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小冰子,和我做朋友吧!”
“小冰子喜欢糖果吗?”
“小冰子不要理这条死虫了,很无聊的。还是跟大哥哥一起。”
“小冰子……”
……
“不准你们说森林老师的坏话!还有,不要叫我小冰子!”
……
“冰子同学,我带你参观学校吧。”
“冰子同学为什么要跟这家伙在一起?”
“冰子同学,那里太危险了。”
……
“谢了。但是,不用你们管我。”
……
……
……
几次下课的空闲时间,男生们多次向麻冰子“搭讪”,女生们多次向麻冰子“劝导”,但是,他们的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结果,渐渐的,已经没有人再过来向麻冰子搭话。而我也明显地感觉到:他们所释放的黑暗气息,越来越浓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嘿嘿!胆小鬼。这样可以吗?你又要被孤立了哦!”
坐在我右边的习惠美,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麻冰子。
虽然有种很明显的幸灾乐祸的感觉,但是,麻冰子没有生气,反而学着习惠美,用相同的语气回复。
“哦~你这是在嫉妒吧。”
“哈?”
“没有人理你,不是吗?”
确实,没有人理会过习惠美,大家说的“可爱”也都是指麻冰子。
这也应该是没办法的。
毕竟,在大家的眼里,习惠美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只是个小学生的年纪,却会化妆打扮,而且,打扮得还那么花俏,像个小太妹。——大家都在怀疑习惠美的家庭背景,是否是某个黑暗组织。
“唉——你还是不明白啊。像我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会没人注意呢?他们是因为我太耀眼了,不敢靠近而已。嘛!这样正合我意。现在的我,不想有人来打扰。”
习惠美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高傲的样子。
“所以,不要小瞧我。胆小鬼。我可是习惠美哦!”
“森林老师,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麻冰子无视了习惠美,向正趴在桌上装睡的我,搭话。
习惠美很生气,但不是因为麻冰子的无视。
“喂!你给我走开!待会儿,是我要和森林一起吃午饭。”
“庸俗女,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认为我会按你说的去做吗?真是的。”
“哦~”
习惠美和麻冰子互相直视对方,杀人般的眼神交汇之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和麻冰子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是我?还有,那件事,她是忘了吗?
怎么会?
可是,为什么她不会害羞?
我现在可是羞得要死啊……
难道真的忘了……
对了!现在想想,她还只是小学生不是吗?
那方面的事,她一定不懂的……………………大概……吧……)
我向着右边,微微地抬头,想偷看一下习惠美,却不想,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
“怎么了,森林?”
“……”
我猛地埋头,并以摇头的方式,回应她。
铃铃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打响了。
(太……太好了……)
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但是,此刻,我对自己的厌恶感也急速地上升。
自己的未来是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展望的。可是,我的未来,我却无法想像。
因为现在的我正在逃避着眼前的事实。
(啊……)
我悄悄地把右手伸到自己的桌下。
“森林,你要找书吗?我来帮你吧。”
原来,就连上课的时候,习惠美也一直盯着我。
我不自觉地看了左边一眼,发现:连麻冰子也这样。
或许。
她们可能没在听课。——还是小学生年龄的她们,身高可是十分有限:坐在椅子上的她们,下巴距桌面只有10厘米左右。加上这里是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所以,她们根本不可能看见黑板上的字。
所以,她们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趴在桌上,看着我。
我心顿时慌乱起来。
快速地从桌下摸到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快速地塞进自己的双臂所围起来的狭小空间里。——虽然在这样的条件下,写字有些困难,但是,我还是非常快速地在纸上,写下黑色的、清晰的字。
之后。
咚。
我轻敲了一下桌子,并站了起来,示意着上着课的数学老师。
“怎么了,森林同学?”
“我……”
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我用左手按着自己的小腹,用右手比划着“我肚子痛,要去校医室休息一下”的讯息。
……
大约在我重复了三遍相同的动作之后,迟钝的数学老师才理解了。
“哦,去吧。”
(可恶。)
准备离开座位的瞬间,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原本担心:习惠美和麻冰子会接着提出“我也要去。”的要求。现在看来,她们没有这个想法。
我内心里庆幸了一下。
把两张纸放在自己的椅子上之后,我便立刻离开座位,离开教室。
……
我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校医室。
(啊……)
噗!
