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平吉政的带领下,几人横穿过街市,又经过一座低矮的石桥,踏着石子路走了一会儿,最终看到了一个像是城中村似的屋舍群。
屋舍群被木栏杆围着,入口处还立着一座箭楼,妖樱隔着很远就能看到上面来回走动的武士。
走进屋舍群后,妖樱发现这里也有商铺,只不过比较散乱,而且以兵械屋居多。
这里住的并不都是松平氏的人,只要是被道场认证的武士,都可以通过凭证在此居住,受到松平氏的保护,只不过需要每月向松平氏交一些底金,若是加入松平氏,不仅可以免除底金,还可以得到不菲的俸禄。
对于不想加入的武士,松平氏在极需人手时,也会发出临时招募,并给与他们一定的报酬。
在这条规矩的吸引下,此处聚集了很多三河国的野武士。
这也正是松平氏想看到的。
松平氏毕竟有自己的领地,实力达到中阶以上的武士都有相应职责,不会留在族地中,这西大平中真正属于他们的中阶武士也不过十数人,高阶甚至只有三人,因此这些野武士在某些时候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奇怪,今晚怎么如此安静?”牛尾庆介瞅着寂静的道路,疑惑道。
除了两旁仍亮着光的店铺还有人看守,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更别提武士,四处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庆介,你去问问,巡夜的武士都去哪了?”松平吉政脸色沉下来,不悦道。
牛尾庆介刚抬脚,就看到一位穿着整齐盔甲的武士小跑过来。
“吉政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刚才又死人了。”那名武士看到吉政,也顾不得气喘,连忙说道。
妖樱几人都是一愣。
“什么……又死人了?这次是谁?”吉政一把抓住那武士肩膀,急问道。
“这次同时死了三人,经查验都是猫妖所为,有两人是在家中被杀,是低阶的野武士,还有一人是今晚的巡夜,宫坡昊大人。”武士答道。
松平吉政先暗松一口气,神色又变得严重,问道:“宫坡昊不是中阶武士吗,怎么死的?”
“不知道,几个小时前有人发现巡夜武士不见了,这才派人去找,但找到时宫坡昊大人已经死了,据说是一击毙命。”
吉政眼皮一跳。这次事情真的闹大了,中阶武士竟然也被猫妖一击毙命?即便是松平氏,高阶武士也才十数人,中阶就已经是核心力量,如果连中阶武士面对青面猫妖都没任何还手之力,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面临危险。
“快带我去看看!”吉政连忙说道。
三名武士的尸体已经被人收拾好,摆放在一栋小木屋里,几人赶过去时,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家主。”松平吉政瞧见一个身高两米以上,眉毛浓密,穿着一身黑色狩衣的粗壮男子,连忙迎上去喊道。
松平氏的家主叫松平吉野,就是那位吉政的亲兄,也是松平氏唯一一位武师。
武师,是高阶武士之上的存在,阶位和阴阳士等同,单凭力气已经足以单手撼动青牛,以刀劈石而刀刃不卷。而且想成为武师,也必须感悟灵。
但一般的武师并不需要像阴阳师一样吸灵入体,感悟到灵的存在就已经足够,在用刀剑劈砍时,凭借对灵的探查,可以发现万物的薄弱处,从而发挥出远盛于本身的效果,甚至连一些阴阳术都可以破解。
“吉政,还有谷村住持。”松平吉野看到几人,神色不变,淡淡打了个招呼。妖樱等人刚到西大平时,他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这人便是松平氏的家主么……
妖樱一愣,吉野只是静立在那里,但她却总觉得不真切。
无论是谷村文还是松平吉政,她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可这位武师就像一片**,能看到,也能感受到它的浩瀚,却抓不住看不穿。
“里面怎么样?”吉政问道。
“很惨,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吉野摇摇头,又对着谷村文说道:“青面猫妖越来越猖獗,还要麻烦谷村住持,一定要将其找出来。”
谷村文恭敬一礼,应道:“吉野大人,铲除妖魅本就是阴阳师职责。”
几人安静等在外面。不多时,松平吉政从木屋走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来到谷村文身边,将他也请了进去。
妖樱想跟上,却被松平吉政拦住。
“洛姑娘,里面的情况有些……恐怕你一个女儿家接受不了,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吉政犹豫着说道。
“吉政大人,我虽然是女儿身,但也是一名阴阳师学徒,不应忌讳妖怪,尚若我感觉不适,便立刻出来,绝不给大人添麻烦。”妖樱语气坚毅。
松平吉政略一思虑,还是答应了少女的请求。
妖樱走进灯火昏暗的小屋,发现三具尸体被整齐摆放在地上。最左边的那具尸体脖子被咬断,右手的血肉都被食净,露出森白的骨节,中间那具好像被猫妖掏中面部,五官皆无,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连头盖骨都被咬碎。
最右边应该就是那位中阶武士宫坡昊,死状也最惨,连甲胄被一起拦腰撕碎,上半身整个消失,只剩下一双腿还在流着血。
三名武士的惨状,让妖樱脊梁骨发毛,后背几乎霎时被冷汗浸湿。
这便是被妖怪啃噬后的景象么……
若她当时被山童抓住,恐怕下场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吧。
妖樱强忍着逃离此地的冲动,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如果这种场面都不能接受,她又如何去直面妖怪,又如何保护自己,一人在平安王朝游历。
难道她还真想当一名弱女子不成,绝对不可以!
妖樱从来没将自己当成真的女性,哪怕她现在也逐渐有了女性的自我保护意识,哪怕她已经无法像男儿一样驰骋天下,无论是她的性取向,还是内心,永远都不会变,她也不会依附于任何强者。
“如果真的有神灵,请一定要保佑我……”妖樱摸着怀里的护身符,暗暗祈祷。
谷村文盯着尸体看了半天,随后问一旁的武士道:“他们具体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都是戌时,而且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以内。”那名武士回答道。
谷村文疑虑更深,在半个时辰以内连杀三人,而且都没有吃完,事情如此诡异,这青面猫妖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吉政大人,此时留在这也无用,不如明日再商议,只是还要麻烦大人派人将这三名武士伤口的血液收集一下。”谷村文又对松平吉政说道。
松平吉政自然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