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全都是我一个我一个人的责任,是我太任性了,强拉着罗莎小姐出去,请不要责罚罗莎小姐,如果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吧。”
我将身子欠下了我现在能欠下的最大角度,用尽可能大的诚恳的但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喊道。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再联想一下因我的不成熟而引发的恶果。尤其是看到千疮百孔的我时,这位女士有多么的震怒。啊,仅是想想我就冷汗直流。
所以当听到芙丽叶女士的声音时,我果断地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
如果只是惩罚我还好,我不想让一直以来都支持着我的罗莎小姐也受到株连。
只要想想的就知道罗莎小姐一定会被芙丽叶女士当成最大的责任人,我已经亏欠她太多,不能再让她为我的任性牺牲了。
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帮罗莎小姐求情,哪怕我能做的仅仅只是一厢情愿。
“柯罗薇,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罗莎就已经来找过我了,并且说出了和你几乎一样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莎小姐,也……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尽管我在醒来的那一刻,头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逝去的时间是无法追回的。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没办法弥补吗?
“能把,对罗莎小姐的惩罚,转移给我吗?至少,让我也一起……”
“呼――我想,柯罗薇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芙丽叶女士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将我从冰冷僵硬的地板上扶了起来,小心地安顿在病床上。行如流水,但是也让我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沉默。
“柯罗薇,在思考如何弥补之前,就应该想到如何避免,如果一直去洗之前留下的脏衣衫,不就永远也洗不完了吗?”
芙丽叶女士用严厉又语重心长的说教口吻打破了沉默。我再一次低下头,瀑布般的发丝掩盖了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表情。鼻子酸酸的,但是心中的某种执着却让我迟迟没有泌出眼泪来。
我没有办法抛弃这些脏了的衣衫,所以即便洗不完也必须硬着头皮去尝试,我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样的程度呢。
“柯罗薇,惩罚并不是单纯为了惩罚而存在的。从一开始你就搞错了什么,罗莎小姐的责任是作为你的监护人,同时也是你的从者。虽然她的义务是我赋予的,但她是我最信任的女孩,我已经给了她相当的自决权,甚至可以说她完全只需要对你负责就行了。那个女孩,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的话绝对会将监护作为第一要务,但是这次,她却优先选择了作为一名从者,柯罗薇一定有什么地方,相当的感动到了她,所以她才自愿如此吧。”
芙丽叶女士用手指撩开我的头发,撑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直面芙丽叶女士那淡淡的身影,即便是一片花白的脸上也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压,让我不由自主地放缓了思考。
感动到罗莎小姐吗?像我这样的人?可我,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啊。
“所以,我,辜负了罗莎小姐……”
“不,罗莎早已经有了她自己的觉悟。我想说的是,柯罗薇,你应该认清你的责任是什么,你不需要对我负责,你应该负责的,是你自己啊。对于我们来说,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而对于你来说,又是怎样的呢?这取决于你。我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是,你需要的是,在这架天平上尽可能多的加入砝码。”
“是因为我太过弱小了吗?什么都做不到,无论是这具贫弱的身体,还是这颗贫弱的心?”
“柯罗薇,我并不想欺骗你,以你现在的身体,能够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所以,你不应该向我寻求惩罚,不是吗?说到底,惩罚你的,最终还是你自己啊。”
我,自己吗?
芙丽叶女士的直觉,真是敏锐得不得了呢。明明没有告诉她真相,却有一种全身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所以,现在的我所遭受的一切,所背负的一切,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但是,就这么糊弄过去,还真是,狡猾呢。
“既然这样,那么,能够不惩罚罗莎小姐吗?”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惩罚啊。罗莎那孩子也是,因为担心柯罗薇你会心慈手软,所以向我来请罪了,真是的,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就这样过去了?”
我有点不敢看芙丽叶女士,可能是因为难以置信和羞愧吧。毕竟是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说起来我以前有这样过吗?能用剑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吧。
“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不是吗?只是看到柯罗薇这么不珍惜自己,我感到十分气恼罢了。安纳托利亚也会心痛的吧?”
芙丽叶女士随口嘟囔的话却使我再次动摇了。
安纳托利亚先生,会为了我,心痛吗……
脑中又浮现出了那段淡淡的但印象深刻的记忆,那抹在自己几乎已经万念俱灰的时候出现的紫色身影,最后伴着那股熟悉的风的气息,自己在安纳托利亚先生怀里失去意识……呜哇!
