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圣选巫女,这会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故事。具体有多漫长呢,据说是某些学者穷尽一生也无法讲完的话题……啊,突然想到,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这里还会提到呢。
其实仔细一想的话不说也是可以的,我也没有能够好好的表达出来的自信,那么,那么各位就此散会……
嗯?为什么要叫住我呢?我可没有闲到能够一直发呆,也没有传说中能利用静止的时间解说的能力。
所以说就算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我也不会……
好了,脑内的小剧场就此打住。怎么感觉思维越来越欢脱了?这可一点也不像我。好像也不是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一定是最近摄入的知识太多了,脑袋有点混乱,找个机会好好整理一下吧。
言归正传,从艾丽塔开始算起,一共出现或是说记载了67位圣选巫女。以下简称圣女。
圣女背负着侍奉勇者以及宗主教级(仅次于教宗)圣职者的使命,使役着纯度最高的光属性魔力,担负着净化与治愈的任务。其一生都被束缚在重重的枷锁之中,直到死亡或是所侍奉着的勇者更替。
关于圣女的诞生我想艾丽塔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毕竟是作为初代圣女而被世人敬仰的圣徒,但是就私人感情上……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有点复杂吧……该说是过意不去吗?
在我与人渣色魔托斯一起消失不见以后,心灰意冷的艾丽塔就几乎抛弃了寻常人的感情,视我最后留下的“将勇者传承下去”为存在的意义,并作为一名圣职者终身活在严苛的自律中。
这段时间內关于艾丽塔留下了许多传承至今的逸事与丰富的材料,虽然我从罗莎小姐那里听到的几则都经过浓墨重彩得让人已经无法分辨的艺术加工,但至少比对我的那荒诞不经的描述要贴近现实的多。
最初艾丽塔在安达卢西亚四处巡游,寻找着足以担当勇者的适格者,圣剑暂时被一分为二,虽然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圣剑这东西在失去了适格者之后就会变成普通的剑,甚至能够轻易地折断,但是一旦遇到适格者就会马上恢复如初。
至于为什么会被一分为二,中间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或是事故,传承里只是写到艾丽塔为了表示虔诚而自愿将圣剑的一半献给教皇或是教宗,但《弗罗里德传》序言中对此事提到的一鳞半爪却明显与传承有所出入。不过结果都是圣剑的一部分被当做筹码抵押给了帝国,另外一部分由艾丽塔携带。
艾丽塔在旅行中还传播着对我以及对创造勇者法则的光之神的信仰,那个时候教会还保持着多神崇拜,实际上帝国在不久之前仍然是政教合一,后来为了减轻皇帝的压力,加大对帝国的控制,仿效魔族的共治魔王而将政权与教权分开了,而教皇是由皇帝举荐经过元老院的通过而确立的。
也许艾丽塔本人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她传递的是一种一神信仰,对于最底层缺乏教育的奴隶与平民来说,光之神成为了他们的救赎,随着积累起的数目庞大的布道与善举,艾丽塔渐渐有了很高的人气,被人们传颂为光的使者,先知圣女,身边也聚集了一些信徒与追随者。
晚年的艾丽塔开始着手改革教会,提出新的教条,编纂新的信经,使教会逐渐成为圣教会。事实上她是圣教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教宗。顺带一提后来的教宗们也常常称自己为艾丽塔的后继者甚至门徒。
在艾丽塔的活跃时期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在人渣色魔托斯死后的数年后,他的继任者再次卷土重来。我的斩首行动并未给人族与魔族之间带来几年和平。那时,勇者仍然处于空位的状态,艾丽塔也依旧在四处云游,除了勇者,人族再没有能与新魔王对抗的力量,于是关于新勇者的选拔,帝国元老院与第一执政日益将其提上日程。
许多贵族,将军与武人秘密前来觐见圣剑,但是没有一位能够得到圣剑的认可。然而已经成为宫廷魔法师的狄奥多西在运送圣剑的途中不小心触碰到了圣剑,却意外的受到了圣剑的青睐,这震惊了整个帝国,毕竟狄奥多西是一位魔法师,并不会用剑,在我看来也很不靠谱。
由于艾丽塔拥有勇者的选择权――我消失前的无意之举改变了圣剑的法则,使得作为圣剑的“钥匙”的“圣选巫女”诞生了――她无法容忍帝国秘密选举勇者的行为,但是木已成舟,而且魔族的攻势愈加凶猛,情况刻不容缓。没有艾丽塔的认可,狄奥多西也无法释放圣剑的魔力和权能,况且,适格者也不会仅仅只有一位,如果时间再多一些……
最后,艾丽塔还是选择了或是默许了狄奥多西成为勇者,除了不会剑术这一点,其它地方这位魔法师也还过的去,况且被狄奥多西持有的圣剑拥有了改变形体的权能,其本身作为导出魔力的中介也非常优秀。
第二代勇者就这样匆匆的诞生了,与之相对的艾丽塔也失去了经自己挑选下任勇者的机会,因为在狄奥多西之前艾丽塔就蒙神召唤了。这也间接造就了每任圣女只能选择一位勇者的传统。
