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威安联合王国.达威安【八年前】
莱尔福特还没走下车，一位穿戴讲究的年轻人便走上前来迎接。
“先知大人。”年轻人恭敬地鞠了一躬，“在下是丹尼瑟·铜，莹愿学宫的高等教师，按照院长的指示前来迎接，此番能接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让你久等了。”莱尔福特走下车来打量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白色宫殿。王宫的规格与其相比，也没显得尊贵多少。
“弗洛依院长现在不在学宫内，他嘱咐我带您办理手续，明天您就可以任职了。”
“院长他有事？”
“想必您也知道苍蓝军团最近在处理部分水族的叛乱，院长他被邀请去做顾问。”
“嗯，我知道了。”莱尔福特跟着丹尼瑟走进大门，踏上环绕在墙体上的石阶。
莹愿学宫依照山势而建，是达威安最高等的学府，就读于此的都是这个国家权贵与精英的子嗣。莱尔福特非常感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能让在王宫受尽排挤的自己有一个归处。
来到山腰的一处塔楼前，丹尼瑟停住了。
“这里就是您的办公区，教学地区从塔楼后面出去，再往上走到广场就行了。为了方便起见在教学区也有你的办公室。”
塔楼富有陈旧感，在门前雕建的赞颂统物神捷洛克斯的圣碑也已经残损，布满青苔。塔楼内部却保存得很好，一进门便是古朴典雅的办公厅，二楼的卧室已经为了迎接他而整理干净，而在阁楼甚至有天文望远镜。总体来说，这让莱尔福特感到很满意。
做好手续交接，丹尼瑟便回去了。临走前不忘赠给莱尔福特一小罐药茶，实属用心。
“这次您要接手的学生都是一年后即将毕业的高阶学生，因为之前的老师实在无力继续执教，所以只能拜托您了。”
莱尔福特想着丹尼瑟的话，默默翻看起了课表。
———
“我们要换老师啦？”一个红发少年披着金边白袍校服，啃着一个龙果问道，“老师那个老头子果然退休了呢。”
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棕发同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头也不抬地盯着书，冷言道：“兰雅，不要坐在我的桌子上。”
“好吧。不是我说，科晨你这个样子很难找到女朋友的。”兰雅的座位就在科晨前面，他刚一入座，便侧过身来拍拍旁边正在睡觉的同桌手臂，“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老师退休也是好事，毕竟他已经是很多精英的前辈了。”那同学抬起身来，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木梳，开始精心梳理起他的黑色长发。
“不是，我是说科晨找不到女朋友。”
“哦，那不是明摆着的嘛。”
“我觉得班长你应该继续睡觉。”科晨又往后翻了一页。
“抱歉，醒了。”班长转过身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帮助我入眠吗？”
“我觉得新老师这件事情就够有趣了。”兰雅又啃了一口龙果。
“这倒的确，等等！”班长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不会是用拿过龙果的手拍我的吧？”
“没，你在右边我当然用的是右手。”兰雅咽下最后一口，准备去把左手上的龙果核扔掉。
“那就好。”
“在你睡着的时候他右手上的龙果已经吃掉了。”科晨笑着合上书，伸了个懒腰。
“兰雅！”
“我去洗手！”兰雅立马消失在了教室门口。没过多久，一个灰发少年走了进来。
“我刚刚看兰雅去厕所跟逃命似的，他又干嘛了？”
“没事，就是他用沾了果汁的手碰我的校袍。”班长翻了个白眼，“太险恶了！”
“噗嗤，还以为什么大事。”
“说实在的沃尔曼，你是善良过头了，像兰雅这样就是欠骂。”
“哎呀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他起码是你表哥。”沃尔克坐到科晨旁边，望望四周，“开学第一天也是我们四个最早到呢。”
“优良传统，不能断。”班长笑了笑，“对了，你知道新老师的事情吗？”
“昨天听广场上的人说，好像是很厉害的人。”
“厉害？那的确算有趣的事情。”
同学们渐渐来齐，都开始讨论起即将到来的新老师，只有兰雅还没有回来。
“他那手还真是精贵。”班长刚说完，就见兰雅匆忙跑进来，把一个东西扔进木制讲台上的书堆缝隙里。
“兰雅你干嘛了？”沃尔曼不安地问道。
“呼—给老师个惊喜。”兰雅喘气道，“那个雾石一定会让老师的登场变得帅气无比。”
“这样不好吧……”沃尔曼看向班长。
“我很期待。”班长站起身来和兰雅击了个掌。
沃尔曼只好看向科晨。
“别看我，反正不关我事。”
“哦我用的是你上次给我的定时装置。”
“啥！”科晨正要起身，但新老师已经出现在了门前。
“呀老师来的有点早。”
“罗罗西麦！”科晨扶着额头面露怒色，“你能不能像个班长啊，管管你同桌。”
“有道理，兰雅你下次不能用科晨的装备了。”罗罗西麦义正严辞道。
“好吧。”
“这还差不多。”科晨翻开了另一本书。
“问题不在这里吧……”沃尔曼嘀咕道。
在大家的注视下，新老师缓缓走上讲台。他身材高大，没有穿老师的制服，只是裹着破旧的灰色长袍。他的头发和他的胡子一样杂乱，乍一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流浪汉。
“各位，我是你们的新老师。”
学生中立马响起窸窣声。
“他真的不是走错门了？”兰雅小声疑惑道。
“兰雅你完了。”罗罗西麦遗憾地摇摇头。
沃尔曼好奇地凑上来：“班长你认识？”
