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华在饭店当学徒，从择菜洗菜开始，每天在花花绿绿的蔬菜水果中忙碌。
把纤细的手指一次次浸泡在冰冷的水里，然后发白肿胀，长出老茧。
师傅看了直摇头：“小丫头好好的，怎么不读书，这手哪里是做粗活的，这是拿笔中状元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厨师也可以做状元。”
沈年华笑笑，继续剥洋葱，其他学徒很不喜欢这活，她却无所谓，被怆的直流泪，也乐其不疲。
学徒见他好说话，把洋葱都推给她剥，却没人知道，从父母去世她没哭过一次，这是她唯一可以肆无忌惮流泪的机会。
她想爸妈，她的学校，还有那段朦胧的初恋，命运如此不公，她才许下一个纯白的约定。
幻想着美好浪漫的未来，却一瞬间人生彻底改变，一夜之间，她的青春变得荒无人烟。
沈年华不质问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她是个沉默坚忍的女孩。
无论是生父的去世，还是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她都默默地忍受。
起码，她还有个妹妹，素雪那个明媚天真的女孩。
她对自己说，要好好照顾她，给她失去的所有。
17岁的素雪和当年的沈年华一样，成了校园靓丽的风景线。
却不是姐姐那般阔静淡然。
如果说沈年华是一棵树，汲取养分不断向上吧，那素雪就是天使，有最圣洁的羽翼和略带忧伤的眼眸。
她就像她的名字，素净雪白，这个女孩最爱的是与光之翼相反的黑。
每个青春期的女孩都会爱上一个少年，比如沈年华爱上墨城。
董素雪迷变上一个张扬的坏男孩，李峰然。
十几岁，可以毫无理由为一个人疯狂。
素雪恋爱了，坐在李峰然的摩托车后面，任风刮过脸颊。
沈年华站在路灯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他们很亲密，开怀大笑。
一定是有什么高兴事，沈年华想。
扯动嘴角却笑不起来，她才20岁，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厨房的油烟把这个昔日有着明月般光滑的女孩熏的憔悴模糊，不过短短三年却足够她苍老一生。
几天后，李峰然要跟素雪分手，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素雪拉着他的摩托车不松手：“我不纠缠你，只要一个理由。”
李峰然甩开她的手，只留下一句“你姐姐是个疯子。”
素雪呆在原地，她茫然的盯着脚尖。
“为什么？”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沈年华回答的云淡风轻，果然是她做了什么，最让素雪受不了的是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素雪哭了。
“姐姐，这是我的初恋。”
“我知道。”
沈年华依然漫不经心的吃饭，素雪退了一步，人地忽然觉得坐在对面的女生像个怪物。
她是她的监护人，可不像其他的中国式家长喋喋不休，大惊小怪。
她不动声色，像蛇一样吞掉比自己大的多的敌人。
她要按照她的想法来操控自己的人生。
素雪不哭了，她看着沈年华，注意到她粗糙的皮肤，厚重的老茧。
让人心酸的生活痕迹，但内心的恶魔在咆哮，素雪忽然笑了：“其实你一直很恨我。”
肯定的语气，沈年华动作一滞，望着像的像天使的妹妹。
素雪还在笑：“别骗自己了，你就是恨我，恨我还能上学读书，恨我夺走了你的东西，本来这时候，你应当在上大学和墨城在一起。”
沈年华往后退了一步，眼圈红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妹妹。
素雪还在笑，把青春和初恋都埋进坟墓里的那种笑，悲凉凄冷。
这种寒意，如一条蛇爬上沈年华的皮肤让人战栗，她把青春麻木在油烟里，而她这样拿去挥霍浪费。
沈年华再也控制不住，她歇斯歇底的叫道：“是的，我恨你，恨你夺走属于我的人生一一”
尖叫声被打断，素雪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恨我，要不是你，我爸爸怎么会死？”
一切戛然而止。三年来，她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提起，不去想，不去怪罪，可终究还是被撕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