艾丽塔的一生在史学家,尤其是信教的史学家看来,贡献难以衡量,虽然现在的圣教会是否和她意愿还很难说,不过毕竟经过了2000年的洗刷,圣教会风评如何早与她的名誉无关了。
她很好的完成了将勇者传承下去的任务――艾丽塔最年幼的徒弟替她选出了下一任勇者。她的改革极大的增加了教会的独立性,她的后继者们也持续的变革着教会,除了光之神以外的其他神明被贬出神殿,奴隶们逐渐被解放,各地的教堂与教区纷纷建立了起来,代表神之意志的圣座成立了,教宗也逐渐由教廷秘密选举。同时进行着的,是教权与皇权漫长的拉锯战,流血或不流血的战争。
可以说,她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但是,我却总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撇开天使的后裔不谈,在我的印象中,艾丽塔有着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感情丰富,甚至有些冒失,热心肠到多管闲事,与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出门只要没有我跟在一旁总会得到一大堆馈赠……这样单纯的,同时也渴望着自己小小幸福的少女。但是我留下的话却成了她一生的桎梏。
明明我应该给她幸福的。结果夺走了她的幸福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才是那个逃避了责任,任性地把重担甩在稚嫩的少女肩上而不管不顾的罪人。
我一直在向艾丽塔寻求救赎,但实际上,最没有资格面对艾丽塔的,其实是我才对。
呼――
艾丽塔之后的66位圣女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艾丽塔一样流着天使的血液,天生就拥有最纯净的光属性魔力,大多圣女的光属性魔力都是通过后天的苦修得来的。
为了保持圣女“纯洁”与“慈爱”的美德,她们的感情受到压抑,个性被泯灭,几乎失去了作为人的幸福。
这样的传承一直延续了千余年,圣教会各教派为了教义和圣礼争吵不休,但对于圣女的传承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也是,因为“圣女”因“勇者”而生呢。
就比如说400多年前有一场规模庞大的宗教改革运动,以一名混血教士在一座大教堂前贴上了97条信纲为开端,逐渐发酵,并在最后引发了为期长达50年的战争。
这场战争没有赢家,圣剑无法用来劈砍所持有者的同胞,因为它是象征着全人类意志的剑,这本应该是勇者的原则。
经过1000多年的时间,蛮族与人族几乎已经不分你我,但是圣教会的主心骨除了征税的时候大都秉持着人族至上的观念,他们绝不允许蛮族进入教廷权力的中心并垄断着信经的解释权,不允许将其翻译成蛮族的语言,也不允许各级教会运用蛮族的语言进行宗教活动。
只有底层的修士或牧师还有蛮族本地的教区的主教会任用蛮族或混血,即便如此圣座的部分枢机仍然觉得亵渎。蛮族王国选出的派往教廷的枢机主教也一般由人类代理。
不过为了税源与金币,教廷对蛮族还是做出了许多让步,甚至愿意为蛮族加冕,讽刺的是,最厌恶蛮族的他们却最擅长与蛮族打交道。
随着时代与社会的发展,神本与教会顶层的人类至上理念所产生的矛盾不断积压,旧的教规已经不符合新的时代精神,教会内部的腐败守旧与自傲也令它的教众与有识之士感到寒心,矛盾的结果,就是变革与战争。
新旧两派都希望得到勇者的支持,然而那一代的勇者一开始选择了新派,但之后又转向了旧派,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新旧两派之间摇摆。其中似乎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圣女。
圣女无论如何都是站在圣教会一方的,虽然她在原则上是为了侍奉勇者而生,但是在圣教会中成长的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圣教会的重重枷锁,尽管那一代的圣女天生就拥有光属性的魔力,因此苦修就少了许多,也拥有了更加丰富的感情,但是责任与义务以及圣教会的理念早已将圣女扭曲。
无可置否的勇者爱上了圣女,圣女的一生也活在挣扎之中,最后勇者与圣女双双以悲剧收场,在圣剑的余晖下不知所踪。
后世广泛的对此加以艺术创作,勇者与圣女最后戏剧一般地殉情,并且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这反而留给了人们更多的想象空间,出现了不亚于我大理石勇者的惊人的创造。
不过后辈的结局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和我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正如我所说的,五十年战争没有赢家,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终新派脱离了教廷,另立为普世教会,两派国家互不干涉对方的教派问题。
蛮族自立的伪安达卢西卡集团的皇帝仍然信奉圣教会,但是他也被迫与集团内的新派国家达成协议,没有让它们改宗。
当然,由于普世教会的出现,圣教会的影响力再一次被极大的削弱了。