“只是见过，要说认识的话……”罗罗西麦露出兴奋的神情，“你们都认识。”
“各位请安静。”
大家立马停住讨论，看着这位邋遢的中年男子。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莱尔福特，从今天起负责各位的文灵科目。”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诧异声立马炸响教室。
“莱尔福特，那不是先知大人嘛！”沃尔曼惊得喊了出来。
“是我。”莱尔福特笑道，“这位同学的名字是？”
“我，我叫沃尔曼·兔棉！”
“好的沃尔曼，这是我第一次做老师，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是，还请您多指教。”
“那么先让我认识一下各位吧，就先从……”莱尔福特从书堆缝隙里拿出一块粘着小型定时爆破器的白色圆石，“放这个的同学开始吧。”
罗罗西麦兴奋地用肘子顶顶旁边惊讶的兰雅。
“我叫兰雅·夏芳。”兰雅急忙起身，“老师我只是想让你的出场酷炫一点。”
“这样啊，不过你时间算的晚了一点。”莱尔福特伸臂将雾石扔回。兰雅顺手接住。
“现在，刚刚好。”
“啊？”
砰！在一爆炸声中，兰雅的四周被白色的粉尘包裹住。罗罗西麦急忙将身子侧向另一边，科晨也拿起书后仰，靠到椅背上。
“白痴。”科晨嘴角轻扬，小声嘲讽道。
“这个定时装置做得倒不错。”
“咳！咳！老师，这个装置是我后面这个人做的。”兰雅的身上覆满石粉，但仍不忘让同伴共患难。
“啧。”科晨只好站起，“我叫科晨。谢谢老师夸奖。”
“嗯，不错，你们坐下吧。”
“为什么老师不罚他呀？”兰雅边说边接过沃尔曼手里沾湿的手帕。
“他装置做的不错，为什么要罚他？”
“那我呢？”
“我也没罚你啊，只是让你自我介绍帅气一点。”
班上的众人哄笑起来。兰雅看了看旁边瞥了自己一眼后笑到颤抖的罗罗西麦，也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个组还有一个人吧。”
“是的老师！”罗罗西麦站起身扬声道，“我叫罗罗西麦·蓝斯威格，是这个班的班长，还请您多指教！”
“哦，是蓝斯威格家的小子啊。”莱尔福特点点头，“不错，作为班长很有干劲嘛！之后很多事都要拜托你帮忙了。”
“没问题老师！包在我身上！”
“好，坐下吧。下一个。”
全班一共四组，共十六人。点完名后莱尔福特就解散了众人，说给大家一天时间调整状态。不过他也只能选择不上他负责的学科，下午由丹尼瑟教授的械工理学，众人照上不误。
———
“我们的新老师竟然是个先知！”
在教学楼的后方是一片花园，生长着一些教学要用到的植株。只不过这花园没有边界，直接通到山的深处。此时四人正坐在树林中的一条狭长河流旁的石头上，吃着兰雅带来的零食。这是他们经常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因为整个上午都转为空闲的时间，他们也就懒洋洋地聚在这里。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竟然这么快就把雾石粉清洗干净了！”罗罗西麦摆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一看就是经常中招。”
“我更希望你用'熟练'这个词。”兰雅白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密封好的瓶装橙汁与纸杯分给众人。
“给。”沃尔曼倒了一杯橙汁，把它递给躺在平整岩石表面休憩的科晨。
“谢谢。”科晨接过橙汁却没有起身，只是望着头顶的树荫。那树荫昏暗了些，更像夜晚的天空。从叶的缝隙里流出星光，照在他瘦削的面容上。
“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呢。”他低言道。
“嗯？是的呢，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学习了五年了。”沃尔曼就坐在科晨旁边，转过身往他嘴里塞了个迷你黄油曲奇。
“哟，你还会感慨这些。”兰雅一下子来了劲，凑到了科晨的脑袋边。
“白痴不要离我太近。”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舍不得我们这些队友。哦科晨，我太感动了！”兰雅激动地将橙汁一饮而尽。
“我是舍不得知识。”科晨在兰雅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就我现在的学识还是不能让师傅放心。还有为什么班长你也这么起劲。”
科晨看着站在一旁满眼写着不舍的罗罗西麦，笑着抿了口橙汁。
“说到这个，你们以后要去干嘛？”罗罗西麦问道，“我爸让我安心去做个领圣，但这种事情还是留个我弟弟吧，我想去我爸的军队。”
“唔，可，可将领的待遇，比起贵族差很多呢。”沃尔曼正不停地往嘴巴里塞饼干。
“给我留点啦！”兰雅也凑上来抢起饼干，“所以我以后肯定要找个清闲的地方做领圣，一定很舒服。”
“可我记得姨父他是要让你来接管熔流军团。”罗罗西麦坏笑道，“到时候只能咱们两兄弟保家卫国了。”
“别别别，千万别拉上我。”
“啧，怂。”
“喂，你怎么和表哥说话的。”
“在这里我是班长。”
“闭嘴。”沃尔曼走过去往两人嘴里都塞了个牛肉块。
“呼—差点噎死。”兰雅报怨道，“沃尔曼你呢？”
“我当然是回去做个工人，建设故乡。”
“看来我们以后是见不到你了。”
“也不一定啊，现在海浪底那地方，你们肯定不会来的，但如果以后发展好了，我请你们去做客。”
“嗯，一定一定。”刚刚还在拌嘴的两兄弟此时同步走到沃尔曼的身旁，搭住他的肩膀齐声应道。
“科晨的话，就是要继承他师傅的位置吧。”沃尔曼笑道，“你师傅可是王国的机械大师。”