我禁不住捂住了脸,大脑突然的升温让我差点昏厥过去,手掌传来的炙热令我不难察觉到我的狼狈。我从指缝中试着偷偷向外瞄,但当看芙丽叶女士的身影仍然一动不动或者微微颤抖的时候,我赶忙夹紧了手指。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柯罗薇,柯罗薇小姐,能稍微振作一点吗?芙丽叶女士在看着呢!
“咳咳,柯罗薇,不过呢,既然你已经请求了,那么惩罚一定是会有的,而且是在您能做到的范围内,这样你也不会过意不去了吧?”
“唉?”
一瞬间,我松开了手。也许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但是芙丽叶女士憋笑后态度的转变让我有些回不过神。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
惊讶之余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柯罗薇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可不许反悔哦。”
芙丽叶女士不再掩饰,笑意更浓了。
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分界线
果然……
我缩在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里,因为除了不远处极其强烈的又让我一旦回首就瑟瑟发抖的光外,这里并没有其他打扰到我的东西了。
背后的石栏杆传来被风刮过的呼呼声,不断地提醒着我究竟身处,相比不久前经历的喧闹,这样有节律的呼啸声反而让我觉得亲切。
即便还是无法完全屏蔽掉那边的声音就是了。
我将头埋进层层轻纱裹住的盛装之中,风时不时的刮起我的衣服,挑逗着我的脸颊,使它传来阵阵骚痒。
从进入宴会会场开始,我的神经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紧绷,虽然有罗莎小姐在旁边应付,我只需要端庄的站着,就连话也不必要说,但还是很累,非常的累,说实话,能够撑过去,我都觉得自己有些了不起了。
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问过芙丽叶女士啊?光是被芙丽叶女士她们打扮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就已经切身的感受到自己有多么的失策了。
要不是那个时候安纳托利亚先生进来了,倒不如说早就已经到了吧。只是因为芙丽叶女士也在的原因,一直在门外犹豫而已。至于原因吗,我从这之后芙丽叶女士对安纳托利亚先生冗长的说教中了解到了。
其实那天安纳托利亚先生凯旋的时候,为了与我赴约,又因为圣城的骚乱,觉得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芙丽叶女士的宅邸里,就将显眼的长袍交给了作为战友的圣骑士长,自己抄着圣安德罗克门附近的近路溜走了,但是戏剧般的是,安纳托利亚先生恰好遇到了在那里无助地发愣着的我,然后就……就是这样啦。
对于芙丽叶女士坦克雷徳先生来说,这是差点引起骚动的极不负责的行为。所幸的是安纳托利亚先生在把我带回去后,就回去露面了,在来看我之前也是一直在忙碌着,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负面影响。
仅仅只是为了我一个人的话,不是很不值得吗?
我想要这样对安纳托利亚先生说,但是却开不了口。明明这样对安纳托利亚先生不好,但是我还是感到,有一些,欣喜……自己果然就只有这点程度呢。
顺带一提,我还有一点点对安纳托利亚先生不信任我的不满。
认为我不会去赴约什么的,真的以为我就是这种程度的人吗?
在心里这样抱怨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呼――这样想不是就自相矛盾了吗?果然还是搞不懂自己呢,所以才说我的存在是二元的啊,可惜就算去问柯罗薇,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后来过来的坦克雷徳先生看到安纳托利亚先生被芙丽叶女士说教的样子也是表示非常的惊奇与新鲜,在我旁边耳语着说我不会是魅魔什么的吧。
在我想要给他一拳的同时也大概地猜到了安纳托利亚先生在他们以前的小队中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再者我也找了个机会向罗莎小姐好好道了个歉,但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静静地抚摸着我的头。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越发的窘迫。
克制住想要仓皇逃走的冲动――算了,既然是罗莎小姐希望的话,就让你摸个够吧――这样停止抵抗了。
然后,还有……
一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心就被填上了不少呢。
哪怕我现在就只能独自一人地蹲在阳台上,原本是想要坐下的,但是我也不想把芙丽叶女士给我准备的衣服弄得太脏,反正就是这样啦。
接着要做些什么呢?就算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也挺好的。这样的夜空,艾丽塔,也曾在看着吗?若是这样的话,就算只是茫然地抬起头,就算这双失焦的眼中空无一物,也总会有一种,与她同在的感觉呢。
鼻子酸溜溜的。
回想起来,萨拉托斯真是给我开了一个不得了的玩笑呢。这也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吗?那么这份平静,又能持续多久呢。
短暂的注视天空后,我将头埋的更深了。
虽然这两天安纳托利亚先生都在,但是能见到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而且就算见到了也不能好好说上话,虽然安纳托利亚先生能够安全地回来,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刚刚经历过这么高强度的讨伐行动,理应让安纳托利亚先生多休息一下的,但总觉得,有点寂寞呢……
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果然出问题了吗?不,单说问题的话,我现在全身上下可都是问题啊。
说起来,昨天也是,在门口站了那么久,我那副狼狈的样子一定也被尽收眼底了吧,不知道那个时候安纳托利亚先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呢,一定是在笑话我吧?有点微妙的不快呢。
所以,我,究竟该怎样面对安纳托利亚先生呢?一下子就没有心理准备了呢。
安纳托利亚先生现在也还在宴会厅里进行着属于他自己的战斗,我只能说是败下阵来的逃兵,合流什么的……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心里默默给他加油了。
算了,睡觉吧,也许什么都不想,对于我来说才是最轻松的吧。
合上眼帘,世界对于我来说仿佛都远去了,除了耳畔仍然传来的阵阵喧嚣,但是我知道,那都和我没有关系,这份宁静,唯独现在,是只属于我的。
只是,稍微有点冷呢。
“冷吗?”
