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喔……”
拉格纳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工具还有种子,以及一朵百合花雏。她把百合花雏拿在手中,蹲下身子。
见到拉格纳蹲下身子,孩子们通通围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朵花雏。
拉格纳向孩子们细心地讲解着。
“百合是一种非常容易种植的花卉。”她用手指着花雏道,“它的球根、球根外围的小瓣、叶柄位置的球芽都可以用来繁殖……当然,你也可以老老实实地用种子。”
“百合的花朵很大,气味也很香——可它们一点也不娇气。”她把花雏放到孩子们的手心中,让她们自己满足自己的好奇。
孩子们彼此传递、观察着花雏,同时听着拉格纳继续讲解。
“把百合种在自然田野里的话,不需要多少人工管理,它们也能长得很好。”
“百合开花后,会有很浓的香气,它们的花瓣是白色的,花蕊是金色的,很漂亮。”我在一旁说道,同时拿出了一把小铲子。
“孩子们,拿出你们的小铲子和花盆,我们要开始种花了。”
“好的,老师!”孩子们纷纷拿起自己的工具。
从选取花盆土开始,挖开表层较为干旱和硬化的泥土,选取较为湿润柔软的。
“老师,这里就行了吗?”
“嗯,可以的。”我对比安卡点头道。
比安卡两手抓着小铲子,仔细地把表层的泥土铲走,当她开始使劲的时候——
“唰!”一团黑影自她手上的铲子呈抛物线飞起!
黑褐色的泥土毫无征兆地飞到了我的衣服上,弄脏了一大片!
“啊…对…对…对…对不起!老师!”见状,比安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向我鞠躬道歉。
“没事的。”我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道,“园艺课里脏一点是肯定会的。”
“唔…”比安卡显然还是有些在意,“可是…”
“难道老师会在意这种小事吗?”我眯起眼睛,“那好,等到花开的时候,比安卡的花一定得是最好看的,这样可以吗?”
“这…”比安卡瞪大了眼睛,抓着小铲子的手松开,学着士兵敬礼的样子道:“保证完成任务!老师!”
然而,铲子上的泥土又掉到了她的衣服上,她又使劲地把它拍掉。
“哈哈哈……”
看着比安卡这副天真的样子,我和拉格纳相视一笑。
铲完泥土,放上肥料,然后松土透气,种下种子,最后浇水。
整个过程中,出现了不少的插曲,也出现了许多让我们啼笑皆非的事情。最后,我们几个的衣服都被弄脏了,孩子们也都变成了“小花猫”。
“孩子们,你们的百合花已经种好了,接下来只要按时浇水,细心照料,等到明年夏天,它就会开出非常美丽的花。”
第一天的园艺课就这么结束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在园艺课上又教了孩子们修建灌木、除草、辨认害虫益虫、观察花开时间,还有…诗歌。
第六天,中午下课后——
我和队长两人在小丘的树荫下享受着难得的午休——在执行任务中可没有这种好事。
终于知道为什么动画片里的人物都那么喜欢躺在草坪上睡觉了。
这里的草品种很好,躺上去不仅柔软,还很舒服。微风轻轻从耳畔边吹过,给树荫下平添了几分惬意。
“嗯?比安卡,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吗?”我突然听到了拉格纳的声音。
一道人影在我眼边闪过,我转过头看去,一个金发女孩靠在树根旁坐着。
“老师!”比安卡向我挥挥手。
“比安卡,外面这么热,为什么不去房间里吹空调呢?”我说。
“因为Froid老师和名字一样,很凉快啊!”比安卡眯起眼睛笑道,那个笑容,和以前的琪亚娜一模一样。
她接着说,“从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了,老师你是不是带着一台空调呢?!”
“啊…当然不是了,不过其实你这么说也没错了。”我坐起身子说道。
“哦…”比安卡又很安静地靠在那里。
这几天在孤儿院里,我发现了每一个孩子都很听话、很懂事、很有礼貌,虽然我很喜欢这样,但是总感觉有一丝的违和。毕竟这里没有见过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是让我有些奇怪。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听话呢?”我突然问道。
“唔…为什么老师您要问这个问题呢…”比安卡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起我来。
“Froid老师随便问问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在一旁的拉格纳说道。
“不,”比安卡摇摇头,金色的长发微微飘动,“我们这些孤儿从懂事起就被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灌输要听话懂事的思想,要礼貌,要尊敬,要讨好大人…大人高兴了,才能轮到我们这些依靠大人活下去的孩子开心。”
“就像史丹一样…”
“史丹?”