“继承谈不上，我差师傅太多了。”
而且能做到那个位置的，也只有师傅……
我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一切，不让他担心罢了。
微风吹得科晨有些恍惚，不知道他们在身边嚷嚷了多久，只突然听见兰雅在远处的呼喊声。
“河里好像有东西！”
“兰雅，别靠太近！”这是罗罗西麦的声音
科晨回过神来，那三人已经到了河边。随后兰雅突然跌入河中，一起跳下去的还有沃尔曼。
———
“罗罗西麦，你们组另外两个人呢？”丹尼瑟在讲台上问道。
“兰雅掉到后山的小河里了，虽然不宽但深了点。沃尔曼去捞他，他俩都湿透了。不过都没有事情，只是换衣服休息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午，莱尔福特先生没有上课。”
“嗯……这样啊，你们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他们中饭吃了吗？”
“他们已经吃的够多了。”
“好吧，我们开始上课。”
那个白痴……科晨摊开书，目光却停留在窗外的花园。
“科晨！看哪里呢，上来做题。”
“好。”
———
“莱尔福特先生，我必须要提醒您，老师必须要注意学生的安全！”
丹尼瑟站在莱尔福特的办公桌前神情激动地说着。莱尔福特刚刚从宿舍楼看望玩兰雅和沃尔曼，一进门就看见丹尼瑟等候在这。
“这些学生是王国未来的希望，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是的，丹尼瑟先生，实在是抱歉。”
“还有，为什么一个上午我们的学生都没有上课？”
“我想让他们先习惯一下，毕竟他们才刚回来。”莱尔福特翻开他满是圈画痕迹的教案，“而且我还要备课，我要先想好我该教授什么。”
“教授什么？不，先生，那不用你来考虑。”丹尼瑟走上前把桌子上的执教表指给莱尔福特，“你只需要按照这个单子上的内容上就行了，这是特制的墨水，每天都会自己变化。您不必担心。”
“哦，我知道了。”莱尔福特拿起执教单。教学的内容的确做了很好的规整。
“我会把您的表现反馈给弗洛依院长，考虑到这是您工作的第一天，我会向他解释的。”
“麻烦您了。”
“那我先回去了，还请您好好休息。”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
“嗯？您请吩咐。”
“我想要，兰雅的资料。”
莱尔福特看着桌上兰雅的档案思索起来。兰雅并不是普通的贵族，他的母亲是国王的妹妹。与罗罗西麦一样，兰雅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在他六岁那年，公主殿下死在了对皇族的刺杀里，而那次刺杀的真正目标，是如今的普林樱洛尔公爵。兰雅是放养大的，因为其父是身为熔流将军的菲索陵亚，那人常在军旅，就算是住在王宫的莱尔福特也没见过他几次。不过兰雅的性格倒挺像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甚至还有点幼稚。
看来做老师可比当个先知难多了。幸好那孩子没事……我必须更加谨慎。
莱尔福特的眼中闪出蓝光，确定这是一个安稳的夜晚，才拿出执教表上要求的教学资料。
“加油吧。”
———
罗罗西麦走进寝室便看见沃尔曼穿着干净的便服躺在第三张床上。他的腿上正坐着好奇的兰雅。这场景直接吓得罗罗西麦把正准备进门的科晨推了出去。科晨手上正捧着《精密定时装置指南》，被他这么一推直接连着后退好几步，撞上走廊另一侧的墙壁。
“你干嘛？”科晨迷糊了一下，应该是刚从知识中掉出来。
“里面危险。”
“得了吧。”科晨扶了扶眼镜走进去，“你们俩个在干嘛？脑子里水还没排完吗？”
“我觉得沃尔曼他又变白了。”兰雅边说边捏着沃尔曼的脸。
“你少来，每次回来你都这么说。”
罗罗西麦边说着便走向属于他的第一张床，直接张开四肢跃了上去：“啊—又回来了……”
身为贵族学院，莹愿学宫拥有巨大的四人寝室间。房间内配备独立的书桌，床铺，洗衣设备，以及多个储物柜。卫生间配备有两个，在房间深处的两个角落。房间内有很多画作与小型雕塑，甚至家具上都刻有玫瑰花纹，营造出了百年前达威安鼎盛时代的贵族氛围。
“科晨能帮我把他拉走嘛？”沃尔曼弱弱求救道。
“你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可我很累了。”
“我拽不动他，抱歉。”科晨坐到四号桌前看起书。
“好吧好吧。”沃尔曼无奈地伸出双手轻拍了两下。
响声刚停，兰雅便轻飘飘地翻了出去，悬浮在空中。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摔在地上，沃尔曼已经挥动手臂将他安稳地放在二号床上。这便是属于沃尔曼的灵法，来自四元素中的“气”。
“兰雅你不要闹了，沃尔曼救你已经很累了，天生的灵法是很废神的。”罗罗西麦翻了个身，“还有，你俩到底看到啥了？”
“鱼。”
“就这？”罗罗西麦瞬间失去了兴趣。河里有鱼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看来几个月不见，自己的这位表哥行为是更加奇怪了。
“不，不是普通的鱼。”兰雅忙补充道，“我只看见了鱼的尾巴，但是很大，而且它的鱼鳞是深蓝色的。”
“深蓝色？你肯定看错了。”罗罗西麦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深蓝色鱼鳞不代表一种特殊的鱼类，而是水族上等的象征。
“那就是深蓝色，沃尔曼你也看见了。”
“我只看见了它的一个身影，然后就跳下去救你了。”
“蔚色种，以前那老头子讲过。”科晨加入了谈话，“那可是水族的最高象征，怎么会在一条小河里。”
“就是，兰雅你看错啦。”罗罗西麦打了个哈欠，“洗洗睡吧。”
