它们或是断头、或是断手、或是挖目、或是受劓,无一不是满身是血、残缺不堪,它们将我们围在中央,却也畏惧小夔不敢上前。

我被这场面震惊到了,一时语塞。

“天呐!居然有这么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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