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和冷烟二人与上官清一同前往逍遥宫一事,暂且不谈。
因为另一边,查尔曼有个想法。
他和城主谈了很久,其中就包括「异变」一事。
大规模的怪物入侵,却连一点怪物的尸骨都没留下,据前人说,在各地奋起抗击最为猛烈的时候,它们突然消失了。
更有甚者看见它们化作尘埃一般,消散在空中。
在那之后,各地出现了多处「空间裂缝」,在特定的条件下,甚至能窥见里面那令人恐惧的,扭曲的黑暗。
查尔曼怀疑是这个世界的「运行」存在一些问题,就像是游戏里出了BUG一样,是不正常的。
他与在灯塔处理异界事务的乐正凌联系,对方并不能马上给出准确的答复。
与威廉联系,对方倒是说这些情形和深海有些相似。
只能靠他自己了吗?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那个衣冠端正的老家伙——「共合体」。
云城曾首当其冲,遭受到「异变」的迫害,云城旁就是「共合体」他们所在的祭坛,当时他们八个在干什么?他们的信徒又在干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他询问了在他神海中休息的「共合体」。
得到的结果也不如人意。
共合体的解释是「异变」并没有波及到祭坛,信徒们瑟瑟发抖地躲在黑暗的地底,他们的脸上尽是惊恐和不安,不断地祈求着邪神们的帮助。
甚至是可笑的威胁。
查尔曼只好再去祭坛,找找有没有什么自己遗漏的东西。
于是,在吃饱喝足之后,正是月黑风高夜,他独自一人,挑灯于刀上,走了。
走去祭坛。
他能闻到冰幻他们所杀死的异犬尸体发出来的恶臭,这些讨人厌的气味聚集在空中,久久不散。
除了天空中的点点星芒之外,只有刀上的灯亮着,亮着吧,也照不破这扭曲的黑夜。
恶风肆虐,怪异的老树们吱呀作响,像是在诅咒,又像是在祝福。
走着吧,走着吧,查尔曼,你并不会害怕什么,你知道的。
我们都知道的。
除了她。
那是更为奇怪的异响,时轻,是重,却又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想被人发现。
查尔曼感知得到,那个女孩正在跟着他,她的好奇心强烈,却又是十分害怕与不安。
「黄雨柔黄大小姐,你来干什么?」
对方似乎是打了个寒颤,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嘴还没动,腿动了。
她从黑暗之中冲了出来,一个飞扑挂在查尔曼身上。
「黄大小姐呀,我和你只是一面之交罢了,这般举动是不是有失礼仪?」
黄雨柔的小脸埋着,怒道:「谁要你来这么,这么恐怖的地方啊!」
查尔曼眼角抽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问道:「小姐,请问我是什么时候发过请柬让您于我同行的?」
黄雨柔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挂着,颤抖着。
早知今下,何必当初呢?
就为什么会想着跟着查尔曼跑到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地方?
查尔曼有两种猜想:
一,她自己想来。
二,她想跟着自己来。
似乎两种猜想中,只有第一个说得过去。
其实都说不过去。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查尔曼像个直立树袋鼠一样,带着令人担忧的黄雨柔宝宝,行走在这些巨石,老树之间。
她本就十分害怕,虽然查尔曼大胆的心态让她好受不少,但是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把自己那刚想露出来的小脸继续给埋回去。
当查尔曼踏入那间嘎吱嘎吱的木屋之后,她更是加大了抱的力度。
她想让查尔曼回去,但她似乎没有这个资格——跟父亲说要出来玩结果偷偷来跟着查尔曼,还被对方发现,还做出了不符合淑女形象的动作,想想就很丢脸。
随着深入,尸臭等异味消失了,在空旷的祭坛之上,只有一个铁王座。
连那个安兹的尸体都不见了。
奇怪的是,铁王座无法再次被触发,背后的密道无法被打开。
圆形祭坛的周围有一条不见底的鸿沟,若你敢直视它,就可以听见奇异的低语,和扭曲的哀嚎。
残烛与磨损的图画躺在地上,微光只在祭坛。
查尔曼抬头看着四周,除了黑暗别无其他。
他摸了摸黄雨柔的头,让她安心一点,自己的眼放出血色亮光。
他现在能看到,黑暗之后会是什么。
不自觉地在心里感谢灯塔——这是一种习惯。
感谢完后,他把灯挂在腰间,刀背在背上,然后抱紧黄雨柔,伴随着空间的低吼,他站在了另一个地方。
往回看,就是祭坛,只不过隔了一个不可视的深渊罢了。
他取下灯拿在手里,却发现根本照不亮前进的路。
而灯中的光也被黑暗所侵蚀,甚至消失。
查尔曼叹了口气。
除了共合体和七原罪这种邪神之外,他竟还见到了这种恐怖的黑气「永黯」——一种吞噬一切的黑暗。
不似实体,却能给接触的人带来极为真实的痛苦与折磨。
若不算上深海那块的话,上次见到这些扭曲的家伙还是在初次探索灯塔时期,和威廉,桑松他们一起,差点被这些吃人的东西给吞噬掉。
那可能是数次「重置」之前的事了吧。
想要阻止他们的肆虐,缓解黄雨柔目前的痛苦,就只有一种办法。
他闭上眼睛,一个印记在他额前浮现,跳动。
那是一个怪异的黑色标识,但在一片黑暗中竟显得如此突出亮眼,随着双目的睁开,忽的一下,印记强烈地嘶吼,震动。
黑气四散, 顿时通亮!
这也让他再一次赞叹深海的威慑力,真主那群老家伙能和灯塔合作管理这么多世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印记随着黑气的看逃离而消散,查尔曼看着眼前的隧道,才发现这里原来有烛火,只不过给黑气覆盖,无法透光罢了,怪不得从外面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只不过这里给它们侵占了多久?墙上的蜡烛竟然还是长长的一截,仿佛刚开始燃烧一般。
黄雨柔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压迫感减弱了不少,便不自觉地探出头来,也正是这时,查尔曼趁她不注意,像是拎着一只猫一样,把她从自己身上拎了下来,放在地上。
可两脚刚碰到地上,她就如受惊的小猫,又缩到查尔曼怀里。
看她这样子,查尔曼也不好说些什么。
回去后又得给她篡改一下记忆顺便治疗一下精神伤害,不然就刚刚那群黑气,待久了她就得做一个小疯子了。
查尔曼擦了擦双眼流出的血泪——这是动用灯塔及深海恩赐所必须承担的,没有什么能力是没有任何代价的,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代价会减弱罢了,到最后真正接受传承使其成为自己的能力,便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付出什么代价了。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安抚着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黄雨柔。
随着深入,他越发能够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是时候握紧自己的刀了,查尔曼。
他这般想着,倒不是怕自己怎么样,是在担心黄雨柔会怎么样。
不管如何,这个小家伙都得安安稳稳地给我回到黄城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