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想干什么？”
高沅摸了摸自己的背包，目光森然。
“那小子不会带了刀吧？”那几个男人被吓住了，不敢上前。
一时间，他们僵持在了原地。
此时叶雅心里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她有点后悔招惹这个男人了，如果真的在这里打起来，无疑有她的责任。
“这小子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比高沅高出一个头的男子仍往前一站，全心全意要和高沅过不去了。
正此时，本来醉倒趴在吧台上的马琳悠悠起身，道：“我说，你们干什么呢？要打去外面打。”
叶雅这下是真的如坠冰窟：“琳...琳姐？你怎么在这？”
没想到，这个趴在吧台上醉倒的女人竟然正是云巴部落的老板娘！她怎么会倒在这里？
“呵，就许你来这？这可是我的酒吧”马琳劈头盖脸地反问她。
“琳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轮到叶雅结结巴巴想辩解了。
为首的男人也是一下收敛起来：“琳姐，叶雅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他扶着的那个醉汉以前伤害了叶雅，所以她才那么讨厌他，想把他赶出去。”
“是啊是啊...”
“而且想掏刀的可是那小子...”
几个男人开始附和。
高沅才知道马琳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实在是惊诧。
马琳醉倒方醒，说起话来还有些不利索，她唇齿不清：“现在我做个和事佬，你们各向我道个歉，然后就走了吧。日后好相见。”
高沅见她给双方台阶下，没有偏袒。于是点点头：“对，是我错了。我不该装作包里有刀。吓了客人。”
叶雅急急忙忙接上了他的话头：“琳姐，也是我的错。和朱逖他们几个无关。”
剩下几个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倒是那个最高大的朱逖瓮声瓮气开口道：“琳姐，是我考虑不周，来者是客，我们不该这样迎客。”
“行了。以后再见时，莫记今日事。”马琳扬扬手，吩咐朱逖一行去库房搬酒，叶雅也低眉顺眼地跟在了后边。
只是，和高沅擦肩而过时，叶雅恨恨地看了高沅一眼。
“怪道说，招惹谁也不要招惹女人...”
高沅对叶雅的眼神干脆无视。他扶着裴行，想看看李茗歌的状况，却见角落里的她的位置已经空了。
此前种下的嫌隙于此时更加扩大了。
“怎么？你在找她吗？”马琳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瞄向舞池的方向。
高沅这才发觉舞池的喧闹已经停止好久了。
只见纯白的聚光灯照在舞池的DJ位置上，整个背景是无边夜色。光柱里的尘埃缓缓掉下来，飞舞着。
少女双手抚在电子琴琴键上。
正是李茗歌。
悦耳的琴音像流水一样从她指下淌出，不是节奏感十足，旋律劲爆的电子乐，却足以让所有人沉醉。
高沅和她“同居”了十几天，自然是听出了这首曲子。
是贝多芬那著名的悲怆。
但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悲怆，永远是冷着的脸。
一曲终了，聚光灯重新四散，将那些衣着鲜艳，脸被照成病态紫色、绿色的青年男女们默不作声，良久才是稀稀落落的掌声。
李茗歌站起，目光穿过无数层人海，看向了在门口的高沅。
“你是想告诉我，被诅咒者的命运之悲哀吗？”
高沅又想起了李茗歌对他所说的，被诅咒者和普通人只是交易，没有谁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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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云巴部落，裴行被外边街道上的冷风一吹，有些清醒了：“欸。我在哪？我被捡尸了？”
高沅没好气道：“先生，我是云巴部落的服务生。你在我们酒吧喝醉了，我现在就奉老板娘之名送你回酒店。”
“哦，是马琳吩咐的啊...那麻烦你了...”
