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哥哥——”X2
在艾克吃早餐时，萝莎莉娅和莉莉娅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怎么了吗？”即将要把没有任何夹心的吐司面包吃进嘴里的艾克回头道。
只见两位女孩略带歉意站在那里，艾克注意到萝莎莉娅的手中握着一瓶红色的不知名液体，像是某种果酱。
“因为我和莉莉娅闹得太厉害了，才让艾克哥哥被压在雪人底下……我们是专门来道歉的。”萝莎莉娅说道，手上紧紧握着的那瓶东西也伸了出来，“这是我们专门熬的樱桃果酱，希望你能收下……”
把樱桃酱递到艾克面前后，萝莎莉娅像是惧怕着什么一样，紧闭着双眼把头一扭。
“对不起……”莉莉娅也低头小声道。
“没关系的。”艾克倒没有在意，不过手上却拿过了那瓶果酱。
感受到手上的东西被拿走以后，萝莎莉娅的手突然颤抖不已，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中的色彩变成灰色。
看得出来她应该非常喜欢这瓶果酱。
不过艾克也没有夺人所好的兴趣——即便是代表歉意的东西。他把瓶子打开，让里面的果酱倒在自己的吐司上，然后合上盖子，还给了萝莎莉娅。
“好吧，我原谅你们了，不过我不喜欢吃甜食，看在你们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勉强放一点吧。”他摆出一副哥哥的架子说道。
“唉？就这样吗？”重新拿到樱桃酱的萝莎莉娅像是原地复活一般，下一秒突然喜笑颜开。
“我就说艾克哥哥一定不喜欢吃樱桃酱的！哈哈哈！”
抛下这句话后，萝莎莉娅似乎怕艾克改变主意，风一般地捧着那瓶小小的果酱跑走了。
“笨蛋萝莎莉娅………”留下的莉莉娅也向自己姐姐跑去了。
“还真是………”看着变脸比换频道还快的萝莎莉娅跑走了，艾克一时语塞。
阿琳姐妹离开之后，艾克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早餐上。原本单调的吐司现在涂上了诱人的红色，一股果香与面包烘烤后的焦香混在一起，倒是十分融洽。
“嚼嚼嚼………”
“嚼嚼嚼嚼嚼嚼嚼………”
樱桃的甜味在舌尖绽开，让简单的吐司充实起来。意外地……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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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怎么样，艾克？”
吃完早餐后，艾克在格琳薇尔医生的陪同下进入了咨询室，她的第一个问题依然是睡眠。
“我睡得很好，医生。”即使他根本没睡，他依然会这么回答。
“今天是第几天呢？”
“第7天了，医生。”艾克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的，自从第一天来咨询，已经过去七天了，这七天里，艾克每天都会来咨询室，无关心理状况，只是为了聊天而来。
“要来杯咖啡吗？”她指着一边的咖啡机道。
“嗯，谢谢。”艾克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一旁的格琳薇尔一边冲着咖啡一边主动向着艾克询问道：“最近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我最近感觉很好。”
“最近都在干什么呢？”她让纯咖啡流进杯中，浓郁的咖啡味散发出来。然后再加入1：3的纯牛奶。
“最近么……”艾克微微抬头，摸着下巴思考着。
“除了日常必需做的事情以外……偶尔会和布洛妮娅聊天，和布洛妮娅去堆雪人，跟布洛妮娅晨跑锻炼，还帮布洛妮娅洗碗…………”他列出来一大堆事情，但都和布洛妮娅有关。
“你很爱你的妹妹，这点我知道。”医生把泡沫牛奶加到咖啡的液面上，画出了一片叶子的形状，“那么，除去布洛妮娅，你还做了什么呢？”
格琳薇尔说着，把两把小勺子放进杯子里，将杯咖啡摆到了桌上，其中一杯递给艾克。
“美式的Caffè Latte（意大利语，意为咖啡牛奶，即拿铁），请品尝。”格琳薇尔说完后又回去拿了两包砂糖，同时等着艾克的回答。
“除了和布洛妮娅以前的事情……看书，写自传，偶尔去厨房帮帮忙，还有发呆。”他简单地回答，手上抓住那把小勺子，仔细看着那杯咖啡，“嗯？这片叶子看起来挺可爱的。”艾克向格琳薇尔笑道。
后者则说：“咖啡画也是一门艺术。”说完后也“噗嗤”一笑。
“这些都是你喜欢做的事情吗？”医生笑容不减，往咖啡放糖时说道。
“不，我并不喜欢。”艾克撕开那一小包装在纸袋里的糖，只往自己的杯子里放了一点点，“我只是觉得无聊，或者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才做那些事的。”
“那么，你对现在的生活感觉怎么样？”
“………”艾克闭上双眼，沉思着。
“很棒。”他说，“起初，我认为妈妈也只不过是一个打着善良的名义来利用我们的人，而这个孤儿院的本质其实与我曾经呆过的军营一样。”
他自嘲着道：“直到后来我被过去的阴霾与绝望吞噬后，妈妈救了我。这个时候，我才明白……”
“原来我也会被除了妹妹以外的人所爱。”
“在孤儿院里，我再也不需要担忧自己的和布洛妮娅的性命，再也不用为了复仇而拼命地去准备，再也不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所以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
“不过，有时候习惯了高强度的思考和锻炼，就会觉得十分的空虚。”
“我由衷地为你的快乐而高兴，艾克。”医生说道，“不过，我依然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你只做想做和该做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觉得空虚。”
“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医生低头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原本可爱的白色叶子状奶泡在勺子的高速旋转下消失，她说道：“我想，你应该很符合这句话。”