我倒在了雪白色的床上,把自己裹在雪白色的被子里。
不想装睡,可我却真的睡着了。
★ ★ ★
那个梦又再次缠上了我。
“好……好……好重……重……”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物体压着,而且,全身一动也不能动。
在继续尝试用双手使力的同时,我缓缓地睁开双眼。
迷迷糊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习惠美和麻冰子躺在我的左右两边。——我的手臂是她们的枕头,我感觉自己的大腿被她们的大腿按着。
(这这这这这这这……到底……)
我的心跳加速,但是,呼吸却变得越来越缓慢。
(怎么办……)
她们睡得很香。
我的本能告诉我:我不应该吵醒她们。
于是,我僵着身体,一动不动,承受着这种超级尴尬的状况所带来的“煎熬感”。
“呼……”
“呼……”
她们的呼吸拂过我的脸庞,萦绕在我敏感的耳根。——凉凉的,却让我体温更加上升。
(哇!糟……)
她们的身体微微地蠕动着,和我贴得越来越紧密。
她们的大腿就这么来回地在我的小腹附近摩擦着……
噗——————
白色的蒸汽从我的脑袋上喷出,随着浮力而上升。——我睁得滚圆的双眼,就这么看着这些蒸汽向天花板飘去。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呢。
夕阳的余辉透过透明的窗户,将白色医务室染上了黄昏的颜色。
……
后知后觉,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觉自己的两只手里有着什么东西。
纸。
我吃力地、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摆到“自己的视线勉强能到达”的地方。
左手的纸,有着我写给麻冰子的话和她的回复:【那个,该怎么说呢?我很吃惊,你竟然成为了我的同学。你真的很厉害。那个,该怎么说呢?不要叫我老师了,可以的话,叫我“森林同学”或者“森林”。还有,那个,该怎么说呢?欢迎!】;【我是为了森林老师,哦,不。那个,可以的话,请让我称呼你“森林哥哥”。我是为了森林哥哥,才来这里的。可以的话,请叫我“小冰子”吧!^_^】
右手的纸,有着我写给习惠美的话和她的回复:【那个,该怎么说呢?我真的很吃惊,你竟然成为了我的同学。那个,该怎么说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因为,那个,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就是上次那个,那个,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为了森林,才来这里的。森林真的很可爱呢!呵呵!只要森林能叫我“惠美”,我就很开心了。还有“那个”是什么?我可不记得什么“那个”哦。我只记得森林给我上过很精彩的课。】
(果然,习惠美还小。不懂。)
我心中的大石落下了,有种轻松的感觉。
“唔~”
“啊哦~”
“诶?”
我刚才的动作弄醒了习惠美和麻冰子,她们边揉着迷离的双眼,边慢慢起身。
“醒了吗,森林。”
习惠美笑着看着我。
“早上好,森林哥哥。”
麻冰子笑着看着我。
“啊~鸡皮疙瘩出来了~喂!胆小鬼!‘哥哥’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别扭,知道吗?”
“那你就别扭着吧!庸俗女!”
“呿!”
她们的身体完全从我身上移开。
我慌慌张张地起身,后移着身体。——我的上半身紧贴着墙壁,双臂直直地伸展着,也贴着墙壁。
双臂有种麻木的感觉。
“怎么了?……哦,那纸。森林看了吧。”
习惠美盯着我的右手。
麻冰子也跟着盯着我的左手。
我不自觉地左右转了一下头,然后,慌慌地点头示意“我看了。”。
“那么,森林。可……可以吗……”
习惠美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对我说。
在一边的麻冰子上翘起眉毛,很生气。
“喂!庸俗女!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写了什么龌蹉的文字?”
(不是的,误会了。)
“哼!胆小鬼!只有满脑子都是龌蹉想法的人,才会这么想。”
“什么!”
“呐!森林……”
咕噜……
我咽了咽口水。
“那……”
我不敢看习惠美。——我侧着的脸已经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但是,我更加觉得自己的脸非常的烫。
“惠……惠……惠……惠………………美……”
“嗯!”
“咦?”
“嘻嘻!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啊。”
习惠美高举着双手,真的是很开心的一副模样。
“啊~那冰子也要!”
虽然我没有看着麻冰子,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祈盼目光。
(啊……)
重新描述现在的状况。
时间:出现了夕阳,估计已经放学了。
地点:校医室里的一张单人床上。
人物:我,习惠美,麻冰子。
……
对!
现在只有我和两个娇小的女生在一起。
对于,在女生面前会感到无比自卑、无比害羞的我……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冰……冰……”
“唔~”
麻冰子嘟着嘴,脸变得圆鼓鼓的。
“不对!不对!唔~~~”
“小……小……小……冰子……”
吱吱吱……
我拼尽全力地下了床。
“诶?怎么了,森林?”
“回家。冰子也要一起。”
(啊……)
我本想一鼓作气,直接冲回家,但是,不能拒绝女生的要求啊。
“你可别想一个人和森林一起哦,胆小鬼。我也要去。”
“你很碍事耶!庸俗女。”
“那还真是抱歉啊!胆小鬼!”
(啊……)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是最近才意识到的:自己明明是最讨厌尴尬的说,但是,我却没有拒绝过尴尬。
(我……真的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