宿舍楼的光点逐渐熄灭。在这个没有卫星光芒的夜晚，众人结束了新学期的第一天。
———
“我们已经知道大部分不具有强灵能的动物统称为低阶兽族。”莱尔福特指着立体投影上一只狗的模型，“在他们的身体中没有明显的灵核，但他们拥有更强的体能与爆发力。大家把新的课本翻开，这节自然课主要讲解一下犬科动物的习性以及对人类发展的影响。”
课还没上多久，莱尔福特就发现同学们有些懈怠了。似乎比起沙狼的捕食习性，还是自己这个身为先知的老师更能引起学生的好奇。
“老师，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些动物的行为啊？”后排的一位同学问道。
“这样能加深你们对这些动物的了解。”
“可是我们完全不需要了解这些劣种啊。”兰雅突然说道，“这对我们的发展也没什么帮助。”
“嗯？那你说说看，什么对于我们的发展有帮助。”
“比如，灵矿对自然环境的影响，还有人类对自然的合法改造限度什么的。”
这小子了解的东西还挺扎实。莱尔福特认可地点点头。
“行，那我们就来讲讲灵矿的影响。”莱尔福特转过身把投影模型关掉，调出了一份巨大的地图。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把课本放到一边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连一直在默默看书的科晨都抬起头来。灵矿是最主要的能源，而且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它们的成因。以前的老师对于灵矿并没有进行较为详细的讲解。一来是那些高等术语还不到学生能理解的地步，二来则是本来有关灵矿的知识就少得可怜。现在他们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想必已经可以尝试了解灵矿了。
“在讲灵矿之前，我们先来复习一下历史。”莱尔福特缓缓说道，“谁来告诉我格姆历1955年发生了什么？”
“达威安船队到达埃迪泽沙漠，开始了殖民统治。”科晨抢答道。
“很好。谁来评价一下这段历史。”
“埃迪泽的殖民标志着达威安鼎盛时代的开始，虽然驱逐了当地的土著兽族，但该地区出产的灵矿大大推动了世界工业的发展。”罗罗西麦骄傲道。
“嗯。”莱尔福特调出了灵矿的模型，“这便是埃迪泽沙漠出产的灵矿。”
灵矿全身棕黑色，表面光滑，形状为八棱柱。如果把它和普通的玉石放在一起，想必也无法区分。
“埃迪泽的矿石很多，为了找到真正的灵矿，我们的前人废了不少功夫。”
投影中的地图范围缓缓所小，直到变为埃迪泽沙漠的局部图。
“后来我们发现了，绿洲的形成和灵矿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的研究表明灵矿可以对一个地方的气候产生很大影响。可能正是这种力量促使了绿洲的形成。”莱尔福特拿出教棍在地图上指点着，“在这些生物的聚居地，往往藏有灵矿。”
“那老师，既然灵矿分布在绿洲地区，那该怎么开采呢？”沃尔曼问道，“既然它对气候有调节作用，那开采应该会带来严重后果。”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劣种啊，直接开采不就好了。”兰雅喊道。
“应该，只能先对当地生物进行驱赶，再挑选远离沙漠中心的地方下手。”
“科晨回答得很好，当地的生物会对我们的开采造成混乱的影响。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但效率太低了。”
莱尔福特在地图上标记了对当地生物的驱逐方向，所有方向最后对汇聚在埃迪泽沙漠东面的草原。但很明显，这条路上缺乏绿洲，是一条通向生命的死亡之路。
“如果驱赶这些生物前往草原，无异于屠杀，只有很少的小型兽族以及极为耐旱的沙漠兽族能到那里。这不仅需要大量人力，还需要进行复杂的规划。所以我们的前人想出了另一个办法，谁来回答一下？”
“屠杀。”
“很好。”莱尔福特赞许道，“看来罗罗西麦还是很了解的。如果驱逐与屠杀无异，那不如直接屠杀。”
“老师，书上并没有提及对当地兽族的屠杀，这只是必要的殖民主义战争。”沃尔曼看着摊开的历史书，提出异议。
“反正就是杀一些劣种，无所谓的啦。”兰雅说道。兰雅突然感觉莱尔福特看了他一眼，而自己却读不懂那个眼神。
投影仪改为红光投影，模型一下子变成了各种小型兽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为一堆堆肉块。这一幕很快吓到了一些对此感到不适的学生。
“在沙漠，人们需要食物。”莱尔福特平静地继续他的讲解，“而这些小型兽族的肉并没有那么干涩，是沙漠里的良菜。”
“你们可能会觉得这是必要的，但据史学家考证，当时达威安船队上的食物足以支撑所有人的正常生活。而在粮食放在船舱里腐烂的同时，在广袤的沙漠上却随处可见晒着吃不完的肉干。”
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学生们似乎都在想些什么，莱尔福特也没有打扰大家。就这样保持了一会，莱尔福特才继续他的课堂。
“在这样的牺牲下，我们找到了灵矿。当然在当时，这种事情算不得牺牲，我们的前人正准备庆祝巨大的胜利，但是，他们却无法取出灵矿。。
“为什么？当时的技术对于灵矿的探查与采集都已经绰绰有余。”科晨问道。
“灵矿分布在绿洲的下面，那里极易坍塌。绿洲也是我们人族来抵御沙漠的武器，我们不能冒着湮灭在沙漠的风险去贪图地下的资源。”莱尔福特调出了一个新的模型，这还是灵矿，不过一头有断裂，在侧面还有很多划痕，“这就是我们最早取得的灵矿，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战斗中，我们终于得到了它。”
