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来了。
昨天真的发生很多事。
关于习惠美和麻冰子,我的老妈毕竟曾是她们的班主任,所以,我的一些困惑是从她那里得到解决。
“纳川高校”。
我是费尽千辛万苦,才进入这里,但是,习惠美和麻冰子却轻轻松松地进入这里。
原来,这是因为她们身上都有一个特别的地方。
麻冰子长的非常可爱、乖巧,但这不是重点。她能进入“纳川高校”的主要原因,是她“演技”和“声音”。——据老妈轻描淡写的表述:“她的演技很厉害。声音的话,你也听过。很好听。不是吗?”
麻冰子的声音,我是知道的,但是,她的演技,我不太清楚。
没有悬念。
麻冰子是以“SEED”的身份,进入“纳川高校”。
习惠美不像麻冰子一样。
化妆打扮过度的她,说实话,“可爱”不太符合对她的描述,使用“漂亮”一词的话,也有些牵强。
但是,对于习惠美来说,外表真的不重要。
因为她是一个IQ200的天才。
普普通通的我什么都不是。
一种熟悉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幸好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的心情没有消沉很久。
吃完早餐的我,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处的镜子前。
右手不停地拉着前额的刘海,让头发尽量遮住自己的双眼,直到确认“镜子里的我看不见我的双眼”后,我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安心地打开了家门,然后,低着头,走着。
大约就在我的左脚迈出第三步的时候,花花绿绿的颜色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从正下方,巧妙地穿过我的刘海,与我对视。
我吓了一跳。
“惠……美同学……惠美?”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习惠美笑嘻嘻地看着我。
“哟!早上好!森林!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习惠美已经走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右手。
“好了。快走吧。”
“哦……哦。”
(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右手失去了力量,但是,一种暖暖的、软软的触感却源源不断地从右手的指缝处传来。
感觉习惠美一直盯着我。
我把头转向左下方。
“惠……美……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我只是想和森林一起上学而已。”
“这样……诶?那么,刚刚,你是在等我……”
(我……我……我竟然让女生等……)
“没有等哦!我到的时候,森林刚好出来呢。”
“真……真的……”
“嗯!很巧呢!心有灵犀似的。”
习惠美笑嘻嘻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一样。
我心中的内疚感逐渐消失。
“太……太好了……呼——”
我用左手安抚着自己的心口处,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哇!美女!”
“诶?在哪儿?在哪儿?在……”
“啊。她拐弯了。”
我不自觉地把视线投向前方的拐弯处,并且迟迟停留。
“哇!美女!”
“诶?在哪儿?在……”
“啊。拐弯了。”
“咦?我怎么……”
“右边的那个弯。”
我不自觉地把视线投向右侧的拐弯处,并且形成了凝视。
“哇!美女!”
“还有?”
“啊。拐弯了。”
我当即把头扭向左边。
“太迟了。她又拐弯了。”
“诶?拐弯的拐弯。”
“哇!美女!”
“这次一定……”
……
……
……
原先觉得挺短的一段路,这次却显得格外漫长。
同时,我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条路上的美女很多。——虽然我一个也没有看见。
“嘻嘻……”
习惠美捂着嘴,轻轻地笑着。
我好奇地看着她。
虽然风格换了,但是她今天的打扮依旧十分花俏:五颜六色的低胸连衣裙,搭配着黑丝与白色凉鞋。
“哦~森林是在看这里吗?”
习惠美冷不丁地抬头斜视我,并用右手慢慢拉开胸口处的轻薄布料。
我猛地把头扭向左上方。
脖子处发出了“嘎嘎”的声音,有点痛。
“怎、怎怎怎么、怎么会……”
“哇!美女!”
熟悉的提示,让我一激灵就忘掉了“害羞”。
“拐……拐弯了吗?”
“没有。”
“在哪在哪?”
望眼欲穿。
我反复地扫视四周。
“不是有这样的一句话,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习惠美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习惠美,然后,继续扫视四周。
“看来,又拐弯了呢。”
顿时,有种微弱的感觉从我的右手处传来:习惠美似乎是很用力地握住我的右手。
“呜~就是我!就是我啦!难道森林不认为,我是美女吗?”
“这……”
由于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所以我此刻哑口无言。
(她认真的吗?她是认真的?
……
“我是美女。”这句话,从女生的嘴里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感觉很奇怪不是吗?
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会有这样的女生吗?
……
对了!
哦~
是这样啊!因为是小孩子嘛!
嗯!嗯!嗯!
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是美女……等……长大……”
“没错!没错!嘿嘿!”
