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胸口处一阵冰凉。
先前的战斗中,衣服早就化成碎片,我用魔力形成一圈黑色的护罩,遮住春光外泄的风景。
哪怕这战斗疯子看我的视线没有丝毫邪念,我也不愿意被他当成试验对象、当成难得一见的工艺品肆无忌惮地审视。
我曾经被数不胜数的高阶魔物毒打。
它们对我又是啃咬吞噬、又是抽·插踩踏,原本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就再生了数千次。
我这副身体看上去娇柔无力,实际上却极其耐揍。精力也比一般魔物更加旺盛。
法师之手的伤害还在我的可承受范围。HP剩下五千,MP剩下三千、体力却又两万五,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差。
我压低重心不断变换位置,谨慎地防备不可视的法师之手。从空气中的灰尘流动中,我勉强能够避开他的再次袭击。
法师之手给人的感觉非常糟糕:捆绑之时那种羞耻的姿势,不仅仅束缚身体,而且对精神造成极大的污染。
哪怕我现在恢复自由,也感觉腰部、脖子等等传来难以磨灭的幻痛感,仿佛被人侵·犯般,浑身不适。
我内心产生了无法消除的厌恶。灵魂深处不断涌现原始的杀戮冲动,脑海中传来一阵阵野性的咆哮。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身体燥热无比,像是出现应急反应般,来来回回膨胀收缩,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撕裂敌人。
呼吸变得急促短暂;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滚烫的血液像是狂暴的猛兽,在身体内奔涌,不断冲击地所有脉络。
一股奇怪的悸动,超越肉体感知极限的快·感,冲击着大脑,意识断层般一片空白。
【回归吧,向世间万物展示最本质的力量;
释放吧,向无知的敌人展示最原始的暴虐。】
战力暴涨、全知全能的蛊惑,一次次让我产生放纵的念头。血脉中传承意识妄图与我结合,共同支配我的肉体。
该死!
我自从品尝过凯莉丝的血肉后,灵魂更加切合美杜莎的天性。
美杜莎一族传承的智慧处在轻微激活状态,我身体中流淌的血液竟然在这个时候躁动!
传承是一把双刃剑。杀死敌人的同时,我绝对无法幸免。
冷静!冷静!冷静!
这份传承是多余的,这份无敌是虚假的,我能靠着自己的能力突破难关!
我紧咬嘴唇,鲜血溢出,靠着痛觉克服那种与其他意识融为一体的蛊惑!
这短短的几秒,却如同天荒地老般漫长,我疲倦不堪地取回身体的支配权,后怕地不断娇·喘。
战斗,还没有结束。
我活动着再生的肢体,虽有些微的僵硬,但我早已适应这股异样感,不会影响我的行动。
罗杰斯揉了揉太阳穴,浅红色的脸上变得苍白,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
他两腿隐隐发颤,仿佛被刚才的剧烈活动榨干一样,精神萎靡不振、后劲不足。
这么久的战斗,他的HP-5000,SP-19000,但法师之手对MP损耗异常严重。
他一口气调用近十只那种恶心的玩意,MP减少四万多,仅剩下2万,消耗十分严重,
而且为了抵御魅惑、致幻攻击,他的精神状况更是雪上加霜,胜利的天平不断往我这边倾斜。
敌疲我攻,可不能给他冥想恢复的时间。
投掷!
拳头大的石块瞬间加速到音爆的地步,如同暗红的流星般,划破大气哗啦啦作响,急速朝他飞去。
他瞳孔微缩,无瑕防御,立刻身影一闪。
落空的‘火球’轰地一声砸在别墅上的承力粱上。
投掷!
投掷!
炮弹不断轰在别墅上,咔嚓咔嚓,墙体开裂坍塌,遮天蔽日的灰尘如浪潮般向四周飞溅。
嗖嗖嗖!
我一刻不停地投射石块,结界内满是扬尘,可见度极低。
罗杰斯为了阻挡我的袭击,身前形成了多种结界,还有土属性魔法练成了外壳。
他的MP持续下降,远超过我的体力消耗。再过几分钟,他就会累得意识模糊。
“原来,你只是干扰在下的恢复。”罗杰斯不是傻子,从刚才的举动中明白敌人的意图。
他在身体摸索一番,掏出了盛有20ml液体的蓝色瓶子。
鉴定——【高级魔力恢复药剂:内服,可在瞬间恢复5000点MP。】
从成色上看,这远比凯莉丝的那些瓶瓶罐罐优质,一支的价值应该在20枚金币之上,但他一连饮用了5瓶。
1金=100银=1万铜,一枚金币都够孤儿院一年的消耗。
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彻底傻眼,原本打算耗死他的计谋不告而破。
我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不可小瞧的敌人,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罗杰斯浑身懒散的氛围发生了巨变,那种颓废而儒雅的感觉荡然无存,变得像是展露锋芒的猛兽,正打算对着猎物发动致命一击。
经过这么久的测试,他确信我具备匹敌他的爆发力。大意之下,他也会惨遭痛击。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这场测试也该落下尾声。五感剥夺!”罗杰斯脸上挂着享受般的豪爽笑容,发动最后的杀手锏。
鉴定——【五感剥夺:遮蔽个体对一切的感知。】
冰冷刺骨的魔力如同寒冬腊月的晚风,在这个密不通风的结界中肆掠。
男子的身影融入某种结界之中,心满意足的欢笑声越来越小,直至存在感彻底消散。
我无处可逃,转眼被这股寒流淹没,瞬间失去了身体的联系,仿佛变成了植物人。
四周静谧无声,感觉不到他存在的痕迹。哪怕此时此刻,他站在我的身前,我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这就是五感剥夺?效果和我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它简直夺取了我的存在本身。
我陷入了绝对冷寂的黑暗之中,视力、听力、嗅觉、触觉、味觉,甚至热量感知,全都失去作用。
我仿佛一瞬间回到出生前,失去了对外界、对身体的控制权。
一秒?还是一小时?我在做什么,是前进还是后退?我还活着吗?
在绝对静止的世界,我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对外界一无所知是最恐怖的。死亡的窒息感挥之不去,精神上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