虽然勇者的地位依旧没什么变化,但这次战争以后,勇者的身份被彻底束缚在了圣教会上,即便普世教会依然尊重勇者,并为勇者与圣女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圣女也依旧延续着,继续压抑摧残人性的修行与被圣教会所控制。普世教会放弃了对圣女与勇者的宣称,以一种体面的方式彻底泯灭了圣女在暗无天日中飘散进来的这一丝希望。
再补充一些比较靠前的事。由于人族与魔族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达成了和解,毕竟都不是过去大一统的时代了,动乱时代过去后,人们都专注地把目光放向外面,去探索新的天地,获取更多的财富,追求更加幸福的生活。
勇者不再与魔王死斗,其本身逐渐的变成了一种象征,英雄的象征,但是勇者的强大力量也需要制衡。
“勇者不能沦为任何国家,领主的武器,勇者代表神与人的意志。”
遗憾的是曾经一位伟大勇者的慷慨陈词却使得勇者逐渐成为了圣教会的工具。
安纳托利亚先生会那样抗拒勇者的原因,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了。
一般人只能在“勇者”上看到辉煌,荣耀与力量。确实,如果能够无视掉勇者背后的圣女,能够无视掉道德与人性上的折磨的话,能够无视圣教会的处处制约的话,那么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
拿我身边的人来说,芙丽叶女士曾经就是圣女,但是却是例外中的例外,因为她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圣选巫女――虽然确实被登记在册――在她担任圣女期间,并没有选择勇者,这件事情的隐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多少少有点察觉了。
芙丽叶女士没有选择勇者,所以坦克雷徳是芙丽叶女士上一任的圣女选择的。在坦克雷徳仍然作为勇者的时候更替圣女,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而且听说坦克雷徳与那一代圣女情谊甚笃……
到这里就可以了,再说下去可能会再也提不起勇气去听坦克雷徳与芙丽叶女士的声音了。
也许自己的罪孽,那个由弗罗里德未尽的责任而造成的庞大的连锁效应,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身上的戒律似乎更加沉重了。对,它们就像是加征在此身上的罪与罚,是必须被消除和弥补的存在。
自己到底该向什么方向前进,似乎也已经被决定了呢。
作为学究性地报告,到这里大致已经结束了,如果不在意这有些微妙的结尾的话。
说起来,夜晚也已经再次来临了呢。
昨天下午与罗莎小姐一起开过茶会之后,我就一直泡在了图书馆里。
书精灵向我提供了大量的图书馆里的资料,作为管家精灵这位幻想种意外的像模像样,而且丝毫不展露任何感情与破绽,让人难以想象与之前那个啰啰嗦嗦的老顽童是同一个人。
如果让我自己单独阅读的话是非常费时费力,但就算是拜托罗莎小姐念给我听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时间久了未免太为难罗莎小姐了。
不过幸好芙丽叶女士这里的图书室有一种像笔一样可以通过扫射将书上的文字念出来的魔道具,这样就差不多解决了我独立阅览的问题。
总之那个时候脑海里全都被书本所填满了,就连罗莎小姐让我前去用餐的声音也没能听见。
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之前的甜点吃的太饱了,因为听着罗莎小姐讲艾丽塔与几位圣女的故事心里太过不甘而都发泄到了食欲上,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啊,感谢罗莎小姐特意留给我的夜宵……等下,这个也不是重点。
总之很久没有像这样废寝忘食过了,让我想起曾经为了复仇而拼命磨练剑术的时候,只不过那时是在深山上与魔物搏斗,现在是在图书室与书本搏斗,一直搏斗到了图书室门禁的时间。
之后是一番心不在焉的进食,洗漱与更衣,说实话,除了肚子里的夜宵,并不觉得有做了什么的实感。
嗯……让我想想,好像迷迷糊糊地把胖次当作睡帽戴到了头上?不过这好像不是随便就能说出来的东西吧。
回到卧室以后,我开始阅读艾丽塔写下的《弗罗里德传》,因为魔道具无法带出图书室,所以就只能试着凭借着肉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辨别了。只是效率低得我想哭,大概就算花个一晚上也看不懂一行字吧。
况且光是带出这本书,就已经废了很大劲了。
这本书并没有图书室的印章,我也不知道说出是书精灵送我的是否妥当,慌慌张张地解释了很久,但是却越解释越混乱,最后甚至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罗莎小姐替我打圆场的情况……
至少书的事情是糊弄过去了。
芙丽叶女士的宅邸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断绝魔力的供应,但我也不可能真的等到断供的时间再关上灯,如果说这些人情世故以前的我不懂的话那我现在可以肯定自己有了些进步。
即便如此给我的时间还是比预想之中的少了许多。不情愿地在罗莎小姐的催促下盖上被子,听着她一边熄灯一边说着我这个年龄的孩子必须保持充足的睡眠,以及太晚就寝对皮肤和发育都不好之类的话。
