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心魔,而恐怖之魔眼却无视防御直抵心灵最脆弱的环节,诱发她最无助的回忆。
那一刻,我抱着杀死她的念头,才发动的恐怖魔眼,效果远超出我理解的范畴。
她不具备高等级的精神抗性,在噩梦支配下,正回顾着她弱小时天敌一遍遍虐杀她的情景。
我听着她绝望般的痛苦呓语,隐隐约约知晓她曾遭受的折磨异常沉重。
活该,她也有今天。我懒得理睬她,掉头离开。
砰!我撞上无色透明的气体墙壁,脸上的肌肉扭曲,直暴粗口:草泥马!
她竟然在四周设置封绝型结界,完全隔绝活体的进出,要不要这么谨慎。
我气愤地躺在原地,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扭曲的脸庞,开心地听着她的呻吟,感到大仇得报的痛快。
但之后,我觉得无聊透顶。
我无法感受痛苦,无法产生爱憎。我仿佛是技能的傀儡,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个人,不再是个智慧生物,而是沦为一种只为活着而活着的魔物。
正和她说的一样,这种状态下的自己真恶心。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被这垃圾世界玩坏了?
我是个【人】,不是奴隶,不是傀儡,不是玩物。
我打算关闭系统的辅助,感受她给我痛苦,感受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咬紧牙,最真实的世界扑面而来。身体仿佛灌入浓酸般,爆发出锥心般的疼痛,尾巴处的伤口和断臂处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一股难以压抑的恨意汹涌而出,如果我比她强大,绝对让她感受一下我的痛苦,一遍遍折磨她、治好她、再折磨她……
呼呼呼,重新沦为人偶后,我后怕地不停喘气,微微摆摆头,甩掉脑海中那阴暗的想法。
但是我明白,本质上我和她一样:我们心中都强藏着恶魔,都是没有丝毫的慈悲感、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种。
只是,我没有因外界的压迫而接受传承,没有因为人类的敌视而恶意报复。
旭日东升,飞禽走兽开始寻找各自的猎物。
混沌史莱姆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她恢复人形后,心情很愉快,对着巨大的镜子左扭右扭地观察着她的相貌。
“嗯,有点像?”她来回对比着她和我的脸,嘀嘀咕咕说着一目了然的话语。
她哼着小调,肢解着黑熊,精心跳出最可口的部位。
她正烤着熊掌,噼啪一声,油脂炸裂,焦脆的芳香扑鼻而来。
我咽了咽喉咙,昨晚太操劳,SP陷入了有点危险的地步,肚子不断咕噜咕噜地鸣叫。
她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自顾自地细嚼慢咽,动作异常优雅。
从她的吃相来看,完全无法想象她是个暴虐的魔物,有点像是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
我有点怀疑她人格分裂,一会儿斯文儒雅,一会儿却肆虐狂暴。
几个小时后,她终于结束了优雅的进食,重新看向我。
她朝我丢出一块肉,然后一言不发。
她这是打算用食物勾引我,欣赏我不堪入目的茹毛饮血?
我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懒得搭理她,平淡冷静地操作魔力,感知周围的环境。
“哼,爱吃不吃。”她愤愤地说道。
我依旧不为所动,反正自己皮糟肉厚不怕疼。
嗯?我竟然没被她抽上几鞭子。
她这是性转了,脾气变得这么好?
我吃惊地盯着她,怀疑她被人掉包了。
“昨天教训你,是因为你随意发动外道攻击。要不是看你顺眼,我直接吃了你。”
精神受创会让人性情大变,混沌史莱姆身为强者,并没有那些低劣的兴趣。
“咕噜。”我吓得闭上眼睛。
数小时后,艾比斯上层传来无数细碎地脚步声,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越来越近。
我敏锐地感知到十几个人正在搜索艾比斯大迷宫。
“终于来了。”她拍了拍手,发出高昂欢快的声音。
闯入这里的冒险者有3人,他们的视线瞬间集中在我身上。
“白发美杜莎,魔王种!”他们满脸震惊,瞬间拔出武器,准备战斗。
“你们三个,过来。”史莱姆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魅惑魔眼的魔力波动席卷开来,他们毫无反抗地被控制,团团围着我。
“一定要让我开心开心啊。”她轻柔地摸着我的脸颊,语言却显得异常冰冷。
她这是打算干什么,不会这么恶趣味吧?
我脸部肌肉都不断抽搐,浑身寒毛炸裂,不由得冒出极其糟糕的想法,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心。
在我绷紧身体准备逃窜的时候,她小手一挥,黑色的烟雾喷洒而出,一颗头颅掉在我的身边。
一名男子毫无痛苦的瞬间去世,见此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产生一种宽心感。
剩下的两个冒险者按照她的指令,他们相互袭击,身上出现大量伤痕,气喘吁吁地跑开了。
她双手沾满鲜血,在我身上各处肆意涂抹。
咋咋咔咔,无头尸体被她肢解,摆放成诡异的法阵。
我正处在零碎肉块的中间。她仿佛要将我打扮成嗜血如命的疯狂魔物。
“果然,这样才有反派boss的感觉。”她正精心完善现场后,发出舒心的称赞。
“有必要杀了他吗?”
“我是觉醒的魔王种,人类是敌人,对待敌人不需要怜悯。这才是这世界最合理的做法。”她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冷风,让我内心一阵冰凉。
她脸上浮现着狰狞的面容,眼中饱含着仇恨的怒火。
我并没有接受美杜莎一族的记忆,无法理解人魔种族间的仇恨。
时间在无言中流逝。呯呯砰砰,我感知到一队人马火速包围这里。
“那魔物就在里面。”被控制的冒险者领着几十个人来到我们跟前。
无数鉴定的视线在我身上扫过,空气瞬间变得肃杀。
“魔王种!”xN
他们屏住呼吸,武器出鞘,魔法咒语响起,如临大敌地戒备着我。
杀·杀·杀,杀光他们!我脑海中美杜莎的传承意识立刻变得骚动,爆发出最**的杀意。
扑通扑通,我的心脏仿佛炸裂般跳动,呼吸变得异常粗重。身体无比躁动,杀戮的本能跃跃欲试。
嗯?情况有点不对,我以前对人类的感情有这么敏感吗?
MP减半后,我是不是丢失部分自制力?
心眼!
我内视脑海里的精神力,自己那团白色烟雾早就化作金色。
原来,我早在潜移默化中,被传承意识同化。
我最渴求的乃是生存和繁衍。挡住自己活路的人类,乃是敌人。
果然,混沌史莱姆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