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短,机械飞升。
与拉普拉斯系统主导的世界不同,机械一族创造的阿瓦隆是绝对安详的理想乡。生产者是阿瓦隆系统,消费者是各种各样的机械生命体,而分解者为地面下彼此重叠的游动无数细小的黑虫。物质、能量全部在这里达到完美的循环。
在阿瓦隆系统内,只要机械一族系统核心永恒运转,由不灭金属构成的任意个体,没有生与死绝对的概念。哪怕肉体毁灭、意识陨落,再过个几百年,这些个体也会从阿瓦隆某个不起眼的山疙瘩中再生。
不过,新生的个体不再具备过去的任何记忆、能力,表面上如同拉普拉斯系统内某些不死者的轮回转生一样。
因此,在机械一族日渐式微的现代,主核心也通过各种潜移默化的暗示,阻碍着任何生物离开系统。
生在此处,死在此处。周而复始,直到世界的终焉。
主是如此希冀的。
……
……
人型铠甲分三等,第一等为无色铠甲,战斗力极强,在系统之外确保阿瓦隆载体的稳定运行;
第二等铠甲黑、白二色,是阿瓦隆的名义上的管理者,主要负责情报处理和系统内部的运转;
第三等有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普通颜色,相当于权利统治者的子民,智能不是很高,负责处理大大小小的杂事。
白色少女击败吞噬的机械种当中,黑色铠甲是非常护短的一族,也是非常好战的一族。一即是全,全即是一。黑色铠甲们如同一个家族般相互保护,一旦哪个不长眼的敌人招惹到它们,就会见识到狂暴战士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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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求饶的信号一遍遍响起,饥肠辘辘的白发少女却无法理解。
她肚子饿了,正在进食,仅此而已。
铁疙瘩里面空无一物;而且比之前所有的食物都坚硬难嚼。少女生无可恋地啃噬着漆黑的铠甲,千疮百孔的喉咙任劳任怨地将不灭金属的残渣输送到空无一物的胃部。嘴巴里火辣辣的,喉咙如同冒烟般难受,肚子一张一紧地抽·搐着。
很明显,少女再亿次食物中毒了。
少女不知道如何利用不灭金属,更加无法从其中获得任何能量,只明白最简单易懂的真理:只要是活的,哪怕是钢铁之躯,也吃给你看。
擦咋咔擦。小嘴没有任何停歇,麻木不仁地撕咬,机械地吞咽。
“难吃得就像是在寒冬里露天放置了数十天的铁架子。”银发少女一边抱怨着,一边仍然进行着异常艰难的吞咽活动。
吃东西的时候是危险的。如风卷残云般,少女快速地解决生理需求后,麻利地拾起白银长枪,异常熟练地翻开泥土毁尸灭迹之中。
忽然,四面八方传来铿锵铿锵的声音,似猛兽出没般大地震动,气势磅礴。
危险!
少女暗自吃惊,丝毫没有一查究竟的想法,直接转身离开。
凭借着速度上的优势连续躲避了数小时,可是无论她怎么逃窜,都会被兽群一点点追上。
少女推测,在刚才的进食活动中,她被黑色铠甲抹上了某种标记,如同黑夜中的探照灯一样,指引着敌人方向。
一边跑步一边思考。
在摆脱敌人之后,她跳进黑漆漆的‘大油田’中,拿出满是尖刺的武器狠狠地将自身擦了一遍又一遍。洁白的肌肤上浮现一道道吓人的血痕,少女依旧没有停下动作,仔细而粗暴地抹除敌人的痕迹
花费数小时整顿好仪容后,少女心惊胆战地选了一处隐蔽场所休息。她不敢彻底睡着,害怕在睡梦中被敌人砍去了脑袋。第一夜,少女苦苦睁开眼皮,强忍着睡意,一顿一顿地守夜。白天,少女一边狩猎,一边继续远离事发地……一周过去,敌人依旧不见踪迹。少女也些微放下戒备,陷入梦乡。哪怕少女这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数日不眠不休的折腾。
然而敌人锁定她的不是靠气味,而是生物散发的能量波。除非死亡,不可能擦出。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黑夜里,数千怒气熊熊的铠甲如同闻着香味进行的猎犬,一点点摸索到悬崖峭壁上的洞窟。
嘭!体型巨大的铠甲们纷纷双手握拳,动作整齐划一,一时间全都奋力咂向地面。
山岩发出陶瓷般咔擦咔嚓破碎的破碎声,如同雪崩一样飞沙走石飞速下坠,席卷着睡梦中的少女。
一只洁白的拳头刺破石堆,吃力地扒开上面的障碍,被活埋的少女迷惑地爬出乱石堆。
“噗!噗!噗!”少女惊魂未定,口中不断吐出泥沙。
被包围了,敌人数量过多,三十六计走为上。少女眼珠子疯狂转动,眼角四处瞟,却没有发现任何薄弱的环节。
全方位,数千张狰狞的面孔如同嗜血如命的恶魔般,无声地咆哮着;耳朵无法捕捉的音波彼此交错、共振,汇聚成极其强大的杀伤性武器。
一瞬间,少女的眼睛、鼻子、嘴角和耳朵全都留出带有些许黑色的鲜红液体,铜皮铁骨般坚不可摧的身体上遍布裂纹,身体内部如同被数千数万带有倒刺的长枪来来回回戳来戳去,整个肌肉组织、骨骼构架都要坍塌。
少女本能地逃避,一跃而起。
忽然,整个区域地面崩塌,重力陡然加剧数万倍,刚刚起飞的少女身体一沉,轰动一声实打实地砸入泥土中。紧接着,一层又一层覆盖着无色的丝线来回飞舞,如同作茧般将少女团团裹住。一柄柄极其珍贵的稀有武器从天而降,携带各种负面效果,一波又一波飞向银发少女。
还没等少女从一波波攻击中缓过神来,密密麻麻的黑色生物如卷起惊天骇浪的海洋,一遍遍冲击着少女。动弹不得,体力被敌人一点一滴抽走,像是大海中一叶扁舟,任凭风吹雨打,随时沉沒。
无力。
无能。
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哪怕是一对一聚会未尝败绩的高手,也得趴着。
在残酷的命运面前,少女初次意识到同伴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