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音,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些烦人的记者来找你了哦~”
“嗯!”
少年知道,自己的脸已不再是原先那张脸了。养父在去疤修复过程结束后还拜托整形科的医生将培音进行了小幅度的整容,并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和手段使有关培音之后的报道什么的逐渐消失在大众眼前,也就是,将其“正常化”,让他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养父还给他买了一套房子,不大,才三坪左右,培音出院后的第一年就是住在这里。第二年在确认了无任何记者发现自己的身份后,培音就搬进音无教授的别墅里了,名义则是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养子。
...
出院第5年。
“培音,我明天得出去一趟,可能要大后天才能回来。不过不怎么确定就对了...”
“没事,你就放心去吧,这种事又不是一两次了...”
“抱歉啊...”
望着窗外的暴雨,培音没做过多回答,只是隐隐的有份不安在心中悸动着...
...
第三天,报纸头条:“汽车坠海?!音无教授下落不明!”
之后,培音再也没见到养父。
明明还没确认死亡,明明要失踪7年才能被登记死亡,但事故第二年音无家的人便过来接收“遗产”,作为养子的他完全不被放在眼里,其实他自己也不想和恩人的家族抢财产,但他就是对这么快就判定音无教授死亡的做法感到非常气愤。虽说他可以进行申诉,但他放弃了,连同财产继承权。不过那套三坪的房子是以培音的名字登记的,自己也需要一个住处,于是他就隐瞒了那套房子的存在,打算搬进去。就在搬家之时,一名女子找到了他,并对他说了声“经济方面由我来支援,你就过好你的日常吧!”这样的话,丢给他一包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后便走了。培音连忙追了出去,但却跟丢了。打开纸包一看,里面竟然有3万日元,而钱下面则是一张纸条和一张火车票,纸条上短短的几行字,使得培音已变得普通的日常再次破碎了。
“想要找到音无教授的话就搬到下面这个住址,经济、学校等方面不必考虑,到时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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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音无便背起书包,叼起面包,拿着牛奶走到附近的一个公园里。坐在那儿,吃着早餐,投给早起的鸽子一些面包,感受着秋季早晨特有的宁静。
来公园里晨练的人也稀稀疏疏的多了起来,正当他为一只飞过的鸽子凌空叼走一小块面包而惊讶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比里哇啦”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肤色偏黑,银白色的头发上戴着骷髅发夹的女子正在诧异地观察四周。
“奇怪,这边没有女性啊...驱魂怎么会在这里...”
看似一脸苦恼的样子啊,不过培音思考了一会后还是把头转了回来,继续喂着鸽子。
[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肯定会来找旁人求助的吧,何况随便就问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那种后宫之主的滥好人通性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啊...]
毫无预兆,培音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阵恶寒,还不待再次把头转过去,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被一些丝绸状的东西给缠住了,嘴巴也被捂的严严实实的,还不待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甩到了一旁的树林里。
眼冒金星的培音刚恢复点意识,发现刚才那名奇怪的女子朝他走了过来。打量了他一会以后,以一种审问的态势,双手叉在胸前。说道
“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不准发出声音,否则就把你勒到喘不过气来,明白了没?”
培音预料到了这种展开,屏住呼吸,点了点头,等待着审问的到来...
双方沉默良久。
“你是男的吧?”
继续沉默良久...秋日的凉风卷起层层的落叶,刮过两人的身旁...
“唔?!...”
“都说了不准发出声音!”
培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葩问题给弄懵掉了...他对这展开的预测完全的被否决掉了...不对,是正常人都想不到这种展开的吧......
[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为了不在人前出丑问这种极端失礼的问题才把我抓起来的吗?不过话说这丝绸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培音还来不及多想,就感到脖子一阵紧,连忙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遍自己虽说不是健硕但绝对看不出半点娘气的身形。
“你是不会怀孕的,对吧?”
[这是神马情况?!!!!!!!!这不是废话吗?!!!!!!!!!!!!!]
培音用一种看着恶心的东西般的眼神望着那名奇葩女子,同时大幅度上下点头。
“呼我还以为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呢...不过真是奇怪的说,驱魂附在男子身上做什么...不管了把它逼出来问一下就对了。”
仿佛没注意到培音的眼神,女子在那喃喃自语道。
[你的眼睛的确出问题了吧!!而且问题还很严重诶!!!!!诶对了驱魂是什么...]
就在这时,培音的眼睛也被蒙上了,同时感到脑部一阵紧...
“唔!!!!!!!!!!!!”
“我看看...呃...怎么逼不出来啊...诶?!没有驱魂?!不过话说怎么会有两个缝隙?!而且还一大一小?!就算是人格分裂的人,缝隙也会是一样大的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到底是什么人?!!算了懒得听你讲,给我看看你的回忆吧...”
[啊...我看到了结局.........]
少年的脸在丝绸下露出了一副惨淡的笑容,一颗晶莹发亮的泪珠从缝隙中飘落...
...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把早已陷入昏迷状态的培音放了下来,默默地说了声“真是个奇葩...”便离开了树林。
“我...我这是在哪...天国吗...爸爸你可千万别在这里啊...”
感受到脸上的一丝温暖,培音睁开了眼...阳光透过树林,斜斜地照射在了他的脸上。
[呃...?!我还活着!!!]
“呜呼!!我还活着诶!!!!刚才那个是梦对吧?!一定是梦吧!!!”
如此欢呼着的培音,一看到手表上的时间,那笑容瞬间凝结了...............
