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一天结束了,孤儿院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启程时乘坐的公交车上。
“过山车真好玩啊!”
“嗯嗯!海盗船也是!”
“莉莉娅莉莉娅!下次我们还要去鬼屋!”
“唔…莉莉娅才不要呢…”
孩子们一一议论着今天的欢乐时光,虽然这趟旅途已经结束,但是相信这份快乐会在她们心中保留很久。
可可利亚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在她上车后,并没有急于坐下,而是扫视了一边在座的孩子,然后开口道:“好了,孩子们,下面我要开始点名了!”
“第一个,萝萨莉娅。”
“到了,妈妈!”
“第二个,莉莉娅。”
“到。”
“第三个…”
“嗤嗤嗤………”被可可利亚包下来的公交车随着司机的启动发出了机械苏醒的声音。
“最后一个,布洛妮娅!”可可利亚看着车里的孩子,念出声来。
“到。”坐在可可利亚旁边的布洛妮娅回答道。
女人再次看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好好休息一下吧,家里已经给大家准备了今天的晚餐。”
语罢,她也坐了下来。
车子正式驶出,然后缓缓加速,坐在艾克右手边靠窗位置的杏把头别过窗口,不与艾克进行任何的交谈与接触。
『总感觉今天一直在她斗嘴…』艾克这般想到,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杏到最后也在对着艾克发火——尽管那是艾克自找的,不过他还是惊讶杏竟然不介意自己坐在她旁边。
“哥…”
女孩熟悉的声音让艾克把头转了过去,在艾克的左边,隔着过道,布洛妮娅正抱着一只巨大的吼姆。
“这也是头等奖吗?”
“哥哥也去过那个老板的摊吗?”
“是啊,而且你哥哥也是拿了全中。”
“不全中的话那就不是哥哥了。”布洛妮娅微笑道。
忽然间,布洛妮娅眉头一皱,迅速解开了安全带,把吼姆搁在位置上,起身凑到艾克身边。
『完了。』艾克心里咯噔一声。
女孩揪住他的衣领,嗅了嗅,眉头更皱了。
“布洛妮娅,你听我说……”艾克想要解释什么,但显然有些不打自招的嫌疑成分。
“布洛妮娅很清楚地记得里面是全区禁烟,而且入园还要经过一番搜查,普通的大人很难带烟入园,而工作人员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区抽烟,因此———”
眼前的布洛妮娅仿佛换上了福尔摩斯的那件大衣,以不容置疑地声音宣告着艾克的罪行。
若是别人说他那也就算了,他根本就不会管,可是眼下是布洛妮娅这么数落她,又想到之前自己曾发誓过戒烟那一系列事情…艾克现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哥哥你违背承诺,在里面偷偷地———”
“呲!!”
公交车突然刹车,强大的惯性让尚且站着的布洛妮娅有些难以克服,娇小的身躯仿佛被一直大手朝前方拖拽而去。
这时候,艾克眼疾手快,迅速地起身,伸手,然后成功揽住了布洛妮娅。
片刻的刹车很快结束,艾克放开了布洛妮娅,而后者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回到座位上抱着那只吼姆静静地坐着,又回过头看了她哥哥一眼,不知眼中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的情绪。
“有时候不系安全带也是可以的。”艾克试着和布洛妮娅搭话,但是对艾克偷偷抽烟这一行为生气的布洛妮娅并不想搭理她。
就像之前的某一次一样………
看来只能回去再哄她了。艾克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公交车行驶的嘈杂声在轻微起伏中不停地摇晃,孤儿院的孩子们今天都没有午睡,又玩了一天,现在疲倦感涌上来,个个都闭上了眼睛,车里安静而又舒适。
——————
艾克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些事情,在他那段艰难的人生里,那段时间是他少有的安稳时光,不需要想着如何“执行任务”,不需要担心有人会伤害他与布洛妮娅,不需要。
卡斯兰娜…真是令人感激的姓氏呢。
意识沉入回忆………
在艾克“复活”之后,从属于卡斯兰娜的那些医生都发疯似地围着他做各种调查和检查,一连便是一个星期。
不过,对于救下了自己和布洛妮娅的齐格飞,艾克认为如果自己能给予他们什么医学进展的话,配合他们也无妨,况且如果自己真的还有什么残存的为题也能及时得到解决不是吗?其三,虽然自己活了过来,身上的伤可是一点也没恢复,在这期间也只能配合治疗。
而这段时间,布洛妮娅除了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以外,还经常和那个名叫琪亚娜的白色头发、单眼缠着绷带的女孩一起聊天和玩。而那个白发的大叔,则时不时让琪亚娜送来自制的吐司披萨。
除了有点焦和芝士放得太少以外,还挺不错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周后,对于他的检查已经结束,他的伤势也好转了不少,只是不用再进行那么繁琐的治疗了。
说起来…齐格飞,那位白发的大叔和他的女儿这种发色和瞳色………有点像艾克曾经遇见的一个人。于是在某天,艾克向齐格飞道出了自己曾经的经历,以及与那个男孩相遇的过程。
齐格飞在沉思片刻之后,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通过“不知道”与其他的一些事情给敷衍了过去。
但艾克选择了相信齐格飞的话,断开了那个男孩与齐格飞和琪亚娜之间的联想。于是,他又与齐格飞聊了许多东西,例如他们父女的过往,例如艾克与布洛妮娅的过往,自然,艾克没有把真话告诉齐格飞,而他亦不知道对方所言是真是假,他们仅仅是进行着简单的语言交流和增强信任感所必须的信息交换。
虽然只是这样,但是艾克却因为这位大叔的豁达与爽朗而对他好感倍增。
或许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内在因素吧,不知为何,看到齐格飞抱起琪亚娜时,他总会想起自己那位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父亲的面孔。
不久以后,齐格飞带着琪亚娜去小镇外的狩猎屋居住,说是要进行惯例性地捕杀崩坏兽。
这便是艾克见到他们的最后一面……当然,以后自然还可能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但是就此而言,那的确是艾克在『上一次』见到他们了。
后来的某天,艾克闲来无事,翻窗出诊所,摸出几张仅存的卢布,溜到了小镇上的一个酒馆里偷偷喝酒。
于是…便与那位少年重逢了。
他看起来变了很多,明显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若有若无的贵气,变成了一个真正挺拔的战士。他向艾克询问琪亚娜与齐格飞的走向,在谈论之间,艾克才明白,原来齐格飞真的是这位少年的父亲。
而,对于自己的情况,艾克只是低下头,“因为一个人渣。”他说道。
相遇叙旧的时间很快结束,布洛妮娅急匆匆地在酒馆中找到了艾克,他便在无奈之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二人再度离开,殊不知下一次见面竟如此地快速,艾克也不知道对方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
他的称谓不再是“Kalt”,而是米凯尔•卡斯兰娜。
而这一次,当那个人向他提出选择时,艾克又来到了人生中的转折点。
仅仅在白发少年离开的几个小时之后,雪原中便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气流波动,一时间大风不断,暴雪纷飞。随后,在小镇外的远处,似乎是在一个山谷中,炽红的火光冲天而起,将雪原染上橙红色的外衣,而那道火光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镇上惊讶的众人甚至一度怀疑出现了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