学生们用崇敬的眼神看着那个残损的灵矿，就像在瞻仰英雄的光辉岁月，又或者是在体悟那个时代文明的辉煌。
“可老师，为什么它的身上都是裂痕？”
“都说了开采很不容易了，这一定是艰难取得的。”兰雅激动道。
学生们正议论着，莱尔福特却微笑着摇摇头。
“这个灵矿，是一只沙狼叼出来的。”
“……”
班上一片死寂。谁能想到那所谓的划痕，竟然来自沙狼的獠牙！
“那么沙狼是怎么把灵矿弄出来的呢？”莱尔福特对着有些失神的兰雅笑道，“把课本拿出来，这节课我们继续来讲犬科动物的习性以及对人类发展的影响。”
众人急忙照做，不敢有丝毫懈怠。
罗罗西麦感觉身边有些异样。平日里一直嘻嘻哈哈的兰雅，此刻却沉默着，盯着课本上的介绍。
———
“那个……莱尔福特先生。”
莱尔福特抬起头来，兰雅正站在半开的办公室门前，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请进。”莱尔福特急忙应道，“先坐吧。”
兰雅坐到桌旁招待客人的椅子上，莱尔福特给他倒了一杯茶。
“有点苦。”兰雅一口气就喝完了茶水，还有不少滴撒在衣服上。
你这可一点都不像个贵族。”莱尔福特摇摇头，“旁边的橱柜里有干净的毛巾，擦一下吧。”
兰雅打开橱柜，里面的一切都排列有序。
“老师你的柜子好整齐。”兰雅拿出毛巾擦擦嘴，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你脚边的筐。”莱尔福特低着头改着最后一份作业，但却好像知道兰雅此时的动作。
“看来你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莱尔福特打趣道，“这倒像个高雅的人。”
“老师，我很抱歉……”兰雅缓缓说道，“我在课上言过了。”
“什么过了？”
“我不该说什么劣种。”
“嗯？看来你已经学到沙狼的优良习性了？但在定义里它们就是低级种族，你没说错。”
“可……”
“兰雅。”莱尔福特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们所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来自于我们的努力，但有些财富，却来自别的种族的努力，努力应该得到尊重，不是吗？”
兰雅呆呆地看着老师，不知道老师想说些什么。
“这个国家曾经都是强盗，而贵族，就是最恶毒的强盗。我们的每一枚银币上都流着血，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对吧？”莱尔福特笑道，“但你看看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用这笔财富创造了辉煌的文明，正是如此我们才在这里高呼我们是高尚的种族。”
“但我们不该仅仅站在这样的成就上欢呼雀跃。兰雅，我今天给大家讲了那么多，不是要否定我们的荣耀，而是你们，你们这些人的身上肩担着这个国家的罪孽与希望，曾经死去的生命不会回来，而你们能做的，就是拿那些用生灵铸造的钱币，去滋养更多美丽善良的生灵。”
“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莱尔福特笑了笑，接着批改起作业。
兰雅沉默良久，站起身来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
“兰雅你今天不对劲。”沃尔曼严肃道，“你竟然上课做笔记了！”
“你竟然交了工程学的作业！”科晨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登记表，以前所有的作业都是科晨帮他伪造的登记。
“你竟然没有喝橙汁！我可是往里面放了苦艾叶！”罗罗西麦遗憾道。
“喂，过分啦！”兰雅一边抱怨一边在他那放满零食的包里寻找课本，但只找到了《灵力信息交流道具》这本课外书，“我只是突然觉得应该要努力一下，毕竟就一年了。”
“可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从毕业就开始养老了吗？”
“罗罗西麦。”兰雅回应道，“我突然觉得，走老爹那条路也不错。”
“嗯？”罗罗西麦睁大了双眼，“诸神在上，你真的这么想了？”
罗罗西麦靠过来搂住兰雅的肩膀：“那真是太好了，咱们以后就是战场上的无敌组合了！”
两人一同大笑起来，引来同学们的注视。沃尔曼乖巧地鼓起了小掌，科晨则默默拿出一个录音器。
“所以你以后都要靠自己努力了嘛，兰雅同学？”
“是的！”
“那明天作业不帮你造假了，加油。”科晨结束录音，强忍笑意地看起书。
“你！是不是兄弟？”
“不是。”
众人再次吵作一团。沃尔曼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兰雅，昨天借给你的手帕你还我了吗？”
“还了吧，怎么？不见了？”
“嗯。”沃尔曼沮丧地摇摇头，“估计掉在哪里了，我还挺喜欢它的。”
“去林子里看看吧，如果没有那就在寝室，再不然就没办法了。”
“不会昨天掉水里了吧？”
“那就只能换一个了。”
铃声突然响起，众人也只能停下讨论，等着丹尼瑟老师来上课。
最后沃尔曼独自回到那片树林找到了手帕，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
“埃迪泽沙漠的高等兽族在那里创造了依赖灵矿的高级文明，但很快便消散在了滚滚黄沙之中……”兰雅捧着手上的《野兽血脉》，嘴中念念有词。
“还在看书啊？”罗罗西麦和科晨带着买好的早点走进寝室。就算是周末，兰雅也会早起看书，不过都是些课外书。
看买饭二人组缩在棉袍里的样子，外面的寒风应该不弱。好在室内有空调，两人如释重负，将棉袍收好后开始吃饭。
