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请您把头盔摘下来吗？”
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妮可莉丝向希德提出了希望他摘下头盔的要求。
后者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没问题。”
虽说就算被看见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希德还是觉得谨慎一点为好。
他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附近，摸索了一阵之后，轻轻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亡者的面容暴露在了皎白的月光下，因此显得愈发惨白的颅骨为美丽的夜色添上了一笔恐怖的色彩。
但是妮可莉丝的眼中依然只有欣赏着恋人面容时的迷离，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把头盔安全地放到了身后的课桌上之后，希德重新转过身来。
妮可莉丝向着希德的颅骨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就像正准备拥抱自己心爱的骑士一样。
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阴森白骨的瞬间，奇妙的景象又一次如约而至。
脂肪、血管、内脏器官，各种只有生者才会拥有之物重新在希德的躯体上成型。
就像是在倒放某些猎奇手术的影像一样，活人的血肉开始在希德的身上一步步重组，短短几秒钟之内，亡灵骑士就恢复到了曾经生者的姿态。
“希德大人，我还没有为高级魔法师考试时的事情向您表达过感谢吧？”
“嗯？不是开过庆功宴了吗？”
妮可莉丝的双手绕到了希德的脑后，稍稍向下用力，似乎是想把希德揽入怀中。
就凭希德的力量，如果他不想的话，妮可莉丝自然是不可能强迫他这么做的，但他根本没有拒绝妮可莉丝的理由。
“那是大家在一起庆祝成功的宴会，我…我还没有单独回报过您的恩情。”
妮可莉丝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觉悟。
然后，她抬起头，用充满决绝的眼神看向了希德的脸庞。
希德没能说出推脱的话语。
少女的双唇是无比甘甜的新鲜水果味。
希德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说法了。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要是有机会见到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的话，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这沁人心肺的香甜，绝对不是世间任何一种果物所能比拟的。
超脱于味蕾，直接抵达大脑深处，在神经系统中迸裂开来美好滋味，让希德短暂的失去了心跳。
也许只是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吧，也许只是当了太长时间的死者，他的心脏自己忘记跳动了吧。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希德只知道，这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要说哪里让他有些意外的话，那就是妮可莉丝比他想象得还要主动了吧。
他的舌头被妮可莉丝用近乎蛮横的方式勾了出去，唾液的交换也是在妮可莉丝的主持下进行的。
到底过了多久呢？
希德不知道，也不在乎。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一道晶莹的丝线依然恋恋不舍地连接着他们的双唇。
“……”
“……”
二人在沉默中相互凝视。
希德的大脑一片空白，也许在历史的记载中，被称为【传说骑士】的那个人已经和无数的女性做过这种事情了吧，但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他与异性的第一次接吻。
但是与大脑陷入空白的骑士不同，妮可莉丝的心中正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一样翻腾着。
她意识到，自己终于做出了不可能被母亲原谅的事情。
但她却一点都不后悔。
在这有些青涩的初吻中，妮可莉丝体会到了一丝叛逆的滋味。
坚守誓言的人会为了维护誓言而付出一切。
但如果他们因为某些原因未能遵守誓言，有些人就再也不会在乎这份曾经的誓言了。
品尝过禁果滋味的人，往往都会想要再前进一步。
终于向“女人”这一存在踏出了第一小步的妮可莉丝，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
或者说，更加疯狂的计划。
在今夜之前，妮可莉丝一直都很害怕。
她害怕有一天骑士大人会对被她吸收的遗物失去兴趣，选择离开她去寻找别的遗物的下落。
她也害怕万一有哪一天骑士大人自己找到了从她的体内取出遗物的手段，然后拿回了遗物，就此与她分道扬镳。
说到底，她没有任何能把希德留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现在他还愿意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以后呢？
她必须要让自己能够相信，骑士大人一定不会抛下自己，这样她才能安心。
只有之前那种程度的事情，对于性格胆怯的妮可莉丝来说已经不够了。
而曾经给她上过一些隐秘课程的老师告诉过她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对于像妮可莉丝这种没有魔法天赋的大小姐，学院会请一些经常在社交场所活动的名流贵妇来给她们上一些有关未来出路的课程。
当然，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实际上而言，就是教会这些几乎注定会成为联姻工具的大小姐怎样才能取悦自己未来的夫婿。
包括明面上的事情，与私底下的事情。
尽管这些课程也许并不怎么符合公序良俗，但为了这些无能大小姐的出路着想，不管是学院还是那些贵族家长都默许了这些课程的举办。
于是，这个名为《特别贵族礼仪》的课程就在学院里一直存在了下去。
除了参加这个课程的人以外，其他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个课程到底是讲什么的。
而那些无能的大小姐们自然也不会诚实地说出课程的内容，而是统一口径对外宣称那是进阶的交谊舞课程。
妮可莉丝十分容易想入非非，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受到了这些课程的影响。
按照老师的说法，她还足够年轻漂亮，有办法让那些看上去比较正经的男人因为责任感留在她的身边。
妮可莉丝深吸了一口气。
“希德大人，可以请您先不要看这边吗？”
“嗯？嗯…嗯？”
“要是被人看着的话，我还是有些不太敢这么做…”
大脑中完全是一团浆糊的希德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况，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还是照做比较好。
妮可莉丝的双手离开了希德的身体，后者再次恢复到了一副枯骨的形态。
他扭过头，闭上眼睛，等待着妮可莉丝给出可以睁眼的许可。
失去视觉之后，人的听觉就会变得灵敏起来。
也许这只是心理作用吧，但希德确实听到了不少很难说他想不想听到的声音。
妮可莉丝似乎是踩着椅子坐到了长长的课桌上，然后又传来了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姿势。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希德大人，您…可以…睁眼了。”
似乎是依然有些害怕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妮可莉丝的声音带有些许颤抖。
但是根据老师所说，接下来只要交给男方就行了。
她所需要做的，只剩下鼓起勇气了。
毕竟，老师向她保证过，痛苦只有一开始的那一瞬间而已。
在听到妮可莉丝发出的许可之后，希德睁开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