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事情,往往不能以常理来解释。
面对小野雄一郎的退缩,今川薰却毫不相让:“你们小野氏还有什么可信度而言?自从小野好古与小野道风死后,只剩下见利忘义之徒,如野狗般逮人就咬,而且大军这一路军钱粮饷耗费无数,可不是你让撤退就能随便撤退的,无论是为了我那妹妹,还是为了这些追求功名利禄,千里迢迢赶到此地的武士,今日都必有一战,要么你将我们打退,要不就让小野氏从此灭亡!”
她身后的军阵,虽然一直纪律严明的保持沉默,可此时也目光热切,激动的望着那骑白马的少女背影。
这些军阵中的人,只有一小半是武士,而且大多还都是低阶,其余的只不过是各势力粗略培养的武士学徒,甚至有还被临时编为步卒的足轻,但少女用武士称呼他们,无疑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
雄一郎眼神微凝,只有那略显急促的呼吸,才暴露出他心中并不平静。
今川薰所说的话他又何尝不懂,刚才只是耍了个阴谋,若今川薰承认只是为她妹妹而来,并不管这些战士的死活,或许可以引起敌阵的不满,毕竟对面并不是只有今川一家,可没想到却被今川薰轻易化解。
功名利禄,的确是大部分武士,甚至大部分人的一生追求。
这时,军阵中央的那杆“睿”字军旗动了,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潮水般让出一条通路,随后在五六名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一名体型修长,面容白净,披着一身灰白色甲胄的中年武士。
“义真伯父!”
今川薰见到那武士从阵中走出,顿时一惊,连忙叫道:“伯父应该镇守中军才是,怎么也出来了。”
这名男子,正是足利氏军神一般的人物,人称“下野苍鹰”的足利义真!
“哈哈哈,原本我只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尾张御守,却没想还看到了这一幕,薰你这言词功力,可是比以往强了许多啊,以前你哪会这般顾虑,一言不合早就提刀开打了。”义真爽朗的笑道。
“不过,依我看你嘴上说的怕是和心里真正所想有些不符吧?”
今川薰竟罕见的有些羞涩,躲避着义真的视线,尴尬道:“其实,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总不能寒了这些将士的心……”
义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好,就算这真的是其中一方面原因,但你真正的目的呢?别当我不知道,那额田郡虽说只是地处偏僻的小郡,可过了这么久,我足利氏又岂会那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你对那洛姑娘只是姐妹之间的感情吗?怕不止如此吧。”
“况且,你不止一次来我足利府,要我约束一色氏和细川氏,不让他们再去加害你妹妹,我还没见你那么操心过谁,哪怕你父母都是如此,若你们只是普通的姐妹关系,我是不信的,哦,对了,还有你新打造的那柄利刃,听说你当时还和锻刀师傅因名字的问题起了冲突?能给我看看吗?”
在义真那略带调侃的目光中,今川薰脸颊泛红,神色也很不自然,她没想到自己以为隐藏很好的事情,竟然全暴露了。
既然义真伯父都知道了,那自己那古板的父母应该也都知道了吧?可从来没对自己说起过此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今川薰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烦躁,将手中武士刀递给足利义真后,无意识的一根根拔着马脖子后的鬃毛,她身下那匹白马也疼的不断打哆嗦,却连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将少女摔下来了。
至于小野雄一郎,早已被两人晾在一旁,连今川薰都对其不怎么上心,更别提足利义真了,他只是淡然的打量了几眼,便专心把玩着手中的武士刀。
这柄武士刀正是当初妖樱在无名山谷中,寻到的那柄插在骷髅胸口的断刃!
当初妖樱发现断刃经久不腐,便知道其颇为不凡,但少女并不懂兵器,只是将其当做一件略贵重的金属送给了今川薰,而今川薰后来找人鉴定,却发现这断刃材质极为奇特,甚至可以牵引灵气,如臂指使,便将断刃重融,加入一些其他的贵重金属后,锻造成如今这柄利刃。
武士刀长约三尺七寸,刀鞘通体漆黑,其上绘有九朵艳丽的红椿花,而刀柄却由白鲛皮包裹,黑白分明,看起来极为不凡。
这柄武士刀锻出后,找人试斩时,因斩落红椿的同时,将遗留在花瓣上的雨露也一分为二的缘故,固锻刀师傅将其命名为椿雨切,而今川薰却想以妖樱的名字命名,只是最终没能成功。
锻刀师,都将亲自锻造的利刃看成儿子一般,几乎不可能将其命名权让给别人。
因此今川薰当时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刀身藏在刀柄里的添铭中,刻上了妖樱的名字。
“椿雨切,果然是一柄好刀,名字也不错,甚至可以作为氏族传承之刃。”足利义真拔出长刀,试着挥斩了几下,随后将其还给今川薰,连声赞叹道。
今川薰双手抱着武士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那是当然,这可是小妖送我的。”
“哈哈哈哈哈,你的心思还是藏不住,不过也无需担心,我反正是支持你的,能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性别又算得了什么。”义真笑道。
“至于今日这场战争,你也不用自责,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你就是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有我在又有谁能说你的不是!”
说到最后,足利义真很洒脱的挺直身躯,竟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是,我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女人而来,小野氏威胁到我的女人安全,一定要将其消灭,哪怕拼上我自己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今川薰也豪迈的大声喊道,耳畔发梢飘扬。
小野雄一郎听的怒发冲冠,面色狰狞道:“今川薰!不要以为你今川氏和足利氏有同族之亲就可以如此嚣张,此时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就让我来看看这足利的苍鹰到底有几分本事!”
说完,他自知此战无可避免,头也不回的骑马回到军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