“嗯……”
好像有什么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了,一定是错觉吧。
就在我这么想,突然,什么东西披在了我身上,传来了暖洋洋的感觉,仿佛浑身都被温暖所包围,嗯,暖和多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
等下,这个气味不是安纳托利亚先生吗?
“安纳托利亚先生?!”
我睁开眼睛,赶忙想要站起来,却被安纳托利亚先生按住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几乎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安纳托利亚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等下,有人接近的话我不是应该早就察觉到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还是说因为是安纳托利亚先生,我潜意识中就没有去在意?不,光是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很奇怪了吧。
“也不需要这么惊讶吧,毕竟我也不太擅长里面的气氛。”
“……可您毕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呢。”
我赶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试着将慌张掩盖过去,用尽量平淡的语调接着安纳托利亚先生的话茬。
“有什么关系吗?而且宴会进行到现在有没有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与其继续待在那里倒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柯罗薇小姐也不喜欢吵闹吧?”
安纳托利亚先生倒也没有在意那么多,谈到宴会的时候轻快的语气中也少见的透出一丝疲惫。感觉这样的安纳托利亚先生亲切了许多。
“确实。”
我再次将身子缩了起来,尽可能掩盖自己的表情,但是安纳托利亚先生先生的气味很快涌上鼻尖,使我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果然,衣服,还是还给您吧?”
“为什么呢?柯罗薇小姐不是说很冷吗?”
“安纳托利亚先生也会冷的吧。”
“我倒还好,这样的风对我来说蛮舒适的。既然柯罗薇小姐需要的话就不用还给我了。”
“安纳托利亚先生这样我也很难办的……”
“怎么了?”
“唔……”
理由什么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但是就是觉得,很害羞。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别人这样对我呢。
算了,输给您了,安纳托利亚先生。既然无法拒绝安纳托利亚先生的好意,那就只能这样,坦然接受了。
这么突然的出现,让人完全猝不及防的说……心中隐隐的狼狈让我觉得有些羞恼,但马上我就泄了气。怎么办呢?果然还是说些什么吧。
“话说回来……那个,安纳托利亚先生,讨伐飞龙,还顺利吗?”