“那是我在俄罗斯的疗养院里养过的一只小猫,后来它因为生病死了……”比安卡轻轻阖上眼睛。
“………”我沉默了,不做言语。
比安卡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在她的眼中,讨好大人就像是宠物讨好主人一样,以此为生。
“老师,要听听我的故事吗?”比安卡说,“我还没有告诉过别人呢。”
“嗯,你说吧。”
比安卡娓娓道来。
——————(以下均为整理)
“我出生在俄罗斯,据说自己是某一次大崩坏的幸存者,在去年来到西里西斯之前,我一直都在俄罗斯的丹特疗养院里生活,那里的环境可比西里西斯差得多了,但是作为院长的神父爷爷对我们也很好…直到…”比安卡说道这里,眼中涌上一抹哀伤。
“去年,在一个晚上,我听到神父爷爷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然后进屋一看,他被一个和Froid差不多大的男孩给…”
“杀了。”比安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艰难,但是她依然想把这段不美好的记忆说出来,可能她已经憋在心里一年没有说了。
“神父被他杀死后,他看到了我,但是他并没有连我一起杀掉,而是跑走了。”
“那段记忆在我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那段时间我都在做噩梦,甚至还患上了病。”
“不过,奥托医生很细心地把我治好了,还让我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并且把我送到西里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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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医生?我眉头一皱。
比安卡把与那位“奥托医生”相处的经历告诉了我们,虽然还不能确信,但是我总感觉那位医生,可能就是主教本人。
很快,比安卡就讲完了自己的经历,用她那小女孩的口齿不清的声音和有些形容不当的词语讲述完了这些日子。
“其实…刚刚知道你们要来做辅导员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们这些女武神一定都是非常严格和死板刻薄的人。比安卡踢吐了吐舌头,“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呢!”
“哈哈,我们女武神也不能一直严厉严肃吧?我们也是普通人啊。”拉格纳笑道。
“是啊,老师就像…园丁!就是园丁!”比安卡很开心地道。
“如果我们是园丁,你们这些孩子就是需要照料的花儿。”我说。
后来,在那个中午,我们又聊了很多很多,最后——
“老师…你们后天就要走了吗?”比安卡那双和我一样湛蓝的眼睛盯着我。
“是啊,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七天”
“啊…我还想让你们多教我一些东西呢…”比安卡小声嘟囔。
“哈哈,我们明年还会再来看你们的,毕竟,你可是答应过Froid老师,要种出最棒的花呢。”拉格纳又一次摸了摸比安卡的小脑袋。
“百合花开了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呢?”她好奇地问,“在书上看总是感觉不太真。”
什么样子吗…以我现在的能力,让她看看倒不是问题。
“老师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嗯!好!”
“我给你看看吧,能抓的那种。”我说,随即脱下手套,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冰属性崩坏能释放,晶莹的冰块迅速在手中凝结,而后愈发地细致、精美呢,花朵的样子渐渐形成。
一朵朵花瓣,一根茎,还有花朵中的花蕊,都被我运用能力创造出来,经过两年的练习,我已经可以雕刻得栩栩如生。
“哇!好厉害!”比安卡目不转睛地顶着那朵冰晶雕刻的百合花道。
“看,这就是百合花开花后的样子,很美吧?”我把它递给了比安卡,期间防止直接接触。
“嗯,真的很美!”比安卡接过冰雕百合,抓在手中一会后说:“好冷!”
“记住了,明年我们回来要看到你的百合不比这朵百合差才算合格哦!”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虽然很冻,但是比安卡仍然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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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最后一节课上完后,我们并没有直接下课。
我们又聊了很久,很久。
最后的最后,拉格纳又教了孩子们一首诗歌,她念道: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
(我可以把你比做夏天吗?)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然你更加可爱温婉:)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风确实可以摧残五月的蓓蕾,)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而夏日的邀约也总转瞬即逝:)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有时那天眼的目光太过炽热,)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ed,
(有时那金色容颜又黯淡无形,)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一切源自青春的美好也都有消逝的一天,)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ed:
(无可违抗地,或因运数不济,或因自然变迁:)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但是你的永恒夏日也必然不会褪色,)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st,
(你的青春阳光,谁也不能夺去;)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rest in his shade,
(死神也不能夸口,说你游荡于他的阴霾)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当你的传说在不朽诗篇里生生不息:)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只要有人还能呼吸、有人还能见证,)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这首赞歌就会流传,给你生命。)”
希望明年的夏天,依然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