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我只告诉你,我没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你信不信我?你再等几天,几天后我告诉你,你可不可以等?”
我心里很累,我不想怀疑他,就自欺欺人吧,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我千里迢迢追过来的人,我真的不想最后和他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无力很自嘲,
“好,我等。”
算了,何必如此,我有什么指责他的资格,他累了倦了,想走了,我又何必因为他不愿追随我受伤而强行绑着他或是指责他,算了吧,我不奢求那么多,只要在一起一天,我便珍惜一天吧。
我脑海中想到勇气的歌词,“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地肯定。我愿意海角天涯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都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只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是啊,只怕你忽然说要放弃,佳铭为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可以赌上我所有的一切,但是,佳铭,如果是我们之间,如果是你想离开我,我想,我没有绊住你的理由。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便放手吧。
只是余天凡,你能放下么,脑子里想的清楚,到时候你能吗?
接下来的两天佳铭像是变相补偿我一样有时间就陪着我,我沉默地接受着他像是道歉一样的举动,心里除了苦涩也有些心疼,三年多的时间,为了他我已筋疲力尽,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但我也会累,会痛。他再也没解释什么,不论是吃饭还是自习的时候都是安静的不说话,只有当我摸摸他的头叫他一声的时候会抬头笑一笑,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他脸上隐约的寥落。
“晚上盖好被子,北京晚上冷。”我送他到寝室门口的时候说,“不要着凉了。”
“嗯……”
他点了点头慢慢走开,临进屋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看我,挥了挥手。我笑着点头,直到他走进屋里才走开。我看着那个关上的门看了很久,轻声叹了口气终于也回了寝。
第二天起来,洗漱完穿好衣服刚想出门,看到我桌子上有个黑色的小盒子,我拿起来看了下问其余三个人,“这谁的?”
“给你的,”肖林刚洗完头擦着头发说。
“给我?”我看看他,“谁给的?”
“你脑子被门挤了?”他甩甩头,终于抬头看向我,笑了笑,“生日快乐。”
“呃?”我愣了愣,忙抬头看了下表,果然,十月十号,真是过糊涂了,这两天根本没心情想那东西,我打开盒子,里头是个黑色的打火机,“谢了。”我朝肖林笑笑,他摆摆手,“客气,还行吧?”
“呵,你还真会挑,我最喜欢的就是黑色。”
“哎?余天凡你生日啊?”张枫和莫子魏两个人惊讶,“真是,我们都不知道。”
和寝室几个人刚聊了几句,我接到电话,是佳铭。
“哥,生日快乐。”
“呵呵,”我笑笑,“今天有空么,我们下午没课。”
“好啊,我翘课,嘿。”电话那端倒是毫不犹豫。
我呆了呆,“你找死啊!翘课讲那么大声……”
“呵呵,那说好啦,西门见哪。”
“嗯,好。”
挂了电话,肖林一脸讳莫如深,“恩……笑得这么猥琐,又是那个特殊形式的朋友……不过声音怎么跟个男的似的,这样可不好。”
“= =,我说你小子还是早点把歆颖追到手得。”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刚鄙视他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我刚接起来就听电话那头一阵喧闹,然后一个很有活力的声音就嚎了一句,“余天凡!!生日快乐啊!!!”
我把电话移出一米远,然后瞅瞅肖林,“说曹操曹操到。”
肖林笑了笑,“傻子都猜的到。”
“喂喂??喂!”
“哎哎,大小姐,别喊了,我活着呢。”
“啊?哦,那啥,生日快乐啊!”
“……知道,你说过了。”
“啧,不解风情,今晚给你庆生啊?有空儿没?”
“OK,旻嘉呢?”
“他当然也去啊,对了,我拽一朋友也过去,行不行啊?”
“好啊,”我抬头看看肖林,心里想,我也拽一哥们儿过去,嘿,“带来呗。”
“美女啊,你期待吧,”电话那头贼笑,我无语。
放下电话,很意外肖林问了句,“她干嘛?要给你庆生?”虽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但还是和他平时从不过问别人的宗旨相悖了一点点。我心里暗笑,咳了一声,“嗯,貌似是的,”我一脸装得惋惜,“哎,她指明……”
“不让我去……呵,我猜也是。”
“哎,我说你到底怎么追人家的?把她弄这么避如蛇蝎你也挺牛的。”
“也没怎么,不就亲了她一下么。”
“……莫非你来强的?”
“什么强不强的,亲了就亲了,哪那么多形式,”他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她还挺单纯的,呵呵。”
“…………小子,我很想告诉你,你很牛逼。”
“恩,我也这么觉得。”
“哈,志同道合者,来来,哥我给你指条明路,”我哈哈大笑,“今天你也来吧。”
“不是指明了么?”