也许是安纳托利亚先生愣了片刻吧,我没有立刻得到答复。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其中的缘由。况且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出这种沉重的话题,我不由得诅咒起了自己的神经大条。
并不是不信任安纳托利亚先生的能力,但如果是对上那个法夫纳的,出现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对不起,安纳托利亚先生,请忘了我说的话吧。”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柯罗薇小姐也已经猜到了吧。”
安纳托利亚先生叹了一口气。
“我没能把他们全带回家。就算知道对于讨伐了法夫纳的功绩来说,这样的伤亡只能算微不足道……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如果能够更早一些,能再小心一些……”
“这不是安纳托利亚先生的错。”
安纳托利亚先生自责的声音总让我有些心痛,我抬高音调,打断了安纳托利亚先生的话。
“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安纳托利亚先生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您们挡在了圣城,圣城的人们可能就只能在灰烬下举办晚宴了。至少那些战士们没有白白死去,他们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起到了他们的作用,他们的英灵会守望着圣城的人民。而我,非但没有帮到您们,还捅了那么多篓子……”
说着说着我渐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并不擅长安慰他人,并且自己确实什么也没能做到。
尽管变成这副样子以后我已经看开了很多,但这般无能为力的事实还是让我心怀不甘与愧疚。
“谢谢你,柯罗薇小姐。”
与我不同,安纳托利亚先生的语调倒舒缓了些,似乎是振作了起来。
“我会引以为戒的。”
“那个,引以为戒什么的,太夸张了吧。”
对于安纳托利亚先生的郑重,我感到了有些惶恐。
“其实,不用在意我说的话的。”
“嗯?为什么呢?难道柯罗薇小姐不是在安慰我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安纳托利亚先生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似乎缺乏诚意的悲伤,但是我脆弱的交涉神经已经开始掉链子了。
“不,不是,我,我只是,我确实想,不对,我……”
我的胸口像着了一团火般,炽热的温度让我的眼角几乎要溢出泪花,大脑在这个时候变得一片空白,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但此刻略显多余的理性反而成了我的绊锁。
安纳托利亚先生到底有什么含义呢?承认我是在安慰安纳托利亚先生是不是不太妥当?
“我明白柯罗薇小姐的好意。”
一只温暖的手扶在了我的头上,比那些冰冷的头饰让我觉得亲切地多了,尽管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接触。
“柯罗薇小姐困扰的表情也很可爱呢,让我感觉到了不亚于言辞的安慰。”
“安纳托利亚先生,您……”
就算是安纳托利亚先生,我也觉得有些恼怒。我不喜欢被人捉弄,从来都不。
“抱歉抱歉,柯罗薇小姐。”
“我……算了,只希望您的道歉能更有诚意些。”
“柯罗薇小姐不是一直因为给我造成了困扰而自责吗?这样就算是扯平了吧?”
“安纳托利亚先生,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不过这样就算抵消了,会不会太偏袒我了一些。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哪怕仅仅只是自作多情,我也觉得,这样对安纳托利亚先生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不愿意惩罚我呢?
不过我没有将心中的质问抛给安纳托利亚先生,那样就太辜负他的好心了。
“如果柯罗薇小姐愿意做我的弟子的话,可能就会有不少事情需要柯罗薇小姐做了。”
安纳托利亚先生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颤,但升起的希望很快就变得黯淡。
我真的能够胜任吗?
“那个,能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吗?”
“嗯,可以的,毕竟各种各样的宴会还会持续很久呢。”
听到“宴会”这个词时我顿时像是被缴了械。
“听上去您像是在催促我做决定?”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尊重柯罗薇小姐的意愿,也会等你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同意的话我们就能立刻从这里逃走吗?那还真不错呢。”
“虽然没有这么考虑过,但或许不是不行呢。”
安纳托利亚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
等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虽然我确实很想离开,但是偷跑什么的……您这样认真考虑会让我以为您是当真的的。
我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迟迟没有振动,不知是因为我已经消耗光了勇气,还是如何呢。留给我的机会转瞬即逝,安纳托利亚先生很快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柯罗薇小姐,你从宴会开始就几乎什么也没吃对吧,我给你稍微带了些来。”
“……没事,安纳托利亚先生,我不饿的,并不需要这么顾及我。”
应该不会当真的吧。我稍稍的安慰了下自己,但还是心有余悸。
但是,没想到安纳托利亚先生竟然注意到了我没有吃东西的事。只不过,呼――真是不知道该喜该忧呢。
“别这么说吗,小孩子就应该多吃一些,不然怎么才能长高呢?”
安纳托利亚先生,你知道吗?你这句话可是同时踩到了两颗雷呢。不过我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心情,因为身心俱疲所以就无所谓了。
“安纳托利亚先生,我既不是小孩子,也不会再长高了。”
姑且还是纠正一下吧,不然安纳托利亚先生老是这个样子我也很为难的。呼――直到戒律解除为止,我可能都要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了吧。
不过安纳托利亚先生倒没有继续说话了,是因为戳到我的痛处所以在自责吗?安啦,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只是,我仿佛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似的,安纳托利亚先生带来的,大概是装着食物的盘子里,一直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悄无声息地诱惑着我,使我几乎逐渐无法自拔,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恶魔的馈赠,不断诱使我堕入地狱的东西。
但是我还是无法拒绝,身体已经躁动了起来。毕竟,那是我来到这里,无数次请求又无数次被回绝――其实只请求了一两次就不敢了,反正都一样――的不得之物。
“安纳托利亚先生,你有带……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