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个不能摘下来吗？傍晚，悠扬的下课铃声响起，物理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下最后一个粉点。惜时如金的高中，老师恨不得一直讲到晚上。但这群高中生最憋不住的就是下课，老师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看学生们，无奈地说了一声：“下课。”
懒散的学生们立刻蠕动起来，三五成群，要么商量一会到食堂吃什么，要么就是聊着时下流行的电视剧。
易小天无视周围涌动的人流，自顾自地拿起文具和书本，一件件地装进书包。原本下午第四节课下课后，还有一个两个小时的晚自习，但小天晚上要么到餐厅上班，要么到回家给枫和小柒做饭，一个学期来几乎没有留在学校上自习的时候。
班长李卿雯走到他身边，那双隽秀的明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手底下的动作。
“小天，今天……也不上晚自习了吗？”卿文的语速很慢，像是带着几分忧虑。
“啊，是的，毕竟要打工嘛。”毕竟早就习以为常了，小天显得很随意，收拾书包，单手拎在肩上，动作行云流水。
“果然……父母不在身边了还是很辛苦的吧……”
“嘛，还行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再见，班长。”小天转身便要离开。
“小天……！”
“嗯？怎么了？”小天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
“不……没事……”李卿雯有些低落地垂着头，嘴边的话，随着她伸出的手一起收了回去。
隐约觉得班长的样子有些怪，但小天并没太在意：“那我就走了哦，再见。”
“嗯，再见。”
告别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李卿雯低着头，静默地站着。落日的余辉透过教室玻璃映在她身上，绯色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后，李卿雯作为课代表沿着座位挨桌地收作业。
她手里的作业本堆越来越厚，很快就走到了坐在小天前桌的郝治面前。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一直是个作业困难户，三天五头漏交作业，每次卿文走到这里都要停一下。
郝治头发乱糟糟的，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班长，我作业又忘写了，能不能跟老师说我忘带了，帮我糊弄一下。”
卿文轻轻蹙眉，叹了口气：“唉，郝治你又没写作业吗？那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和老师说，他要是找你的话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好的！谢谢班长！”
“你的成绩都已经那样了，下次可一定要记得写作业啊。”
“嘿嘿，一定！”
接着，卿文朝小天走了过来，氤氲的体香随之飘进他的鼻息。
荷花般内敛的香气掺着几许墨香，非常好辨认。
“班长，我的作业。”
“嗯。”
小天把作业本递到她手上，卿文朝他微笑了一下，无言间，一张纸条轻轻落在他手里。
这是？
课间，小天趁着四周没人注意，偷偷打开那张纸条，上面浅浅落着一行正楷：“放学后四楼空教室，不见不散。”
这是班长的字体，清秀隽永，入木三分，横竖撇捺间带着一股不凡的气韵。
小天望着座位上班长的背影，疑惑在脑海里翻腾。她把自己叫过去，到底会有什么事呢？
整整一天小天都忐忑难安，班长那清秀的笔迹时常在浮现在他眼前。在易小天印象中，班长尽职尽责，对待每个人都很温柔，被所有人尊敬着。像她这样的人找自己到底会有什么事呢？
难不成……告白？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向我告白呢，哪来的青春片的剧情啊。
终于挨到了放学时间，时间已是秋季，白昼渐短，五点多已经是日落十分。
易小天按纸条上说的来到四楼的空教室。落日橘红色的残辉透过玻璃窗铺在教室里，和柱子的黑色的阴影交错着，像一副色彩斑驳的水彩。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映着阳光，闪烁着魔法般的荧光。
“你来了呢，小天。”卿文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有些不安地低着头，火红的夕阳落在她美丽的侧脸上，映出几点异样的潮红。
“嗯……班长，你找我有什么事么……特地把我叫到这里来。”看着她面带潮红的脸，小天心中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心噗通跳个不停。
“我只是有点事情想和你一个人说而已，我怕别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会引起什么麻烦，所以……”
确如班长所说，她是一名优等生的同时还是宁海一中的校花之一，要是她单独和小天在一起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估计会引起不小的麻烦，而这种麻烦，正是生活平静的易小天想要极力避免的。
“所以说，班长……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卿文低着头，心里似乎踌躇了好一会，缓缓开口道：“那个……小天，你父母失踪的事情，我之前就听说了，我也很难过。我不敢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你现在一边赚钱一边上学一定很辛苦吧。但是，自从你开始兼职打工之后，你的成绩就一直在下降，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危险了，继续保持下去的话，我担心你明年很难考上好的大学。所以……你现在除了打工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听罢班长的话，小天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卿文的话很委婉，也很中肯，自从他开始打工之后，成绩一直在下降，班长的担心也是正常的。不过，伊小天自己来看，他成绩的下降多半是自己不认真、得过且过导致的，还没到辞掉打工的程度，况且为了枫和小柒这两个珍贵的家人，他也必须去工作。