习惠美跑到我的前面,双手撩起裙角,转着圈。
“看,看,看。”
“哦……”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
当我想用右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时,习惠美大大地迈了一步,来到我的身边,再次握起我的右手。
“继续走吧,森林。”
“哦……哦。”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被习惠美牵着手。
……
习惠美拉着我右手,走在前面。
因为只是背影,所以,我能大胆地去看,去观察。
这位天才少女很自信。
她走路的时候,从来不低头,总是抬头挺胸地走着。——这一点与我截然不同。
我想知道不同的人的不同之处,更何况,“天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见的。于是,我决定继续观察习惠美。
一阵风吹了过来,轻轻地撩起了习惠美的裙角。——习惠美一定明白“由于高度差,我根本看不到什么”,所以,她任着裙角随风飘动,没有用手阻止。
事实上,我也不会去做那些“窥视女生小裤裤”的事。——习惠美还是个小女孩,就不用多说了。
强调:我才不会对小女孩开特例。
可不管怎样,习惠美身上的浓浓的香水味还是扑鼻而来了,对我的大脑产生了刺激。
(为什么要打扮得那么花俏呢?明明还只是小孩子而已。)
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路人们总是会被习惠美的打扮所吸引。
习惠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的异样目光,但是,我对此却是战战兢兢。毕竟,我可是和她牵着手,一起走着。——我是路人们顺带观察的对象,可能还被套上了许多诸如“奇怪的人”、“搞笑艺人”、“M”……的称号。
存在感稀薄的我,一下子万众瞩目似的。
我的感觉就和老鼠过街时的感觉一样。
★ ★ ★
即将到达“纳川高校”之际,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习惠美加快了脚步。
我没有多想原因,因为“加快脚步”正是我想要的。
不管怎么说,“在一所高校里,一个过度打扮的小孩子拉着一个高中生走着。”的场景,不引人注目才怪。
我可不想这样。
……
有些心有余悸。
班里的同学也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他们的窃窃私语,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听的见,但是,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他们的想法。
来到自己的座位后,习惠美也就放开我的手。
面红耳赤的我当即坐下,把头深埋在双臂中。
“森林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习惠美蹲了下来,想从下方看到我的脸,但其实,应该只能看见我的嘴和下巴。
“嗯……”
声音很轻。
“为什么呢?”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自卑……)
“自卑?”
“呃……”
“那个女人,就是你的老妈啦。是她告诉我的。”
(什么,老妈?
难道说……老妈把我当成一个教学例子,在自己班级里,大肆宣传?)
“森林为什么会感到自卑呢?”
习惠美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后移身体,透过露出的缝隙,看着习惠美。
是我的错觉吗?
习惠美的双眼,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我的一切都被反映在那里。
我想要隐藏自己,可那双乌黑的眼睛,这时,仿佛更像是黑洞,要把我的一切,吸收殆尽。
我无处遁形。
“如果是一群男生盯着你,森林还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吗?”
“……”
我想象了一下那种情景,结果,浑身冷颤不断。
(绝对不会!)
“不是自卑呢,森林。”
习惠美笑了一下。
“……”
我呆呆地看着习惠美。
“唉,那些目光,我可是真的很讨厌她们的目光,真的是……”
习惠美站了起来,跳到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插着腰间,眼神变得如狼般深邃寒冷,看着前方,似乎要将视线中的那些人一网打尽,尽数抹杀。
一个小女孩竟有这样强大的魄力。
我着实吃了一惊。
聚焦在我和习惠美身上的视线,顿时,转移了。那些窃窃私语也消失了。——班里变得一如往常。
(陛下……啊……)
我的记忆之中,浮现出“纳溪小学”四年三班的那些小鬼们对习惠美的称呼。
习惠美带着微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嘻嘻,现在好多了。”
“……”
“森林也觉得好些了吗?”
“呃……哦……”
我轻声地回应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左边。——因为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来了。
不像是自作多情。
真的,习惠美对我的态度确实有些微妙,所以,我才会有那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从过去到现在,虽然屈指可数,但能和我交流的女生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和她们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我心里就会渐渐浮现那种感觉。而每当这种感觉出现时,我都会转移注意力,并让大脑不停地想着毫不相干的事情。
现在的我,也算是习惯性地做着这些事。
(左边的位置是空的。
麻冰子还没来吗?
快上课了,不是吗?
不会睡晚了吧。
可能睡晚了。
因为是小孩子嘛!
充足的睡眠对于小孩子的成长发育,可是非常重要的。
麻冰子可是要成为偶像的,所以……)
“森林?”
“呃……什……什、么……”
我的反应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那个女人是谁?”
习惠美的表情有点严肃、有点认真。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前方……
(叶……叶由可。)
叶由可正用一种平淡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头一震。
“她……她是……”
叶由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我的心随着她的脚步,一跳一跳……
最终,她来到了我的面前。
不可思议。
我竟能直视她的双眼。——因为自己用尽全力,放弃了逃避;还是因为过于紧张,身体动不了……这些,我都不知道。此时的我,无法思考,脑子里的一切早已被掏空。
叶由可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我。
“森林,和我交往,成为我的男朋友。”
教室突然变得安静。
所有的视线都停留在了我这里。
像是等待着故事情节里,那种“意料之中的高潮”来临一样,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理所应当的答复。
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愣了一阵之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