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樱最终还是答应了丰臣晃成的请求。
原因无他,织田氏的报酬的确丰厚,甚至抓住了妖樱的痒处,两种不下于中阶的阴阳术。
虽然丰臣晃成没说是什么阴阳术,或许他作为武士也并不关注这些,但能拿出两种阴阳术作为酬劳,也足以体现出织田氏的诚心,甚至可以说,用两种中阶以上的阴阳术作为酬劳请妖樱一位中阶阴阳师,已经远远超出了实际价值。
当然,这也是在妖樱能完成委托的前提之下。
织田氏虽隶属于平氏,但实际上已经与平氏本家分开,近些年又受到尾张豪族小野氏的打压,却仍拿出两本阴阳术,也能看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妖樱随着丰臣晃成的指引,穿过几条街道,又沿着一片苍翠的竹林走了一段,才转进了织田氏的道场。
一路上,织田秀信和他的随从牵着马,垂头丧气的跟在妖樱身后,忍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他们在町中耀武扬威惯了,此时自觉面上无光,十分羞愤。
甚至婵妤也挺起那并不存在的胸脯,时不时傲然的回头视察着他们,像是找到了大人做主的小女孩,或是之前太过气愤,若是看他们走的慢了,还会趾高气扬的大声嘲笑呵斥,哪怕妖樱制止也没有用。
“就当是他们之前无礼的惩罚吧。”丰臣晃成倒是不以为意,笑着对无奈的妖樱说道。
穿过道场大门,正对着的是一片苍翠秀丽、百草权舆的园林,其实说是园林也不恰当,对于硕大的道场来说,这只不过是刚入门的一处前庭。
但哪怕是前庭,也建造的颇为诗情画意,假山流水,石桥回廊,缭绕着一股沁人的芳草香。
前庭深处,还有一栋红砖碧瓦的小楼,精致而不失素雅,若是到了夏季,茂盛的树叶将小楼遮住,从枝叶中露出那一抹颜色,怕是更为有趣。
小楼门前伫立着几名灰衣侍从,他们远远见到妖樱一行人,连忙跑了过来。
“晃成大人回来了。”
一名侍从走到丰臣晃成面前恭敬站定,另有几人顺手牵过秀信等人的马。
“嗯,这里不用你们,都先回去吧。”丰臣晃成摆摆手,语气平淡的说道。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秀信几人:“你们也不用跟着了,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仗着氏族欺负他人,别怪我不客气。”
婵妤虽没有出声,但也连连点头,好像很是赞同丰臣晃成的话。
“是——”织田秀信一脸晦气,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才离开。
“洛姑娘,这边请。”几人走后,丰臣晃成伸手示意,妖樱也连忙跟上。
真正的道场还在小楼之后,几人转过小楼,又走过一段林荫小路,迎面的是一片平整的开阔地,虽没有前庭精致紧密,却也布满青竹翠松,一条小溪贯穿其中,质朴而洁净。
一栋栋瓦楞平齐的房子围在开阔地四周,折门漏窗,屋檐还悬挂着纸糊的灯笼,用墨笔写下“肃”、“静”、“雅”等大字,笔法飘逸,不一而同。
一眼望去,有许多身穿青白色衣袍的道场弟子,不下数百位,其中甚至还有一些长裙飘摆的女子,如轻盈的蝴蝶般在道场中穿行。
“果然不愧是织田氏的道场,真的是有教无类。”妖樱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女子习武,这在其他地方几乎是耸人听闻的事情,妖樱也只见过今川薰一人,却没想到在这道场中能看到如此一幕。
“哈哈哈,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丰臣晃成自然知道妖樱在说什么,摇头笑道,“洛姑娘都可以成为阴阳师,自然也有一些女子可以成为武士,只不过由于女性天生体弱,真正能成为武士的女子实在是微乎其微,我们也只能给那些有希望的女子提供一个机会。”
妖樱凝神细望,才发现那些女子大多只有学徒的水平,能达到低阶武士层次的不足一手之数,而那些男性,却有许多都是高阶武士。
能在织田氏道场进修,这些人最起码也应该经历过层层选拔,哪怕是这样都找不出几位女性低阶武士,也能侧面反应出平安王朝男性看不起女性的原因,毕竟这个鬼魅横行的世界,自身有武力才会受人尊敬。
看来,女性的弱势也不是那么好弥补的,哪怕和男性有些同样的机会,能出人头地的也少的可怜。
等妖樱回过神时,却没看到婵妤的身影。
“唉?人呢,刚才还在我身后的。”妖樱一愣,连忙四顾寻找。
这可是在人家的道场,如果乱跑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就不好了。
但她也没担心多久,婵妤也懂一些礼仪,并未跑远,只是被一具用花岗岩雕刻的雕像吸引住了。
“这是……”妖樱走到婵妤身旁,抬头看去,这雕像是一名身穿狩衣的武士,剑眉如刀,面容坚毅,右手按在腰间武士刀的刀柄上,左手背负身后,像是在远眺。
这具雕像明显花费了许多心力,神韵超凡,甚至连狩衣的纹路都雕刻的一清二楚。
“这是平氏的最强武士,清盛大人。”丰臣晃成也走了过来,对着雕像深深一鞠躬,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清盛大人?!”哪怕妖樱,也听说过这位武士的名字,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可是当年平安王朝内最强大的人之一,带领平氏走向兴盛的人物,甚至被尊称为“入道清盛”,那时哪怕是藤原氏和源氏,都隐隐落于下风,虽没过多久他便选择出家,最后不知所踪,但这也令他的传说更增加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无论是平氏道场,还是我们下属各氏族的道场,都会立一座清盛大人的雕像,以示对大人的尊敬。”丰臣晃成在一旁解释道。
妖樱凛然,也同丰臣晃成一般,恭敬的参拜。
“主人,你是阴阳师,并不用如此参拜的。”婵妤拉了拉妖樱,小声说道。
“我参拜清盛大人,与阴阳师、武士道通无关,只是尊敬这样一名强者。”妖樱很是认真、坚定的说道。
婵妤听后默然,以侍从的身份随妖樱一同参拜,而丰臣晃成那仅存的左眼,也露出一丝欣慰感慨之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还能对这位大人保持尊敬,尽心参拜的人是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