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侧腰,柳倾暮坐在地上转头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摇晃身形,眸中闪烁幽光。
放下衣服下摆,默默戴上手套,她似在思虑着什么...
也许,这也是...
她低垂的脑袋,乌黑秀发遮住了大半侧颜,苍白的脸颊,失了血色的淡红唇角却莫名勾勒出一丝刺骨寒的笑意。
很好啊,很好呢,真的很不错哦~
也许,这个游戏。
我也该认真一点了呢。
不然...
她扶着电线杆站起,腰间的伤口仿佛不存在一般,洁白的绷带上映出了猩红的血渍,缓缓抽出了唐刀。
刀身经她长久精细的保养,便是斩尸不费力,也难粘零星血迹。
真的...
她轻轻抚过刀身,看着自己的寒光倒影,美目中透着一种迷恋痴醉,失了血色的脸颊也透出了一些红润,看起来更是动人。
抬头,平静的眸子下充斥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会...死...呢~
柳倾暮笑了一下。
将自己...
没用完的医用酒精瓶...
轻轻的抛了出去...
然后手握长刀一划地...
火星溅起...
做完这一切的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毫不在乎地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后平静地看着这五只病变体,如同身在其中的不是她,如同看着即将躺地的五具移动的焦炭尸体。
真是...提不起兴致了呢。
无聊地看着勇敢往火堆中闯入的病变体,柳倾暮回想起刚刚切割活体血肉的触感和绝望的惨叫,眼中生出一种渴望向往。
上去收了残局,她重新挎上书包,拖着伤躯寻找一个临时安全的住所。
以她现在的状况,很难面对三个持枪的犯人,即便一个残废,而且枪法并不准...但这不意味着柳倾暮会去赌这愚蠢的运气,而且流弹一旦击中要害她一样很难活下来。况且,她又没有防弹头盔。
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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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乐山陪在靠墙面部痛苦扭曲的刘腰子身边,看着地上四具熊平拖来摆平的尸体,脸色喑沉,相比之下,熊平眼中满是怒火。虽然他们是罪犯,虽然他们相处也没多久,但作为同伴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害,这让熊平实在是!...
他一拳重重锤在墙壁上,转头看向守着昏迷的刘腰子的石乐山。
“为什么拦着我?”他声音有些愤愤不平。
石乐山没有抬头,死死盯着地上不久前还是一起骂这狗戳的世道现在已经化为尸体的四个同伴,沉着声道;“那个女人,很强!”
熊平听到这话更愤怒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石乐山摇了摇头:“她能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杀了我们四个人,而且面对拿枪冲出的黄鑫和刘腰子丝毫不惧,若不是忌惮我们后面的子弹,怕是刘腰子也捡不回这条命了。”
“从她干净利落的作法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她不是比我们更穷凶极恶的穷徒,那也是无情无感的神经病!”
“而你追上去,可能可以追死她,但是周围真的就一定安全了吗?况且我们分散了,她就可以更肆无忌惮,而如果我不守在刘腰子旁边,她万一杀回来或是有怪物来了刘腰子还有命活吗?”
石乐山一声声把熊平问哑了声儿,他张了张嘴,却果真想不出什么反驱他的话,有点恼羞成怒地抱着双臂不做声了。
石乐山知道,他那是太害怕了,害怕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愤怒,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那是故作强势,石乐山暗叹。他们根本不知道从哪突然蹦出来一个这么强的敌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袭击他们但她一定不是警察,警察没有那么疯狂,对着枪口还往上冲的。
石乐山曾是一个体育特长生,后来做了司机,第一次出车就被碰了瓷。当时监控还没有普及各大路口,加之又是晚上,夜间看不清,所以才中了招,把父母的房子都赔了出去,绝望的父母双双跳楼了。
在近家亲戚的帮助下他到处借钱安葬了父母,负债累累,而葬礼时来的也只有近家亲戚几人,空旷的殡仪馆内透着几分苍凉和无情。
那之后,他常常在各路催债的电话下四处奔走,实在没处躲了就上了山,坐在父母的墓碑前一只又一只抽着最廉价的烟。
抖落的火星,就如同他内心的热情,逐渐冰冷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曾经为什么要如此热情,以至于招来如此灾祸。
未婚妻走了,亲戚远了,穷困潦倒的他四处奔波,如一过街老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夹着烟的手指越紧,微微颤抖起来。
善,就应该被人欺吗?那恶呢?
世间,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他将烟恶狠狠丢在父母坟前,用破鞋踩在下面用力碾碎,似踩着曾经的罪人――又或是愚蠢的自己。
从那一刻起,他明白了,也不再善良。
世界不需要善良,因为只有恶,才能活下去。
他偏激,也孤独,他不被所理解,他也不在乎。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柳倾暮很相似,只是柳倾暮,更加病态,因为她连死都不怎么在乎了!
两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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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愤怒,又或是多么不甘,想要活着,那么还得继续前进。
石乐山右手提着79式霰弹枪搀扶着失血过多的刘腰子,刘腰子脸色苍白,眼神有些空洞,熊平端着95式步枪走在前面开路。
石乐山时不时望一眼身后,提起霰弹枪将扑来的病变体轰碎,面色苍白的刘腰子也颤颤巍巍举着一把92式手枪紧张地左右瞄着黑洞洞的建筑口,自他被柳倾暮斩了一条手臂后,他看见视觉盲区就不自禁神经紧绷恐惧起来。
熊平本打着开路看看能不能把那个杀害了他们同伴的家伙找出来,结果因为走了那么久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子烦躁起来,似乎将找不到柳倾暮怒火都宣泄到了前面的病变体身上。
石乐山看着前面端着步枪枪口不断喷火蛇的熊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神经紧绷的他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他自己心中同样藏着蠢蠢欲动恐惧。
说柳倾暮突然冲出来大杀四方不怕那是假的,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不怕,他们又不是心理素质过强的特种兵。
一切,似乎顺利的进行着...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头顶的楼上,某个拉开一半的窗户中,是一张苍白而细嫩的面容,失了血色的红唇在往上翘。
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