转眼间唔姆已经公转了一个轮回，这个学期也要结束了。兰雅虽然说要努力学习，但不会的还是太多了，虽然有室友们的帮助，但还是有点力不从心。罗罗西麦总是安慰他，只要能学会灵法的使用和自然地理就好了。
“沃尔曼呢？他怎么没回来？”
“他在食堂吃吧，估计又收到家乡的人送来的消息了。”
“哦。”兰雅应着，喝了口燕麦粥。
身为院长的弗洛依迟迟未归，想必和水族的战事也陷入了僵持。罗罗西麦的父亲正是领军主将，身为苍蓝统帅的苏克·蓝斯威格。这些天来罗罗西麦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在惦记。至于沃尔曼，海浪底已经成为水族反叛者的据点，他又能如何安心？
“真希望他们还有时间照顾我弟弟。”罗罗西麦边嘟囔着，边啃了一大口面包。
“你弟弟多大了？”兰雅问道。
“九岁了吧，还是个傻小子，喜欢拽我头发。诶，今天的热咖啡不错。”
“这样啊。”听罗罗西麦这么说，兰雅也赶紧尝了一下手中的咖啡。热咖啡的醇香让自己舒服了不少，兰雅转过身，望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
“看什么呢？”
“没事。”兰雅应道。可能是天寒的缘故，兰雅的心中难得有了一丝惆怅。这段时间来莱尔福特老师给自己教的似乎不仅是知识，还有什么他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东西，而自己现在，还是没能理解透彻。
寝室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进食与呼吸声，三人似乎都有了自己的心事。
“各位，我有一个好玩的计划。”见气氛有些不对，兰雅忙喊道。
“说说。”罗罗西麦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刚刚知道了莱尔福特老师的生日就在六天后，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有点意思。”罗罗西麦点点头，“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经常去问问题嘛。”
“你是趁老师不注意看了什么吧？”
“嗯……我只是想给老师个礼物。”兰雅不好意思地说着，“毕竟他就教我们一年啊。”
突然一阵寒风吹入，惹得众人一番哆嗦。原来是沃尔曼回来了。
“怎么样？”罗罗西麦问道。
“都好，那几个朋友也都没事。”沃尔曼的语气里有一丝欣喜，“你们还在吃饭啊，这是在聊什么呢？”
“兰雅在说给莱尔福特老师的生日送上惊喜。”
“生日？什么时候？”
“六天后。”兰雅说道，“沃尔曼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的。”沃尔曼脱下棉袍，将它挂在衣架上，“我们不是也给丹尼瑟老师送过礼物嘛。”
“可莱尔福特老师是个先知。”科晨已经吃完了饭，将垃圾扔到桶中，“你们想想怎么去给一个先知惊喜。”
“直接藏到他办公室里不行吗？”沃尔曼问道。
“难，他不在的时候你也进不去，而且他生日那天是周末，要藏也要藏到他住的地方。”
“对啊。”罗罗西麦拍了一下手，“兰雅你还记得吗，上个月你想用打嗝草的汁液整老师，但最后还是你喝了。”
“当然记得。”兰雅打了个饱嗝，“那几天难受死了。”
“那怎么办？”
沃尔曼的问题让众人陷入沉思。
“干脆还是先准备土元素的感知考试吧，话说那个考试就在老师生日前两天吧，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罗罗西麦遗憾地摇摇头，“送他个礼物好了。”
“没准我们可以一起准备。”兰雅突然眼睛一亮，给大家说起了他的战略。
“我觉得可以，反正我不要成绩。”罗罗西麦点头道。
“但是在考场上做什么都会被老师发现的，一旦有动作，惊喜也就不存在了。”沃尔曼有点担心方案的可行性。
“你们说，老师什么状态表示他在预言？”
“蓝光，我听父亲说过，老师眼睛显出蓝光便是在预言。”罗罗西麦回忆道，“而且他那个状态下就是失明，虽然时间可以非常短，但基本上都有护卫在旁边看着。”
“那我想，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瞬间。”科晨突然来了兴致，“既然那个时候老师只能看见未来，那么那个瞬间就会成为老师看不见的过去。”
“但是老师还是会预料到我们的惊喜。因为我们的惊喜存在于未来。”
“老师发动预言需要一个'因'，然后他才会去寻找他要的'果'。”
“所以呢？”兰雅疑惑道。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因'出现在老师难以探查的过去，让'果'出现在更久远的未来。”科晨说着，目光缓缓停留在了书架上的《精密定时装置指南》。
———
因为考试内容涉及土元素，所以考试在林间教室进行。教室内四张大方桌，每组一张。四位组员各坐在桌前的四个方向上，共同完成考试。考试前各位学生都早已入座，只是沃尔曼的座位上还不见人影。
“兰雅你那个东西真的靠谱？”科晨疑惑道。
“放心，只要你那个玩意也靠谱就行。”
“你俩出手一定要快。”罗罗西麦有点担心，“慢了就完了，一定要同步出手，不然我灵力跟不上。”
脚步声渐渐从屋外的林荫道中传来，想必莱尔福特是来监考了。
“保险起见，来一手预防针。”兰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弹弓，将一颗小水弹放于皮筋上，瞄准着老师要走入的房门。
老师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片刻，随后重新响起，步步逼近。莱尔福特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水弹便向着他的面门射了出去，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爆开了。
