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波津に ,咲くやこの花, 冬ごもり 。今を春べと ,咲くやこの花。。今を春べと ,咲くやこの花。】」
(《难波津之歌》译文:【难波里, 羞赧雪中梅, 冬处淡香云水静。 昨今春满渡津围, 簇簇此花回。 昨今春满渡津围, 簇簇此花回。】)
这是百人一首的序歌,并不包含在百首和歌中。
光先是诵读一遍序歌完整上下句,接着重复一遍下句。
也许以前也担当过歌牌朗读人,虽说比不上职业人员,但就业余竞赛来说,无论是音量还是发音,光的表现可以说相当出色。
序歌完成后,这也意味着胜负开始,之后便是首句百人一首和歌。
序歌结束后的一秒内异常寂静,仿佛能倾听到怦然跳动的心脏跃响,她聚精会神注视者歌牌,就好像田径运动员般身体向前倾斜,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全心等候预示开始争夺的首句咏读。

「首先是第一句。」
光跪坐在双方境界线中间一定距离,从百张诵读牌中随机抽取一张歌牌捧起查看。
「……」
「……」
像是担心呼出的鼻息影响听觉般,就连呼吸动作也变得缓慢。
「【ももしきや ,ふるき軒ばの ,しのぶにも……】」
下句才是抢夺的关键点!
双方已然蓄势待发,等待视作关键点的下一句。
「【なほあまりある ……】」
得到了下句的前半段内容,就足够了。
なほあまりある……记得这张歌牌是在己方阵营。な在中段部分的な行……
使胸中轰鸣不断的紧张感影响着记忆力,只不过,凭靠大致记忆随即便找到出札(应抢夺的下句牌)的位置。她的目光迅速向己阵左中段横列聚焦——正好处在离自身很近的位置。
「【 ……昔なりけり】。」
(完整五言句译:上句为深宫荒草没,战乱频仍过。下句则是回念旧繁华,太息不能绝。)
咏唱音落,静花以迅速且利落的气势率先挥出细纤的手,犹如春季成熟的樱花般在半空飘落的歌牌们,被扫出境界线外。
第一棒,无需质疑,是静花获胜。
「出界的歌牌里有出札喔。」
光作为朗读者兼任裁判,仔细检查后,在飞出界外的卡牌里找到其中遭其他歌牌掩盖的出札。
「……(笑)」
放下示意的右手,静花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紧张的思绪也在此刻缓和。她似乎很满意刚才的表现,唇边向上扬起,缩放出微笑,将内心收获的喜悦感直接表现在士的面前。
「不错的反应啊。」
「啊嗯!……」
注意是对方送来的夸赞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随后保持抗拒的气势,表露故作不在意的神采,起身捡拾并将散落线外的出札外的歌牌,稍微调整后(取代出札位)重新放置回己阵原本方位。
——出于胜者的权利,静花可以将己阵的一张歌牌送予对方。但抢到的出札出自己方,就不用给牌。
初局便夺取一张歌牌,对静花一方无疑增加了优势。只要照这个势头继续掠夺出札,半个小时内就能彻底分出胜负。
这么乐观想着,静花把战利品放在身旁等待着次局开始。
也许是过于专注歌牌,她并未发觉,士在首局时至始至终都未曾所动作。
「第二局开始准备喔。」
「……」
「……」
然后便是第二场竞技。
稍作休息的短暂间隔后,光以稍略稚幼的女高音朗读下一张朗读牌的内容。
「【大江山, いく野の道の ,遠ければ。】(现代汉字式读。)」
(五言句译,接下句:山长平野阔,母去路悠悠。 秒杳无音信,几曾桥立游。读法为:おはえやま,いくののみちの,とほければ。注:强调读法,是因为读法在歌牌游戏中占有极重的比例。全部使用译文的话,无法体现这个游戏的精妙之处。)
歌牌的上句已然知晓,之后就是静花认为至关重要的下句。
「【まだふみもみず】……」
【まだふみもみず】——静花对这张歌牌有印象。她快速扫视向左方,确认以五十音顺序列阵的下段或者上段是否有这张歌牌在列。
“咣呲!”