“战后的老兵不再需要每天保持紧绷的神经，也无需冒着炮火冲锋……可是他们已经适应了那种日子，适应恐惧，适应紧张，适应急迫，尤其是杀过人的老兵。”红润的嘴唇对着杯沿饮下一口咖啡，医生接着说道：“你最近有感到焦虑吗？”
“偶尔……尤其是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艾克如实说道，特别是在他撰写自传时，那种跃然纸上的悲伤过往就会让他心情烦躁，因为讨厌的回忆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
“是因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去吧？”
“没错，但是我现在已经好得多了，没有再像刚来孤儿院前一个月那么严重。”
“有什么生理反应吗？”
“呼吸会急促得多，有时候还会手抖，不过已经可以控制住了。”
“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格琳薇尔直视着他的双眼道，“艾克，你这是战后心理综合征，准确来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所引起的心理障碍。”
“有这么严重吗……”他勉强笑道，“我觉得这些很正常啊，而且它们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不是吗？”
“焦虑，恐惧，再加上你一直有意回避着自己的过去，十分典型的症状。”
“可我还是没事啊。”
“话是这么说……”格琳薇尔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叹息了一声，“总体来说，你的确在恢复，所以我不会对此开药或者进一步治疗，但是，我还是要重复刚才说过的，去培养一下自己的兴趣吧。”
“培养……兴趣？”
“兴趣是能够让你摆脱无聊和空虚的东西，就如我之前说的，你心中在乎的东西太少了，以至于你会轻易地满足于现状，虽然对你来说好好地享受这一切就足够了，可是人总得要为自己而活，总得有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试着去寻找爱好吧，这样也许你就不会再过多地受过去所影响了。”
“…………”
少年沉默着，手上和医生一样搅拌着咖啡，让奶泡和咖啡混在一起，再喝下。
温热适宜的温度，十分顺滑的口感，可可与牛奶相互融合之后的和谐感，香浓无比。
“格琳薇尔医生……”
“怎么了？不喜欢喝吗？”
“不，”艾克摇头，拿铁的余香仍在口齿间萦绕，似乎他的心境也在此刻通畅了许多，僵硬的笑容瞬间舒展开来。
“您冲的咖啡，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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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医生告诉他要寻找自己的爱好，可是艾克在今天依旧是发呆，有时对着窗外，看着渐渐融化的冰雪；有时靠在躺椅上，眼睛怔怔看着45度的房顶；有时坐在书桌前，一手撑着下巴，盯着那一面白纸。
又是一天的夜晚降临。
“艾克哥哥…”略显柔弱的女孩声音传入艾克的耳中。
“希儿？”
黑色短发的女孩——希儿跑到他房间里，有些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对他道：“是这样的，布洛妮娅姐姐刚才在和我们打游戏，双人的，可是到了最后一关，因为我们的技术都没有能与布洛妮娅姐姐匹配的，然后那一关就始终过不去……”
哦，是这样呢。艾克想到，布洛妮娅喜欢打游戏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有一点异常被艾克敏锐地捕捉到了。
因为现在是晚上零点零八分。
“布洛妮娅说什么了？”
“姐姐说，既然我们都不行，那么艾克哥哥一定能和她一起通关的，毕竟艾克哥哥是无所不能什么的…唉？！”希儿还没说完，艾克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身影直奔布洛妮娅平常喜欢去的房间，然后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直接开门入室。
“哒！”
银灰色短发的少年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面走去，目标是那个同样银灰色头发的女孩——此时她正聚精会神地握着手柄，操纵电视中的虚拟小人进行奋战，浑然不知自己的哥哥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布洛妮娅——”艾克尝试着叫她。
“可恶………不要小看布狼牙！”布洛妮娅咬牙切齿，手指飞速摁动手柄的按钮，对于哥哥的话充耳不闻。
“布洛妮娅！”艾克抬高音调。
还在沉迷游戏的布洛妮娅突然浑身一颤，手柄从手中掉下，整个人迅速座中站起，转而面向艾克。
“哥哥你终于来了！快和我一起通…噢！好疼！”
在布洛妮娅兴高采烈地看到援军赶来时，一个令她措不及防的暴栗敲在了她的脑袋上，力道不大不小，但是刚好能够让沉迷游戏的妹妹清醒过来。
“哥哥……”
“从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晚饭后…”布洛妮娅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现在是几点钟？”
“八……十二点了。”布洛妮娅看到时间之后瞬间失去了底气，低着头不敢看向哥哥。
“哼，打游戏的事情我明天再和你算，”艾克摁住布洛妮娅的肩膀，让她坐下来，自己也坐到她的身边，抓起另一个手柄，“你不是想要哥哥帮你通关吗？教我怎么打这个游戏，哥哥马上带你通关！”
ps：手感稍微回来一点了，这章写得比上一章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