“兰雅，还没玩够啊？”莱尔福特正捧着一筐土，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水说道，“你昨天已经用过这招了，希望你下次能找到空隙。”
莱尔福特把箩筐放到讲桌上，开始给大家讲解起考试的规则。本次考试以组为单位进行，并且一同打分。考试的内容就是在不借用任何道具（包括肢体）的情况下，使用灵力中对土元素的感知来将桌上的砂土塑造成建筑的形式。若要使用灵法，其必须符合土元素的标准，且天生灵法不能使用（包括土元素的天生灵法）。该建筑必须足够坚固，如果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建筑倒塌则考试作废，作废组有一次补考机会。三天后会给出考试的最终成绩，除了建筑维持的时间，建筑的形式、风格、细节，都作为考试的评判标准。考试时间为三个小时，中途允许休息与外出。
“以前各位已经以土堆的建造为题目进行过考试，但那样盲目的塑造在生活中发挥不了很大的作用。这次的考试在于'精'，因为是第一次，如果在考试中出现错误、问题、操作手法上的失误，都可以向我询问。毕竟就算我在旁边重复理论，对你们考试的影响也不大。”莱尔福特说道，“各组组长过来取土。”
“罗罗西麦，你们也知道沃尔曼身体不舒服，已经和我请过假了，他不久就会赶到，你们先进行建筑形式的讨论吧。”
“好的老师。”
“现在，考试开始！”
五分钟后教室内嘈杂的讨论声便消失了。学生们都坐在桌前默默感知着桌上的砂土，缓慢地输送着灵力对其进行着塑造。他们必须先知道自己的能力范围在哪里，这样才能有建造的方向。
莱尔福特默默看着四张桌子上晃动着的砂土，眼中略有期待。
要说进度的话第四组是最快的。第四组的组长瞳漠拥有'沙'的天生灵法，虽然不能使用，但是她对土元素的理解一定是班上最高的。而另外三人在土元素的感知上都有一定的天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第四组的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中间镂空的砂柱。
中空结构……应该是亭阁的形式。莱尔福特赞许地点点头。不得不说在初次考试上就采取这样的形式，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就这样比较了一番，进度最慢的还是兰雅他们的第一组，毕竟目前还少一个人。莱尔福特看着那刚刚有些起色的散沙，想着要不要去指点一下。突然，他发现兰雅好像一直在看他。等自己看向兰雅时，对方又猛得把目光移开。
这小子又在干嘛……突然莱尔福特想到了刚刚射向他的水弹。
这小子这几天埋伏我不带重样的，怎么今天……难道还有别的机关？
莱尔福特疑惑地打量起四周，但没有什么发现。突然他注意到兰雅的左手一直放在口袋里，难道说……
就像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想一般，兰雅的手微微外伸，露出了一个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
这小子又要干嘛……难不成要作弊嘛？呵，看我怎么整回来。
莱尔福特得意地笑了一笑，对于兰雅的行为他一贯不做制止，而是通过预先知道的方式躲避或者捉弄回去。
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莱尔福特的眼中缓缓放出蓝光，开始预言兰雅的下一步行动。
就在这个瞬间，兰雅突然觉得左手指尖一热。
来了！兰雅右手一弹，一个樱桃大的圆形物飞了出去。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科晨也弹出了一个樱桃大的圆形物。
兰雅的圆球泛着黄光，更像一个胶囊。而科晨的圆球，则泛着机器的金属光泽。
在两者即将相撞的一瞬间，一道土流如喷泉般从两者之中的空间里涌出，随后成波浪状包裹住了两颗圆球，将它们吞没在了砂土的海洋。
嗯？怎么会……在莱尔福特的语言中，三人仍然保持着原样，桌上的砂土也没有突然的变化。这反而超出了莱尔福特的打算，使他陷入了困惑。
“兰雅。”莱尔福特走上前去，“你手里的是什么？”
“这个吗？”兰雅乖乖掏出一个带着天线的椭圆形机器，“这是个温感信息器，沃尔曼说他没事了就会发信息过来，刚刚它变烫了，沃尔曼应该要回来了。”
“这样啊，可为什么感觉你很紧张？”
“您的错觉吧。”
“是吗？”莱尔福特还想再看看有什么不对，但第三组有学生提问，他只能前去解答。
沃尔曼果然很快就回到了考场，这也证明兰雅并没有骗他。
考试的后半段各种问题开始浮现，包括一直领先的第四组，因为尝试了更难的建筑形式，所以也开始向莱尔福特提问。
倒是第一组速度加快，沃尔曼的回归让进度快了不少。他们所要建造的碉堡已经有了整体的轮廓。莱尔福特一直想过去长时间观察，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提问。想到兰雅，罗罗西麦还有沃尔曼的灵力都是班上顶尖，莱尔福特也不再关注他们，专心处理其他学生的问题。
“考试结束！”
三个小时的考试让同学们都感到疲惫，但好在每个组都交出了结果。一组的碉堡，二组的塔楼，三组的祭坛，以及四组的凉亭。
这个花纹细致的凉亭让莱尔福特十分兴奋，他表示自己很期待看到三天后它保持原状的样子。考虑到这三天中有周末，要把这些作品送到自己所在塔楼。为了在路上减少损耗，就由熟悉土元素的第四组同学帮忙送去。