...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班上时,第三节课刚刚下课,培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虚弱无力地推开了门...
“抱歉...我..唔哈..迟..哈...迟到了.........”
在他出现的一霎那,刚刚还是议论纷纷的班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不知怎么的,全班都注视着他,并且通通是同一种眼神——恐慌。如同看到怪物般的恐慌,仿佛培音就是他们的梦魇一般。
[这是怎么了...只是个迟到也不至于这样吧...难不成刚才在公园里的对话被谁听见了吗?!我真的是男的啊!!...]
培音显露出一种无奈的无力感...但事情远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个大家,请问...”
“音无君,麻烦你出来一下。”
正当培音准备询问情况时,秋原老师从门外走来,打断了他的话。
“砾海君和须原君,你们两个也是。”
只见昨天的那两个男生也畏畏缩缩地从后排走了过来。
[原来他们分别叫砾海和须原啊...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又变成之前那状态了?...]
培音原以为是被带去教师办公室,没想到秋原老师领着他们三,绕过办公室,来到整层楼的最偏僻处,只见旁边的唯一一个房间上挂着“心理咨询室”的牌子。
[连这都有单独分出来啊,不过话说这种东西不一般和保健室混在一块了吗?...不对,没准这个是...“谈话室”?!我可没干什么事啊!到底是怎么了!]
培音脑海里浮现了一堆刑侦用的审问工具,不安感越来越强了...
进了门,宽敞度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张办公桌,旁边有几个椅子。办公桌后有一个大大的窗户,窗帘是被拉开的,整个房间的明亮度比培音所想象的“阴暗的地下室”般的场景要好很多,就如同株式会社社长的办公室一般。
“音无君,我就直说了,虽说班级日记就是让你张扬个性的地方,但画出这种东西...还是不大好吧...?”
“呃..?请问我画出了什么...?实在对不起,老师...我应该有跟你说过由于某些方面的缘故,我患有间歇性失忆症,所以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我做了什么事了...”
培音这时才发现原来要谈话的是关于那本黑色笔记本的事,而不是公园里的事。虽说稍稍缓了一口气,但察觉到这份异样的培音还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就是嘛,如果是那种事的话也没必要把我带进这里吧,而且也不需要把粒海和须原给叫过来。不过,我能画出什么啊...在班级日记上画画是很严重的罪行么...话说昨天晚上我貌似就找不到那黑笔记本了,已经传给别人了吗?...]
培音还在思索着原因之时,秋原老师说了一声。
“须原君,把班级日记拿出来一下。”
“...是。”
昨天的石柱人以一种貌似夸张过头的恐惧样将黑笔记本拿了出来。
“给音无君看一下吧。”
“...是。”
须原将黑笔记本递给培音后,立马退后了好几步。培音嘀咕着“太夸张了吧...”,便翻开了黑色笔记本,他感到有中间一页的触感略显不同,随即翻到了那一页。但当他打开的瞬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这是什么...”
“昨天下午你就跑去美术室拿了工具后在那画画了...我向你搭话你也毫无反应...之后你将本子给了我,便跑了出去...我为了问清楚情况也追出去了,却发现你倒在了一旁...”
砾海在旁边默默地说道。
完全没听见砾海的话语,完全的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进去了。
笔记本上的纸页本来也是黑色的,但这一页却被疑似蜡笔的工具又重新涂抹了一层,这也就是触感不同的原因了。上面的线条宛如《格尔尼卡》那幅画一般,抽象地描绘着一幅惨烈的车祸图,甚至还有支离破碎的肢体散乱在两旁,而画中所有人的脸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培音,那种压抑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清楚的,培音从未在看任何一幅画作时感受到过这份震动,仿佛唤起了他心中那份深深的恐惧...
[这...我不可能画出这种东西,这到底是谁画的...]
【是我呦。】
在确认了右下角确实是自己只含“音无”两字的签名以后,丝毫没未自己画出了一幅仿佛名作般的画而感到自豪的培音,突然间貌似听到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他连忙环视四周,整个房间只有秋原、砾海、须原加上自己四个人,不存在女生也不存在第五个人。
[我是不是幻听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处理这件事啊...]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自己做了这种事...这幅画实在是...我会好好向班里的同学道歉的...”
“唉...音无君,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但是请你不要再继续这样引起恐慌了可以吗?我知道你之前转了许多所学校,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的话,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改正一下,去看看心理医生什么的...”
秋原老师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便招呼着三位男生回去了。
【那两个男孩子完全是来打酱油的嘛。】
[诶?!]
望着一溜烟跑掉的砾海和须原,培音仿佛又听见了刚才的女声,再次环顾了四周,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该去看看医生了...]
如此想着的培音回到了班上。后事便不必多说,他为连自己都不记得有做过的事向全班致歉了。钉子就算是拔了下来,那个深深的痕迹却是无法消除的。全班没有人再敢与其接触,仿佛躲着瘟神一般躲着他。虽说这是培音曾经一度期望的画面,但如今却也变得不知所措了,毕竟,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班委们之后一致决定废除那本黑色笔记本,另设其他的本子为班级日记。而那黑笔记本理所当然的归到了培音手里。
心中想着[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幅画吧,也不至于把大家吓成这种样子吧...现在的社会到底是怎么了...]培音再度翻开了那受诅咒的一页,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他的左眼透过流海,貌似看见了一种暗色的物质在画中萦绕着,勾勒出了一个骷髅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