“我胡扯的,逗你玩儿~”
“……孺子不可教。”
笑闹了一阵,我们也上课去了,一上午过的飞快,我跟他们约好下午六点在西门见,然后就匆匆去找佳铭,远远就看到那个俊俏的男孩,一脸昏昏欲睡地站着,我心里就暗笑,真是个睡神。
“嘿,醒醒了小孩儿,两眼迷离的。”
“呃?哈,你来啦,”他挠挠头,“困死了,你再不来我站着都要睡着了,嘿嘿。”
“傻小子,昨天几点睡的?”我俩边走边说。
“唔……挺晚的。”
“哎,”我心疼地揉乱他头发,“干嘛区了?以后注意身体,早点睡觉,嗯?”
“以后啊,嘿嘿,”他忽然笑了笑,“嗯哪~”
也不知道想什么呢,他笑得很开心,微微上翘的眼睛咪起来,亮晶晶的映出满满的喜悦,鼻子上皱起小小的细纹,右边脸蛋上浅浅地凹下一个酒窝,我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也“说!有什么事瞒着哥。”
“唔……”他有点僵,我笑笑,还是放开了他,“……哥,没……没什么。”
“你个小白痴,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呃,真没!”我摸摸他脑袋,“好啦,好啦,想吃什么?”
“嗯……随便。”
于是我俩纠结了一会儿吃什么后就晃晃悠悠过去了,到了饭店正吃着,陵飞来了电话,“小子,生日快乐!”
“嘿,才来,我都过一半儿了。”
“呵,抱歉啦,我忙死了,我晚上过去看看你啊?”
“得,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没啥看的,你加油工作吧,哪天我去找你,”忙了一天还往J大赶他真以为自己超人呢?“晚上好好休息吧。”
“……呵,好,”他顿了顿,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儿?”
“我也不知道,恩……等课结了一半的时候吧,”我笑了笑,想问我啥时候去直说呗,弄这么委婉,还委婉得没什么水平,“没多长时间了,要不我翘课也行,哈。”
我抬头看了一眼佳铭,他正低头吃饭,懒得瞅我的样子。
“得了,那你今晚好好玩儿。”
“嗯,收到。”
又聊了几句刚要挂电话,忽然听陵飞说,“小凡,生日快乐。”
“……”我愣了一下,电话那端立刻挂了,臭小子,敢挂我电话……我听着耳边嘟嘟声音,郁闷地挠头。
“陵飞?”佳铭抬头问我。
“啊?哦,对,是他,你怎么知道?”
“……看你一脸兴奋的样儿,瞎子都知道。”
“呃……”我只好继续郁闷地挠头。
下午我和佳铭转车到了香山公园,我们去的那天红叶还没有红透,一片碧绿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火红,却也别有一番景象,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人不是很多,我还有点庆幸,让他在人群中挤我还真有点担心。
佳铭很喜欢山水之类的东西,我也是,我们俩就在小路上走着,偶尔坐坐聊聊天,我看他在山林里开心跳跃的身影,嘴角不禁溢满了笑,十五岁,他还是个小孩子,每次带他出去玩儿他才会流露一点本性,平时却冷淡得给人难以相处的感觉,我想可能和他从小身体不好不怎么和人接触有关系吧。
玩累了,我们坐在一块儿石头上,我看看眼前的景象,说,“我想到一首诗。”
“什么呀?”
“山林朝市两茫然,红叶黄花自一川。”
他歪歪脑袋,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然后忽然嘿嘿笑到,“我也想到一首诗哪。”
“什么?”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
“香山红叶红满天!”我俩异口同声。
“哈哈,”他调皮地笑道,“我最喜欢这诗啦,简单易懂,诗都这样多好啊。”
“呵呵,”我刮了刮他的鼻子,“小懒虫~”
“嘿,”他挠头傻笑。
那天是我们头靠头在阳光下笑着聊天,猜忌、烦恼和未来的迷茫,在那天的我们心中暂时的消散不见,后来的我常常想到这段美得像幅画一样的景象。那时的我们,简简单单,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阳光下微笑,我可以坦荡对着北京说我在这里。而当我每次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随着斑驳的墙壁一起剥落,我想,曾经可以温暖我的阳光,如今却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在黑暗中伸手,这双曾经美好的记忆,或许再也没有资格触碰那干净漂亮的灵魂,我只是无法忘记,怎么也无法忘记那段痛过也快乐过的时光,我守着那段已经逝去了太久的回忆,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忘了怎么哭怎么笑,连眼泪都成了回忆里奢侈的东西,而笑容,遥远的早已凋落在了曾经他在我身边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