能听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小天心中有些感动，无论如何，班长的这份好意他都领了。
“谢谢你，班长你能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但是这些日子成绩不好多半是我学习不认真，还没到放弃打工的程度，班长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还没说完。”卿文的目光突然间锐利起来，那目光仿佛一把利剑，能把一切的伪装都刺穿，让小天不禁打了个冷颤。
“自从你开始打工，你的成绩就一直在下降，而且我记得你的贫困补助学校已经通过，大部分学费也减免了，如果是一个人正常的生活饮食的话，你应该没有打工的必要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卿文的话仿佛一道无声的霹雳，震得小天冷汗直流。
易小天没想到自己家里两只宠物娘的事还是露出了破绽，是的，如果除去她们两个的支出，他根本就没有兼职打工的必要。
小天心里纠结了好一会，最终，小天还是决定把枫和小柒的事告诉她。
小天原本不想把自家两只宠物娘的事告诉任何人的，但是班长这么在乎他，一直瞒着她小天实在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小天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是值得新任的人，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没错，我家里养了两只宠物娘。”
李卿雯早就知道他隐瞒着什么，但这个结果还是让她有些吃惊：“宠物娘！？”
“嗯，对，就是宠物娘，”小天信誓旦旦道，“我们出生时刚面世的那种人形宠物。”
“她们是我十岁的时候，被我父母领养的。我是和她们一起长大的，她们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现在我父母不在了，抚养她们的责任就落在我头上，老实说，以现在的经济状况，我不工作会很困难。”
“你家那两只宠物娘情况怎么样？”
“一只是柴犬，一只是狸花猫，一个已经工作了，一个还在上学。”
卿文沉吟片刻：“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放弃工作了呢……”
小天露出一脸阳光的笑容：“班长你就放心吧，虽然还是要去打工，但是学习上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卿文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放心啊，如果到了下半年成绩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再想弥补就已经晚了。”
“那……班长你觉得怎么样可以让你放心呢？”
“让我来帮你吧，顺便给你补补课，学习上的事情，我多少还是能帮上忙的。”
“欸？可以吗！？这么麻烦你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帮助同学也是班长的职责之一哦。”
“谢谢你，班长。”
“对了，有件事情可以拜托你吗？”卿文道。
“你尽管说就好”
“第一次辅导，可以去你家里吗？”卿文低着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欸？为什么？”小天有些奇怪。
“我想看看你家的那两只宠物娘，萌萌的兽耳一定很可爱吧……”卿文脸羞得通红，满脑子都是宠物娘那毛茸茸的耳朵。
“嗯，可以啊，明天下午来我家吧，顺便吃个晚饭。”
“嗯！谢谢你小天！”卿文高兴得要醉了，她一直想养一只宠物娘，家里却不允许，一想到这次能看到活生生的宠物娘，她就幸福地快要升天了。
“那就说定了。”
……
当天晚上，易小天回到家。这时候两个人应该都回家了才对，但是房子里静悄悄的，灯也关着。
“我回来了，小柒？枫？你们人呢？”
小天迈进家门的一瞬间，门呯地一声关上了，两个黑影朝他扑了过来，其中一个双眼还冒着绿光。
“关门！放小柒！”
“汪！”
埋伏他的居然是枫和小柒。小柒从后面一下把他扑在地上，鼻子凑到他后背上嗅个不停。
“哼哼——主人身上有女生的味道！”
枫在后面按着他的手：“快说！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小天被这出乎意料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我什么也没干！你们两个干什么！快放开我！”
枫一副审问的语气，颇有几分谈判从宽抗拒从严的味道：“什么都没干怎么会有女人的味道！快说！晚上干什么去了！”
小天欲哭无泪：“真的什么都没干！”
几分钟后。小柒和枫两个人头戴耻辱圈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一同撅着小嘴，气呼呼地看着小天。
“这是你们两个偷袭我的惩罚，到反省为止都不准拆下来！”
枫醋意满满地说：“明明是小天你花心在先，明明都有我们两个了，还要出去沾花惹草。”
“唔姆，就是，小柒明明一直在等你的。”小柒翘着小尾巴，不高兴地说。
“什么沾花惹草啊，只是同学而已。”
“真的只是同学？”枫道。
“真的，你们两个还不相信我吗？”
“嘛，相信倒是相信……”
“别纠结这件事情了，明天有客人要来咱们家里，你们两个不许捣乱哦。”
“我知道了哦。”
“嗯！人家不会捣乱的！”
“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饭。”
“人家想吃木须肉！”
“给我上点鱼吧，用罐头敷衍我可是不行的哦？”
小天的手绕过大大的耻辱圈，同时拍了拍两个人的头：“知道啦。”
枫斜着眼看着小天：“话说这个，就不能摘下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