当然,我只能把抱怨咽回了肚子里。
那个夜晚想要睡着并不容易,满脑子都是有关圣女与艾丽塔的事,好不容易以一种近乎催眠的方式将她们逼出大脑以后,安纳托利亚先生又溜了进来,对了,此时此刻,他在哪里,他正在做什么,我全都一无所知。
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不安总是骚扰着,搅乱我的心思,让原本亢奋的大脑更加疲惫,并且难以入眠。
后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老实说听到声音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书精灵竟然潜进了我的房间里,只不过身体是从《弗罗里德传》里钻出来的。
当时最直观的感受是克制住了自己抱着书本睡的欲望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虽然就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说在深夜闯入一个寂寞难耐的少女的房间不管怎么想都很糟糕,但是比起警惕无可置否的有点高兴。
不过如果把书精灵看作女性的话这就只是单纯的女子会了,尽管我心里男性的部分会稍稍有些纠结,甚至过意不去。
这么一想我和书精灵不是挺像的吗?在拥有双重性这一点。额……我大概是错乱了。
书精灵倒是没有讲究那么多,它的想法很单纯,就只是想要情报,或者说排解寂寞?其实我也不是很能理解老人家的想法。
但还是非常感谢,特意来我的房间给我讲故事。要是唠嗑这些我可就一点也不困了。模仿着某位东方的先贤从一种慵懒的躺姿中坐了起来。把其它念头驱逐出去以后意外的还挺清爽的。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书精灵讲到一半我就睡着了。就算精力再充沛,也架不住这具**的身体啊,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有点痛,感觉就和宿醉了差不多。
拜此所赐,晨练的时候也因为头痛的原因完全不敢挥棒,就只是稍微的伸展了下僵硬的身体。我也变得怠惰了呢。
在我寻找书的时候,它仍然好端端地躺在床边,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上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尤其是在视力缺陷的情况下。
能这么快习惯也是让我倍感意外,也许真如书精灵所言,自己的灵魂被戒律支撑着吧。
虽然早上精神状态不太好,但也不是不能糊弄过去,之后也很自然地融入了图书室里,而且我发现躲进图书室是躲避那群令人畏惧的女仆的最优解。可惜了呢,不能在图书室里换衣服。
泡在书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听书的节奏说到底要比看书慢很多,但是牺牲速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实际上通过听获得的信息能够给我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声音所传来的情绪与思考也代替眼睛留给我更多的想象。
所以一晃时间就来到了现在,我再一次回到了这间卧室,正因如此,才会显得这么无所事事。然而从从书海的余波中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还有许多没做的事,比如说跟芙丽叶女士打招呼,顺便询问安纳托利亚先生的情况,或是出去走走,在不引人注目的前提下浏览一下圣城的风土人情。
但是今天一整天芙丽叶女士都没有露面过,询问罗莎小姐也只是得到了模凌两可的回答,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就算路途再怎么遥远,安纳托利亚先生他们也应该和飞龙遭遇了吧。
在杖的支持下,我走到窗前,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窗外是一片漆黑,室内的光透过玻璃窗的一角飘散了出去,却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
黑色的幕布为天空献上美丽的谢幕,看不见的繁星也许在不为我所知的地方指引着遥远的迷路人,虽然看不到任何迷人的景象,但不知不觉间十指已然交·合。
我的祝福化作紫色的流苏,随着我的心一起飘向远方。脑海中闪现的是不知在哪里听过的吟游诗。
安纳托利亚先生,请一定要平安。
就在我罕见的,大概是第一次为别人祈祷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光突然刺破天空,将夜幕撕的粉碎。
还没来得及惊愕或是为白光的不解风情而嗔怒,突然,身体感觉到一阵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迫感,呼吸的空间也被压缩了,但是不一会儿,不适的感觉就消失了,只留下天上的白光,还没有完全消散。
空气里的魔力浓度,变大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该死,结界被突破了吗?”
