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士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舞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直到庆祝仪式终止,他才放下咖啡杯带着朱朱莉娅从会场里去。
士回到住所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入浴室清洗体表积蓄的污垢。洗澡也是日本人不可多得的肉体享乐。
当士从空间狭小的沐浴间出来后,他发现朱莉娅呆立在电视机前,视线紧紧停留在播报的新闻中。
“桐生弥生……她死了。”
毫无感情的喃语。
士看向电视屏幕——有关内容果然是札幌地区的首相桐生宗一在家里遭到暗杀的新闻……遇难人中还有桐生宗一的孙女桐生弥生。
“怎么可能……她直到昨天……还活着……”
跃动的心脏像是被绳索紧密束缚限制,使他透不过气,喉咙就好像被硬物堵住,伴随剧烈的痛苦,他难以说完完整的话语。突然间大量涌现的感情冲击着士的内心,竟然让他僵立在原地,无法再向前挪步。
他所想要保护的生命,总归还是消失了,就跟什么都没保护一样。
“……”
朱莉娅转过脸,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向他投以悲伤的目光。
“喂,朱莉娅?!”
然后,她就像挣断丝线的木偶,软软的脱力倒下去。
士抱起她——身躯如同羽毛般轻盈无比,丝毫感受不到该有的重量。他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掩盖住全身,等待少女苏醒。
他不清楚朱莉娅骤然昏倒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桐生弥生的死讯,也有可能别的原因。只不过他已经抽不出多余的精力,从失去弥生的沉痛和某种隐隐的不安中思考别的问题。
……………………
“……”
“……”
“……”
“啊、啊呜?”
“你是……拉丝蒂?”
“啊呜!啊呜?”
朱莉娅——不对,拉丝蒂浮现出害怕的神情,迅速躲到床后面,不敢与士有所接触。
当士说出她的名字时,拉丝蒂先是表现出惊讶,接着又露出小狗一样的迷惑模样。
“你的眼睛……?”
“……啊呜?!”
她连忙捂住红色的右眼睛,低头不再说话。
醒来后的朱莉娅变成了拉丝蒂,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而且全然忘却有关士的事情。
“……”
他只好从旁拿起笔和记纸尽可能小心放在床边,尝试和她交流。
当士回到原本的位置后,拉丝蒂才却深深伸手拿取,然后在上面写着想要传达的话语。
“这是哪里?”
纸面歪歪斜斜写着这句话。
“是东京区域。”
“啊呜……?”
只见她摇摇头,失望的表示并不知道“东京区域”的事。
“妈妈到哪里去了?”
“妈妈?你还有母亲吗?”
“……”
听到他的回答,拉丝蒂眼睛显示泪光,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你是哪位?”
“门矢士。我的名字。”
“卡多亚•兹卡萨?”
“不是那种读法。”
拉丝蒂好像更失落了。
“啊,就算那样读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是卡多亚•兹卡萨。你的名字呢?”
“拉丝蒂•法森。”
“拉丝蒂•法森?”
“啊、啊呜呜?”
“只是单纯的想念出来而已。”
“啊呜……”
“你认识朱莉娅吗?她叫【朱莉娅•宁芙】。”
他得到的只是少女摇头否定。
“妈妈正在等待我回家。我想去找她。”
然后,她向士表露自己的想法。
“……”
“?”
“你真的不知道吗?自己的事情。”
“啊呜?”
“你的妈妈根本不在这里。”
“!”
“喂?!”
拉丝蒂像无法接受一样,眼含泪滴,在士的呼喊中,不顾一切地逃向室外。士只好马上在后面动身追赶即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少女。
毫无目的性奔跑的拉丝蒂,迫切想要在视野中茕茕孑立的陌生建筑里找到家的小房子——终究按耐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坠向布满雪的地面。
士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总算在一处路灯下发现了她的身影。只见拉丝蒂眼眶噙满泪水,呆愣在那里,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这里是哪里?”再度写出相同的疑问。
“……”
“妈妈在哪里?”
“……”
“这里没有家,哪里都没有找到。”
“……”
士无法回答她,更无法直视她遍满孤单和无助的异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