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律者
我努力地让自己不去看战友们的战斗，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运转太虚剑气恢复状态。
可是…战友们的怒吼声，厮杀声与崩坏兽的咆哮声一刻不停地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紧闭的双眼所看到的黑暗中浮现出她们战斗到倒下的画面。
周围浓郁的崩坏能被我如鲸吞般吸收如身体，然后一点点地转化为冰属性崩坏能。
逐渐地，我发现即使自己的身体再度充满崩坏能，也无法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使用它进行战斗。刚才的战斗对我身体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跟枪膛过热就算有了子弹也不能开枪一个道理。
“…………”
过了多久呢？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我并不知道。只是自己在体力恢复到可以行动后，眼前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
女武神们的作战服或是已经破损，或是已经染上了同伴的血液；不少人的身体上已经布满了伤口与带有侵蚀标志的紫色纹路。
还有一些人，已经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起身了。
“呼…”我长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与悲意，再度加入战斗。
一边用双枪打出子弹，一边往战场不断地靠近——当然，这里的子弹并不是用我身体内的崩坏能构成。
此时，崩坏帝王已经被杀死了六只，剩下的两只也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罢了，很快便会被消灭。
反观我们不灭之刃，同样的损失惨重，至少有一半人被崩坏能侵蚀或是死亡。
我的心，愈发沉重。
“？！”
就当我短暂地分神时，一道紫色的激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我袭来！
我瞳孔一缩，这点时间的分心，恰恰让我即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噗！”我感到肩膀一痛。
一道身影突然间将我撞开，扑倒在地，差之毫厘地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小心点，阿冷。”
我看到了那张英气而又美丽的脸庞对我做出了担忧的表情。
而后，那张脸又从我的眼中迅速消失，只留下一道手持【超重剑•王蛇】的背影，而那道背影也在用我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继续战斗。
“队长…”我喃喃道，双脚一蹬，快速起身，也不去与拉格纳说些什么，继续朝着崩坏兽攻击。
两头崩坏帝王很快被我们消灭了。
但是我们却依然不得喘息。
“……”我心里总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就像当初遇到帕凡提之前，我也有这种预感。
最后一头崩坏帝王的刚刚死亡，我们尚未得以放下手中的大剑与枪械，同伴们的尸体还在雪地中流淌着血液，紧绷的心弦还未来得及放松，更加危险的存在，向我们靠近了。
“……”
“嗒———”清脆的声音像是响指发出的，而那声响指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完全地被我清清楚楚地听进脑中。
在响指响起的时间中，世界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只有那声清脆还在停留。
刹那间，天光一暗。
我看到了周围的景象骤然变暗，那个黑暗像一张幕布遮住了我们与这片雪地外的联系，将我们分割！
“嗡嗡嗡！！！”
暗幕里，阵阵涟漪荡漾，空间中不断地撕开一道道圆形的洞口，洞口中，白金双色的长矛朝外射出！
“嗖！”
诡异的身声音，诡异的速度，诡异的弹道。
那些长矛所攻击的角度完全不像是直线，而是沿着一种极为混乱，让人难以判断的轨迹进行飞行。
空气中，白金双色的长矛时隐时现，长矛本身所散发的金色则如闪光灯一般在人面前不停地闪烁，让人迷离。
说时迟，那是快。
空间裂缝不断地打开、收缩，其中的长矛如金色的雨点般则向我们一根根地袭来，无法估测其轨迹，难以躲避。
恍若战争片中的箭雨，铺天盖地。
“嗖！”一根长矛沿着直线朝我飞来，我下意识地双腿发力，想要逃离。
双腿飞快地移动，将我的身子带往一旁，避开了长矛地攻击轨迹。
然而，那根长矛似乎根本就不遵循物理规律，我明明已经躲过了它的轨迹，但是它的矛尖仍旧对准着我。
“噗！”下一秒，长矛贯穿了我的身体。
直到现在，我终于意识到平常被自己用子弹击穿身体的崩坏兽是什么感受了。
“……”我的身体惯性地往后仰，然后失去重心。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栽倒在地了，在倒地的过程中，我的余光撇见了许多与我一样，被长矛击中的女武神。
“………”我无声地倒在红紫相交的雪地上。
此时留给我的感受只有一个——
那就是痛，剧烈的疼痛！
我的脸庞因为痛苦扭曲了。
长矛直接击穿了我的腹部，我在剧痛中察觉到自己的腹部正汩汩涌出鲜血，然而我的血脉并没有让它们立即冻结，血液像是不要命一样流出！
“唔…”我的呼吸微弱了许多，因为痛苦而倒吸凉气。
好在，我的血脉已经开始发挥它的作用，被贯穿的伤口逐渐被冻结，起到了止血的作用。