第四组同学端着放有作品的木板跟着莱尔福特离去，但剩下的同学并没有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后，兰雅猛地跳起来对着全班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耶！”全班一下子欢呼起来。莱尔福特怎么都不会算到，这是个团伙作案。
“谢谢各位的配合！”罗罗西麦大喊道，“这次的行动很成功！”
“考虑到老师的能力，各位出了这个教室就不要再谈论了。”科晨理性分析道。“谢谢各位给我们打的掩护。”
“沃尔曼你行的呀！”兰雅紧紧抱住了沃尔曼，弄得对方不是很能透过气，“挂在树上的感觉好吗？”
“还行，毕竟我会悬浮。”沃尔曼将口袋里的信号发射器和望远镜拿出来，“你们没出岔子真是太好了。”
三人也各自掏出一个温感信息器。这便是他们的战略，沃尔曼根本没有生病，而是埋伏在一旁的树林。
在两声清脆的掌声后，沃尔曼缓缓浮起，潜伏在了树杈上，用望远镜看着正在监考的莱尔福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莱尔福特的表情出现了波动，沃尔曼便知道兰雅开始行动了。
莱尔福特的眼中刚刚闪出一丝蓝光，沃尔曼便立马按下了按钮。因为传温需要时间，所以科晨下达的指令是指尖感觉到微烫，立马出手。为了使误差最小，科晨对机器进行了反复的改造，并且事先做了不少演练。
当两人把道具扔出的那一刻，一直在积攒灵力的罗罗西麦就需要突然爆发让砂土接住他们的道具。这也使得三人必须同时行动，如果时间有差异，那么一切都会结束，这个过程，他们同样演习了好几遍。
然后就要交给班上的其他后援们了。让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转移老师的注意力，从而给四人调整砂土中道具的位置留出时间。四组的凉亭，也是为了转移莱尔福特对成果的注意力。
“怎么样？”见瞳漠等人已经回来，罗罗西麦急忙上前问道。
“都放置好了，没有问题。”
“太好了！做得好啊瞳漠！”
“没，没什么啦……很高兴能帮到你。”瞳漠看到罗罗西麦热情的样子，脸上多了几分羞涩，不禁低下了头。
“啧啧。”兰雅与科晨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我还有事，先走了。”沃尔曼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离去。
“我们也走吧。”科晨说道，“还有兰雅你那个玩意真的有用吗？”
“肯定有，那是《灵力信息交流道具》里的金牌推荐。”兰雅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那样的小球，“你试试。”
“启动条件是剧烈碰撞，这个条件就很模糊。”科晨伸出食指弹了一下那个圆球。
砰！圆球立马炸开，从中放出数道金色的烟火，在空中摆出了一个猪头的图案，随后又变成了一句话：“科晨小笨猪～”
“啧，有趣。”
———
时钟已经指向九点，莱尔福特刚刚准备好新的学案，起身走到二楼的卧室。即使明天是周末，他也希望能早点休息。
明天，好像是我的生日呢……想到这里莱尔福特不禁有些想笑。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日历，自己生日的那一天总是圈红。这是他年轻时的习惯，可明天自己就年达半百了，这一生，倒也快。
把生日记那么牢，这可不像个老男人啊，莱尔福特……
躺在床上的他很快便睡去了。老师的工作可以说是比较疲惫了，还有一个小子总想着整自己。“先知”这个刻印是很废神的，但莱尔福特还是很乐意陪那个小子玩下去。
就这样睡了不知多久，莱尔福特听到楼下传来滴答声。
闹钟吗？莱尔福特迷糊地走下楼梯。滴答声越来越急促，很明显不是闹钟！莱尔福特来不及开灯，先召唤出了两道蓝色的符咒来保护自己。
伴随着一阵巨响，数道金光在昏暗的房间内亮起，给莱尔福特吓了一跳。
金光显现出一个蛋糕的形状，随后变成了一句话。
“老师！生日快乐！恭喜呀！”
这……莱尔福特呆看着空中金色的语句慢慢消散，时钟发出轰鸣，已经到了第二天。等他回过神来，他才想起开灯。
在灯光下，可以明显看到兰雅他们的碉堡已经爆炸了，溅出来的砂土顺便摧毁了隔壁的凉亭。在砂土里有定时装置残损的痕迹。
这群小子……莱尔福特难以置信地拿起那个残骸。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莱尔福特打开后门，外面正下着雪，而自己的脚边放着一个盒子。莱尔福特将它打开，里面是一个蛋糕，以及一张纸。
“老头子生日快乐！这是我准备的龙果蛋糕！快尝尝！—兰雅·夏芳”
“生日快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我都行！—罗罗西麦·蓝斯威格”
“生日快乐，这次，时间刚好吧？—科晨”
“老师生日快乐，每天都要开开心心。—沃尔曼·兔棉”
“老师生日快乐，无论多大永远年轻！—瞳漠·麦瑟”
“……”
纸上写满了同学们的祝福，莱尔福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起一件长袍裹住睡衣便冲入雪中。
他来到广场上。在广场的对面，四个人正在漫天飞雪中蹦跳着向寝室区跑去。其中一人摔倒在地，旁边两人急忙将他扶起。剩下一人似乎在嘲笑他，借着昏暗的路灯，能看到那人飘起的长发。
那四人就这样消失在莱尔福特目光的尽头，广场再次安静下来。
“老师，惊喜嘛？”这是纸上最后一句话。
“惊喜，哈哈哈，当然惊喜。”
莱尔福特笑着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雪花。这些天地间的精灵正随风起舞，像在欢迎着自己新的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