裴行一开始还紧张了一下，怕对方想盗窃他的财物。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根本没带多少值钱的出来，方才释怀。
“先生，你还没说你下榻的地方在哪里呢。”
高沅彬彬有礼地询问。
“啊...我这次来，住的是西边的青年旅舍，有点远...你不介意吧？”裴行口齿不清地道。
北边的给有钱人住的云衙苑，东南是给家庭旅客喜爱的锈池寓所，而西边则是给单独来的背包客准备的青年旅舍。
高沅心中一动：“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就得渡湖了？”
锈湖南边是莽莽的森林，没有开路，无法通行；走北边的话又等于绕了个大圈。一般情况下从这里去锈池西区都是选择坐船。
“如果我带着他绕远路，肯定会让他生疑，但渡湖的话，无疑是把他往坑里推...”高沅的心在煎熬。
“呼...”裴行沉沉睡去了，高沅一咬牙，回头，准备去最近的站台，带着他坐园内的公交回去。
“你决定好了么？”他身后，清冷的话音响起。
李茗歌已经从云巴部落出来，一身清凉的夏装，站在街心，路灯照得她的影子都显得孤独。
高沅头也不回：“我坚持我的初衷。”
李茗歌恍惚间回想起当初的月见社。他们也是这样，仰仗着死咒灵，想要保护所有人。
“不早点解决诅咒，会死更多的人。”
“这不是牺牲他的理由。”高沅生硬地回绝。
李茗歌道：“你是智者，全社都要听你调度。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我也不能违抗你的指令。但取舍权衡，你需要自己有数。”
“你如果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他乘船，横穿锈池去西区。”高沅回头，定定看向她。
“智者的计划，社员应无条件执行。除非社长觉得计划实在不对。”她回避了高沅的目光，幽幽道。
依旧是绝美的面容，凄冷的神情。
高沅觉得，她眼中的那些光芒，就像“冥咒”一样锋利，让人不敢靠得太近。但现在那些光芒黯淡了。
她的口风松了？
高沅鼓起了勇气道：“在杀死鬼物和拯救生命间，选择拯救生命。”
“可以。通过。”
这一次，李茗歌没有反驳，直截答应了他。
就这样，三人走向了步行街尽头的小码头。
四周灯火通明，来往行人。这里仿欧式建筑，一条人造河在大理石柱，浮夸雕塑的建筑间穿行。
一切显得繁荣而疏淡。
“这里也是一处案发地点...一个女人醉后在这里堕水而死。”高沅看到了资料里提到的那座小桥。
眼前这座小桥只几米长，从地面拱起，青色的石砌墙面，为了做旧还划有白痕，显得十分古朴。
桥下的流水漆黑，但逆着沿河的灯光看去，能看到水里生起毂纹，水底五彩斑斓的卵石显得妖异莫名。
人造河因水太浅行不了船，但从桥下的阶梯往前走，眼前突然开阔，便已站在了锈池边上。
小小的码头只开了一盏灯，浮梯的尽头系了一只大船。
宽敞的甲板，两层的船舫，灯火通明的娱乐室...粗看能乘坐个三四百人。
这本来是横渡锈池的交通工具，所以和园内公交一样，是免费的。顺便能欣赏湖上的美景。
知道了关于锈池的神话后，高沅站在甲板上，再看远处黑黢黢，只有湖心沙洲立着一个灯塔的锈池。便感觉湖面粼粼的灯塔反照，都是邪物的假笑。
湖上徘徊的夜风从狭小的河口吹过来，让人心生不适。
如果说海岸的大陆架有缓冲，但湖水则是直接就可达百米深。从某种意思上说，深湖比深海更可怕。
阴沉的湖水下，鲸鱼大小的怪物在伏行...要是让它不悦，它便会掀起波浪，用自己的身体将船撂翻。
“锈湖真特么的大啊...”高沅感叹。
“三十多平方公里的湖。这艘船开到对岸都需要十五分钟以上。自然看上去壮观。”李茗歌扶着栏杆，淡淡道。
高沅道：“这儿有没有可能存在‘湖中水怪’这样的东西？”
他顺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有关湖中神明“谷惘”的传说转述给李茗歌。
“绝无可能。按照食物链的能级递减，这湖的水生物是不能养活大型水生动物的。当然，诅咒之事超出常理，不能一概论之。”
正在他们交谈有关湖中怪物的话题时，裴行被冷风吹了吹，有些清醒了：“呃...已经上船了吗...有点晕啊...”
“是的，先生。如果您身体不适，我们就坐公交回去。”高沅模仿起侍者来倒是有模有样。
“没关系...我以前也坐过，不怎么晕船的...”裴行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各位乘客请注意，锈池观览即将开始。本船将在锈池西岸停靠，观览预计二十分钟。请照看好小孩、老人，看好自己的财物。”喇叭开始招呼了。
就连下弦月都被乌云遮住。灯塔的光柱在快速旋转，身后船舫里的人在欢声笑语。尖头的渡船坚定地破开乌泱泱的湖水，朝着看不见的岸边驶去。
高沅想起了离开樱雨居前听到的乌鸦惊飞声。翅膀的扑棱，不详的唳叫，与林间树叶的摩擦哗哗。
此时，铁铸的天空仿佛仍在回响那些令人心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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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月乐姐的龙套人物朱逖出来了，大直男，爱调戏妹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