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呆在闵夜身边，一件件超出常理的事情正在不断地颠覆着月晓的世界观。
有那么一瞬间，月晓自暴自弃地想到，你救我干嘛啊，你还是让我死了吧……在这么下去，月晓想，也许有一天就算霏珞说其实是超能力者，他也许连眉毛都不会翘一下吧……
诶，不不，就算以前也不会翘吧，霏珞的确不像个人类啊……
“吸血鬼？我……现在从人变成吸血鬼了？”
“嗯。”
“你是开玩……好吧我知道这句话没用。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月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我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你。”
“只是因为你的心脏，我就变成了吸血鬼？”
“就是这样。”
“等等，难道是因为你是吸血鬼，而我接受了你的心脏，所以导致我也变成吸血鬼了？”
“大体上是这样子，不过我不能告诉你细节。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知道得越多，你的危险也就越大。”少女用冷漠的表情看着月晓，似乎不想再继续话题了。
被闵夜的目光盯上，月晓不由得缩了缩头，但还是问道，
“那是，告诉我这个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你不清楚身体的情况而随意行动。会对我造成不便的。”
“随意行动……？闵夜，难道说现在我被阳光直射就会变成灰么？”
依照着自己的对吸血鬼的理解，月晓询问道。
“并不会那么那么夸张。因为你并不是完全的吸血鬼，但是，尽量不要再烈日下行动。时间久了，你也会很难受的。”
“那……我如果受伤的话，也会马上恢复吗？”月晓忽然想起来了刚才自己那个恐怖的计划，于是连忙追问道。
“如果不是致命伤的话。”如此解释完，少女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月晓。
“那个……请问，你现在要做什么？”
“去你的房间。”
“等等，为什么要去我房间？”
“你忘了吗?失去心脏的我，是离不开你的。如果晚上没有在你身边，我大概会死掉。”闵夜直视着月晓，依然轻描淡写的提及自己的生命。
“啊啊，对不起。我一下子忘记掉了！”月晓一惊，连忙慌张地道歉起来。毕竟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月晓也很是内疚。
“那，晚上你就睡在我房间吧……当然，我自己会打地铺的。对了，等下有个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也许……能够帮助你调查下奈萝的情报。”
说完最后一句，月晓感觉闵夜的目光似乎忽然变得锐利了一些。这就是杀手的本能反应么？不知为何，月晓悄悄叹了一口气。
先让闵夜去了自己房间，月晓则是自称去拿必须的道具而消失了一会。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闵夜发现，月晓的手里拿着两把小刀。
然而，在看到这些刀具的瞬间，闵夜的表情马上变得极其冰冷起来。
“等等！不要误会啦，反抗什么的我才不敢呢，再说了我根本打不过你吧！”
“那也是。”
“这就对了嘛。这些才不是为了攻击你了。而是……”月晓送了一口气，然后又忽然学着闵夜那种冰冷的语气说道。
“是用来自虐的哦。”
“你要做什么？”闵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于月晓的话很是不解。
“白日梦，这是我所拥有的能力。”月晓摆弄着小刀，坐在了地板上。“它的效果是预知我最害怕发生的事情，通常会在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自动触发。它还可以使我通过梦来预知未来，但是在平常，我不能随意使用这个能力，因此，对于收集情报，这太过被动了。”
“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它的规则是，我遭遇到了威胁生命危险的事情。那么，就模拟出这样的情况，迫使白日梦的能力被触发就是了。而这所需要的，就是疼痛……”
“这种事情……可以做到吗？”
“如果是以前，绝对不可以的。但是，现在我可以吸血鬼啊，被怎么砍都会马上复原的哦。你说是吧？”
月晓自嘲着，随意把刀递给了闵夜。
“虽然是这样，但是，你能够承受这种代价吗？人类，不都是很害怕疼痛的吗？”
有些迟疑地接过刀，闵夜不解地问道。
“但是，现在我成为了你拖累。如果还不能给予你有用的情报的话，你迟早会因为忍受不了我这个累赘而杀了我吧？但是我……还不能死。”
“是为了你的妹妹吗？”
“这是一点，但不是全部。”
月晓坐在床上，就像是在放松一般地深吸一口气，思考了一下，然后很快地把上衣脱掉。
“我再确认一遍，现在的我，算是个吸血鬼对吧。所以就算被刀捅，也会恢复的对吧。”
“这点我可以保证。”闵夜很认真地回答着。
“是吗，那就来吧。额……你是杀手吧。捅哪里比较疼，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话，比较有机会触发白日梦的效果。”
月晓感觉说这种话的自己，很是可怜。
“……我知道了”
闵夜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但是月晓想那也是自然的吧。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愿意让别人捅自己一刀的吧。
“希望你所认为最疼的地方，不会指的是蛋……
“嗤！！”
在月晓的话还没有说完，心理准备都还没有做好。甚至，连紧张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小刀，毫无预兆地刺进了月晓左腹的一个位置。
迅速到月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疼。”
也许不念最后那个字会更好些，因为在念完那个字后，就像即时生效的魔法一般。
月晓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的疼痛瞬间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在他的全身上下游走。
好疼啊，快疼死了……
这一刻，月晓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瞬间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
“你刚才是说了什么？”作为行凶者的闵夜，在松开刀柄后望向了月晓那露出僵硬表情的脸庞。