然后，冻结的伤口肉眼可见地迅速愈合，估计再过几分钟我就能站起来了。
那…她们呢…
我不敢去看同伴，那可能会让我失去理智。
“………”
在暗幕与长矛消失后，一道凌空而立的娇小人影，出现在我眼前。
女孩有着与琪亚娜完全一致的面孔，纯白的长发被扎成两串麻花辫垂在脑后，与琪亚娜不同的是，她的瞳孔是一种极为璀璨的金色。三根长矛与三边金色的光翼如同一对羽翼让女孩平添了一份至高的气息，周围的空间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不断地扭曲变化。
即便女孩看起来跟琪亚娜一样，可是她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与能量，却无比的恐怖！
那就是律者吗？由崩坏选中的使者，翻手之间毁天灭地，涂炭生灵的恐怖存在。
即使她看起来并没有所说的那样可怕，但是帕凡提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女孩，立即明白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K423，空之律者的载体吗…
想不到，我今天即将要被自己的“妹妹”，亲手杀死。
“………”女孩在暗幕结束之后，便静静地悬浮在空中，脸上则一直涌现出挣扎的表情，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她的腰间枪套上，所装配的枪械，不是其它，而是父亲那对丢失的——【天火圣裁】
原来是被她拿走了吗？为什么呢…
“阿冷…阿冷！”
男子的呼唤声在我耳畔响起，父亲那张英俊沧桑又有些憔悴的脸再度浮现在我的眼前，发鬓上的洁白不知道是头发还是飘落在头上的雪花。
“别叫那么大声，在你死之前我死不了。”即便是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忘记嘴硬。
但是，有些正事，我还是需要父亲来做。例如，打败这个高高在上的【第二律者】。
我伸手从衣服中拿出一管标着字母【B】药剂，那是在三年前，奥托主教给我的崩坏兽活化因子。
至于那管沙尼亚特血清（母亲的血）…我自然也一直带在身边。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他觉醒了类似于我的体质，那么这管活化因子对父亲来说应该是有用的。
“父亲…”我的嘴唇微微一动，“只有你能阻止她了。”
“这…”父亲惊疑不定地借过它，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色彩，“你怎么会有这个…”
“别说了。”我说道，齐格飞经历过第二次崩坏，正面对抗过第二律者，如今再次面对第二律者，没有人比他更能担任这项任务。
“………”齐格飞沉默了，抓着活化因子药剂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说道：
“好！”
我是他的儿子，他相信我的话不需要任何理由。
十年前，他为了人类而战，如今，他又为了什么而战呢？
这是我与父亲之间第一次并肩作战，虽然未曾见到他刚才的战斗，但是我也明白，我的父亲很强，非常强。
“算我一个。”凛冽的寒风中，我眼神坚决。
除了我以外，在场的女武神没有一个还能正常说话，那么我作为在场仅有的战斗力，决不能退缩。
不灭之刃的决心，不可动摇。
——————
律者状态的K423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即使她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崩坏能反应也十分可怕，并且浓度还有加强的趋势。
“呃…”K423发出了不明意义的音节，脸庞上浮现的挣扎与痛苦愈发的频繁。
“嗡嗡嗡！！！”
空间在扭曲，就连天空的光线都被偏移，产生了许多类似丁达尔效应的光线，并且这些光线还在不停地变化。
雪地上，父子二人严阵以待。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甚至是第一次地并肩作战。
身旁的齐格飞同样神色凝重，他把活化因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针管，直径扎入自己左臂的血管里。
“？！”
活化因子迅速通过齐格飞的血管流淌到他全身上下，激发着他细胞内所存在的崩坏兽基因。
一股狂暴的气息…在他的血脉里…绽放！
“呃啊啊啊啊啊啊……”野兽般的咆哮字齐格飞的嘴里发出。
他的身体骤然一变，原本还是正常人类的左臂现在开始附着上崩坏兽的黑色甲壳，五指变成幽蓝色的利爪！
甲壳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肩膀，乃至左边额头，覆盖了他的半张脸！
“啊…”齐格飞因为兽化所带来的痛苦而低吼。
虽然依旧是“兽化”，但是这一次比十年前要温和得多，至少不会一开始就让自己失去控制呢。
这股久违的力量…齐格飞左手五爪靠拢，然后分开，重新熟悉了一下这份久违的力量。
十年前，这份强大的力量曾经让自己压制了第二律者，但也让他险些回不来。
十年后的今天，【第二律者】，成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将要用这份力量再度与她战斗。
这一次……他还能回来吗？
看着空中的那位女孩，齐格飞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那位紫发的少女。
西琳…琪亚娜…
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回忆与现实不停地在他眼中虚实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