静花的视线还在己阵游移时,跃起的卡片侧影从眼前一闪而逝,几乎在同瞬间才听见纸片摩擦的响音。
当静花的主要视角到达出札位置时,内容是【まだふみもみず ,あまのはしだて】失去踪影,仅剩边缘角落的空白。
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排列在旁边的歌牌没有丝毫挪动过的痕迹。
……歌牌为什么不见了?
「【あまのはしだて。】」
静花因为突发状况而处于懵懂状态的同时,第二句和歌念读终止。
「这次,我赢了。」
从境界线外回收的带有【まだふみもみず, あまのはしだて】字迹的出札,士拿到手中就好像在展览一样微微向静花那边晃动。
「……这次只是大意了哦。下次绝对还能拿到出札。」
放出逞强的话语,静花正坐回原位,头脑中不断回放刚才的情景——
第二局出札置放在左下角,即是全阵距离最近的其中一个位置。
下半段首句后,静花的首要反应是在己方阵营搜寻出札。就在下半段首句与末句的空隙——对方不但准确找到己方出札的位置,而且还在静花猝不及防的时刻将出札击出境界线外。
但时间总体才不到一秒……那种光景只能用超现实形容。
「这张卡牌,收下吧。」
对方缓慢向前压身体。
他从自己的阵营中把上段的卡片推到静花面前。
「……我收到了。」
声音中难免有些别扭的情绪。
无暇在想别的,静花将卡牌放至刚才出札的位置补位。
一开始所构造的五十音顺序阵列经过两轮后,顺序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由于对方胜出,双方歌牌的数量再度恢复平衡状态。
下局则是决定优劣势的关键。
「听好了喔。这次是【わびぬれば ,いまはたおなじ 難波なる。みをつく……】。」
(五言译文:短短芦苇节,难波满海滩。接下【みをつくしても ,あはむとぞおもふ】:相逢无片刻,只叹命将残。)
虽然只听到下句前段前【みをつく】四个字音,但对静花来说已经足够,不需要准确记忆只根据摆放顺序,瞬间便锁定左下段第二列——即上局出札位置的旁边跟目前所听到音字完全吻合的歌牌。
究竟是否该归结于偶然呢,从竞赛开局到现在的三张出札全在静花己方阵营,而且都处在极近距离。
这次远比上次更早一步觉察出札位置。而对方似乎并未有所发现静花这边的出札。
这是挽回优势的绝佳时机!
待机的右手,在空气里舞出雪白般颜色的半圆轨迹与对方挥动的圆形线平行交错。
在静花一刹那的略微错锷之后,右手早已经将决定的歌牌扫出境界线外。与此同时,对敌方阵营也传来类似的拍击音。
「【……しても, あはむとぞおもふ】。」
下句的咏读结束。
「又是,我的胜利。」
「……在说什么“又赢了”,还没有确认过不是吗?」
挑起细直的眉毛,静花的眼里满是不满。
没错,双方都未确定各自击出境界线外的歌牌内容,士就提前作出了胜利的宣言。
「这种时候就只能依靠裁判裁决了呢。」
将使用过的朗读牌分开保管后,光屈身捡起两张“出札”,放在手中巡视对比。
「确实是大哥哥赢了喔,静花姐姐。静花姐姐的歌牌是【みをつくしてや,こひをたるべき】,大哥哥才是【みをつくしても ,あはむとぞおもふ】。」
将结论报告给静花。
「……咕呜呜……我在最后一个音出错了……」
为自身的粗心大意不甘、懊恼的同时,静花有了新的疑问。
小光朗读到下句首段不完整的【みをつく】的前提,那个时候对方跟自己一样,伸手触向各自认为的出札。
即是说,对方也没有听到决定和歌下句首段完整部分。不过,对方却是跟静花同样的举动。
不是狙击静花阵营的出札,而是一开始便瞄准己方阵营的【みをつくしても, あはむとぞおもふ】。按照之前的情形,假如对方一开始的目标便是静花阵营的【みをつくしてや,こひをたるべき】,她可能碰不到短促时间内认定的“出札”。
为什么他听到第四个音时就判定在己方阵营才是出札……
偶然间二选一的运气?
「可不是什么幸运。你是初学者,所以才没注意到吧——这场游戏隐藏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