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一阵不适,方舟猛地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让他的头面部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同时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似乎慢慢回来了。
方舟睁开眼睛,刚睁开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模糊,眼前隐约有东西的形状但并不清晰,视野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片白光留下的青绿色残影,情况也没有特别糟糕,至少他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应该没有变成瞎子。
方舟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让它适应环境,这个动作缓慢但是有效,视野过了不久后果然清晰了些,但似乎和他想象中医院或者课堂、宿舍的场景都不同。
随后他发现他的大脑和躯干就像是两个接触不良的元件一样,虽然大脑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但身体无法遵循大脑的意愿哪怕动弹一下。他试着动了动手脚,然而巨大的无力感吞没了他。好在虽然手脚无法动弹,但却不影响呼吸这些自主运动 。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一点腥味,还有一股潮湿感,像是大海的味道。方舟记得去年暑假和家里人一起去海南游玩,他躺在沙滩上,肆意呼吸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样的味道。方舟试着感受后背,比起沙滩上的细沙,他觉得自己更像是躺在木头上。
耳边传来风的呼呼声,偶尔有一两声鸟叫,方舟仔细听了一下,还有悠远的潮水声。他现在离海很近?方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离海很近的地方。
他有点慌,但这时候慌也没有什么用。好在方舟知道自己没死,他不知道死亡的经验是怎样的,但他现在的状态绝不是已经死亡。
所以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老师和同学们没有将他送到医院吗?他是怎么到了这里的?方舟不小的脑子里充满了特别大的疑问,他试图从昏迷前的记忆里找出蛛丝马迹。
这时,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那脚步声很轻,他知道有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旁。他看向那个方向,却只看到一个荡起来的裙摆,是个身段不错的女孩子。接着是一阵水倒进容器的身音,小裙摆又来到方舟身旁,这次她看见了方舟睁着的眼睛,小裙摆惊喜地说:“你醒了!”
小裙摆扶起了他的头,把一种颇为苦涩的液体倒在了他的嘴里。一股暖流流过了他的胃,又迅速温暖他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她抱起方舟头喂液体的动作让方舟感觉到脑袋旁边有一种存在感极强的软软的感觉,女孩子身上传来的馨香也不停往他鼻子里钻,随着小裙摆每喂一勺液体凑近又远离的手部动作,她那饱满的胸脯也一下一下的挤着方舟的头,让方舟的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他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体验极其少有,而且据他猜测小裙摆相貌绝对至少7分以上,这幸福就像过山车一样来得太过突然,方舟觉得自己的头上大概要冒热气了。
这时候方舟的视野也完全清晰了,他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小裙摆果然很漂亮,那是一个青色头发的女孩,模样很是精致,比他见过的大多数女孩都要漂亮,像是电影里的明星,甚至比好多明星都要漂亮。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方舟,当发现他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脸上时,小裙摆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神色。“太好了,薇妮,”她说:“你终于醒了!”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仿佛一只跳来跳去啾啾啾的小圆鸟,方舟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她感染了,心仿佛被她融化了软得不行,他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真的在关心他。
嗯……等等,薇妮是在叫他吗?一丝不好的感觉爬上方舟心头。
“我要去告诉安妮,你醒过来了。”女孩兴奋的说着,然后轻轻地放下方舟,快步跑了出去。方舟静静的躺着,这时他才看清楚自己在一间小木屋里。木屋的陈设很简单,像是临时搭建的一样,到处都有漏风的小洞。他向远处看去,海浪拍打着沙滩。这果然是海边,他想,那么她为什么会将自己认成薇妮呢?
他垂下视线,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但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对不该属于男性的饱满胸部,可是他怎么会有胸?方舟使出全身力气挪动了自己的手臂,覆在自己胸口捏了捏,他绝望了,是软的。 他想了想,又不死心,掀开自己身上那和他之前穿的T恤样式完全不同的衣领往里面瞄,里面两团细腻白皙的嫩肉,击碎了方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有这样的捏女孩子胸部软肉的经验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特别开心,可是问题是,这胸长在自己身上了啊!
方舟再一次打了鸡血一样撑起自己上半身,看到了自己柔软纤细的腰肢和圆润饱满的胸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扒开挂在自己腰上的布料往里看,看到了他以前绝对非常喜欢的景色,可他现在很悲伤,他的弟弟不见了,这太突然了,弟弟陪了那么久,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使用弟弟让弟弟感受快乐,弟弟就永远地离开他了,这是何等的卧槽!如果他早知道的话,至少让他和弟弟告个别啊,这也太惨了。
这下他真的变成女孩子了!方舟手上力一松,人就软软地倒在床榻上,他还完全没能消化这件事,就突然有大量的信息和记忆涌入他的脑海,突如其来的信息填充让他的大脑十分痛苦。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他条件反射地拒绝着汹涌而来的信息,直到记忆中那一副画卷浮现,思想便不受控制了。上一次也是这样,那个周身环绕着雷霆的女孩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便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听课,那些电弧就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魅一样攫取他所有注意力;他想抗拒,那女孩深邃的眼就仿佛能瞬间抽走他所有力气,不留给她一丝抗拒的余力。他眼睁睁的看着电弧爬上了自己的身体,意识中的自己却完全无法反抗。他闭上眼,想要强忍冲击,却意外地没有任何的不适的感觉,那些电弧并没有伤害他,竟然让他觉得莫名的亲切。女孩慢慢走向他,愈发盛大的电弧光芒照耀了整个世界,随后,黑暗笼罩住他。方舟以为会像上次实验室一样陷入无边的黑暗和昏迷,但是一道光随即劈开了黑暗,记忆如同画卷一般在他眼前展开。他看到了“她”,又或者说“我”,一名叫薇妮的女孩,还看到了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闪电,绑缚住自己的绳子,还有广场上,那些口中说着要烧死“她”的人,那些憎恶的表情,他们手中闪着寒芒的各式利刃,被他们高举着的火把明明应该是温暖光明的,那些火焰伸出的每一支火獠牙都狰狞凶恶得地狱里爬上来一般,所有的一切仿佛近在眼前。他们叫薇妮“女巫”,说“她”是魔鬼的代行者,教会的死敌。他看见那个披着教会长袍的神官,在众人面前神圣悲悯地念完祷词,转身时神色却冷漠得令人战栗,直到巨大的阴影覆盖住广场,巨龙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