“呼,非常遗憾,我想恐怕是的。”
焦黑的大地,被夷平的山麓,高浓度的魔力搅拌着混着灰烬的沙尘,火焰仍在四处蔓延,就连天空的被烧的通红,活像神话之中的火狱。在那之上的,是连太阳光都会相形见拙的金色――健硕的四肢,狭长又有一种奇特的流线般的美的身躯,骨质的双翼遮住了半面天空,灿烂的鳞片无不散发着耀武扬威的色彩。那就是神话中的异型,邪龙法夫纳, 神明给予人类贪婪的惩罚。
“糟了,刚才的吐息好像是朝着圣城那边去的。”
在火焰之中,手持着十字剑,白色披风已经被焚烧的遮不住盔甲的男人咋了咋舌。可是眼下他根本没空管那么多,和他穿着同样规格铠甲的同伴七七八八的散落在一旁,金色的十字徽早已被烧成灰烬,阵型几乎已经被打乱了,别说发起什么有组织的进攻,就连维持士气控制损失都使这位圣骑士长心力交瘁。
“你还好吧?圣骑士长殿下。能承受得住这么高浓度的魔力吗?”
淡蓝色袍子的青年靠近了圣骑士长,风将四周包裹了起来,引开了火焰,与圣骑士长不同的是青年身上别说是烧痕,就连灰尘似乎也没有沾上。几个得救的圣骑士和冒险者慌慌张张地像这边靠拢。有这位勇者大人在,圣骑士长心里至少觉得有了点安慰。
“不,没事,勇者大人,请不要小看圣骑士,况且我们身上都有您给予的褪魔之戒。倒是这个畜牲,越来越强了。”
“法夫纳的虚弱期已经过去了,它的魔力会一直不断的膨胀,就像个巨大的炉子。既然结界已经被打破,再加上刚才的吐息,法夫纳的魔力恐怕已经影响到圣城了吧。”
安纳托利亚一边说着一边书写着咒文,庞大的风再次聚拢,大气中魔力化作一道墙,抵挡着法夫纳的冲撞。
“竟然真的是法夫纳,现在圣城应该已经拉响一级的警报了吧,必须争取时间,再次打开结界才行……”
“说不准,我想圣教会还处于观望的态势,明明一开始你们教会派来监察的使魔一下子都被消灭了。就算知道是法夫纳,他们恐怕还是寄希望于我们吧。不过接下来可说不定了。”
安纳托利亚苦笑着,就连圣骑士长也受到感染,表情开始变得无奈,他摊了摊手。
“也许在圣城里我什么都不敢说,但现在,我也能稍微过把嘴瘾了。上面那些混蛋根本不会在意圣城人民的死活,那些主教们就只想捞一笔,圣城人民对他们来说只是移动的税库和传单……但是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这里,勇者大人,你也有不可以退让的东西,不是吗?”
说罢,没有等安纳托利亚的答复,圣骑士长就再度举起了剑,号召圣骑士们准备冲锋,在后面的冒险者们,也都手持着魔导枪,将魔弹一轮又一轮的射向法夫纳,牧师们也开始加紧修复以及张开第二道结界。所有人都在努力着。
不可以退让的东西……
安纳托利亚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短语。确实,背后的圣城是他不能退让的东西,因为那里面有百余万的人民,有他曾经的朋友与熟人,有他的信条与执着,以及,最后在他脑海中浮现,并久久伫立的,却是那个娇小的,白色的身影。
啊啊,是的,我答应过她的,我绝对会活着回去,然后与她一同寻找她所寻求的过去与未来。
不过在此之前,就让我稍微任性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