闵夜的眼神，依旧没有改变过。
冷血，无情的。
她用着跟虐杀怪物时一样的表情，看着月晓。
其实在之前，月晓就知道闵夜的身份是杀手的。
将生命如蚂蚁般抹去，一心只要完成任务的杀手。
但是，在潜意识里面却还没有完全接受，毕竟，他是在无法把这样柔弱的少女跟杀手联系在一起。
可是，闵夜果然是杀手啊……
在疼痛中看着闵夜那精致的脸庞，想到刚才她根本没有犹豫的动作，月晓觉得那种感觉一下子就被翻倍了。
“……没，我没有说什么……”
本想做出一个苦笑，结果因为疼痛这个表情都开始扭曲起来。然后，月晓意识到这个时候，即使是没有强迫自己，即使是没有这么剧烈的疼痛感。
自己只是是望着闵夜，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之情已经不断地涌了出来。
自己，害怕死亡，因为死去了，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了。
三年前的事情，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就会全部忘记了吧？
但是，不能忘的。
因为，那是对于自己的无知与狂妄，最好的惩罚。月晓必须承受着这种愧疚，直到得以赎罪的那天。眼前的少女，可以随意左右自己的生命。
但是，自己不想死，也害怕死亡……
右眼和期望一样，逐渐开始疼痛起来。
这样熟悉的疼痛，此时却给予了月晓无尽的安慰。
模糊的画面渐渐出现在眼前，月晓就自我催眠般着：
只有解决了奈萝的事情，闵夜才可能帮助自己找回心脏。但是，跟闵夜一切行动，肯定也会被奈萝当成敌人的。
如果现在就死了，那就不用叹什么找回心脏了。所以，现在自己最害怕的应该是，“奈萝”一切对于闵夜还有自己有所威胁的行动。
拜托了……请一定要成功……我，并不想死……
“好难受……”用手捂住眼睛，月晓不禁咬紧了牙。
然后，画面终于出现了。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仅有的一片视野，在远处，月晓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穿着奇怪的金发男人，他带着两个很大的奇怪耳环，造型就像迷你型的油灯一般。
而另一个人，却穿着一件红色连袖卫衣，帽子戴在头上，身材显得有些娇小，遗憾的是，他是背对着月晓的，因此月晓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两个人似乎在战斗，男人的手中操纵着耀眼的光柱，不断地朝对方砸去。
但是穿着卫衣的人却轻松地在光柱间穿梭，灵活得就像一只猫一样。
男人似乎因此被恼怒了一般，双手汇聚出巨大的光柱，随即暴射而出，将面前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破坏掉了。
但就在男人疏忽的一瞬间，穿着卫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男人的身后。
他忽然抱住男人的脖子，然后，他露出的尖锐牙齿，嵌入了男人的脖颈之中。
接下来，最让月晓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被咬了的男人，本来是在剧烈的反抗着的，但是在过了一会，却逐渐收敛了攻击，然后，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呆滞地转过身……在对方面前跪了下来。
最后一个画面，月晓看到了穿着卫衣的人，嘴角扬起。他雪白色的长发从脖颈旁边露了出来……
“看到了吗？”
“啊，是看到了……”月晓吃力地回答道。
“还好是看到了……不然，就得被你捅第二……刀了，这种事情，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对于人类，捅腹部的位置应该是很痛的。刀会撕裂开人的皮肉，肌肉，并且贯穿人体的肝脏等主要器官，还有肠子……”
“好了……越听我越疼，我知道你知识渊博……”
“这只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而已。”闵夜用毫无起伏的话语回复着，然后站起身，再次靠近月晓的身体。
“现在，我必须得把刀拔出来，否则因为吸血鬼的体质，受伤的血肉会开始恢复，然后在碰到刀刃的时候再次受伤，恶性循环下去。而且，这把小刀似乎含有一定量的银，会阻碍你身体的自我恢复。”
“有银的话干嘛不说啊你……”
“我的刀完全是全银打造的，比起小刀，你要选哪个？
“对不起我错了。”
月晓不经思考地回答道。
“拔出来也许会更疼的，你准备好。”
“那个，用你的右手破坏掉不行么？”看着闵夜坐在床边，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月晓连忙说道。
“那样破坏后留下的黑色颗粒会留在你身体里的。”
“那样大概会很……”
并不是不想把话说完，只是，疼得不能说话了。
没错，在这个瞬间。刀，被拔出来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就在月晓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
闵夜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然后……
毫不犹豫地把刀拔了出来！
“你……故意的吧，每次都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动手！”即使没什么力气了，但是月晓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抗议。
“只是在我的想法中，拔刀不管早晚都是会这么疼的，在死亡面前，你跟没有没有时间做好准备的。”
闵夜用纸擦拭着小刀，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算了，争也没用。”
“如果你有意见，我们可以再来一遍。”
“你果然是想杀了我吧……”
“那个奈萝，是白色头发的吧……？”
“恩。”闵夜说着，随意地将小刀丢在了桌上。
“你成功了？”
“算是吧……具体的等会再说吧……”看着腹部那骇人的伤口以肉眼可感的速度恢复着，月晓感觉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大概是因为精神和身体双方面的疲倦，他勉强维持的意识里，所想到的，只有好好睡一觉。
梦魔的诱惑令月晓视线逐渐朦胧起来，耳朵也自动屏蔽了闵夜的话
就这样，月晓的意识被渐渐被光滑的黑暗吞噬……
最后一刻，感觉听到的，是闵夜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冰冷的话语，
“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