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的眼中看到的,是约德尔人有条不紊的身影。
他们正在利用联合队伍之前留在这里的防御设施,把他们经过一些小小的改造,加上一些护栏,方向转化一下,就变成了为他们自己服务的武器了。
络腮胡先生感觉有些吃亏,也有些气愤。
这就好像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偷们把自己的东西偷走,然后自己又不能有所动作。
其实,严格的说,这种行为,在他的眼中像是强盗了,他自己就在做着强盗的事情,自己却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气愤。
他觉得他的心情此时有些无可言喻的微妙感。
天色渐渐黑了,他看着约德尔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者是去工棚里休息。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抽出火枪,枪口对准天空,扣下扳机。
一声巨响响起,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现在被震得生疼。
“他奶奶的!”
他叫了一声。
每次用这玩意都得把他的听力折磨一番,他想着下次要能够塞上个什么东西才好。
在他的眼中,约德尔人的队伍发生了变化,他们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有些人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些战士的反应的反应还算快捷,他们立刻冲到那些重型武器的面前,开始转动方向,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
络腮胡有些鄙视他们的反应速度,他觉得如果是自己带的队伍,素质就会高上很多。
如果自己带队,手下的战士绝对会有远超约德尔人的水平,至少现在不会还在四处乱看,连声音的来源都找不到。
他想起自己人,面对这样的偷袭,估计都很难应对。
因为找到声音的来源完全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他们这一次的攻击来自四面八方。
在他的眼中,联合队伍的人们从各自的藏身处冲了出来,好像一阵洪流汇入小池子里。
他们的人数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但是,作为在刀尖上舔血求生存的山贼们来说,他们的个人实力占有巨大的优势。
这就是把整个联合队伍化整为零后得到的优势,他们的人来自于各个小团体,虽然整体上可能领导起来比较复杂,但是,这次的行动并不需要什么指挥。
很简单,开始杀戮与争抢就行了,就像以前他们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
约德尔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他们在这里常年生存,对于地形的了解很是透彻,虽然并没有经过太多战争的洗礼,但是,他们有着主场优势。
他们无法轻松的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位,但是,他们清楚的知道,哪里适合埋伏,哪里又适合防御。
在族长的统一部署下,凯尔特负责这片地区的防守。
凯尔特站在营帐的前方,听着山贼们的喊杀声,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战场。
他并不是没有去过真正的战场,说起来,他曾经也做过类似于战地记者这样的职业。
当然,对于黑堡王国而言,这就叫做间谍。
他见识过血肉横飞的场景,看到过人们的哀嚎,也亲自在战场上用马上的皮革裹住战士们的尸体。
他知道战争的残酷,所以,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族人的身上时,他才会觉得心间一股悲哀的感觉弥漫。
他不是反对族长的布置和考虑,他只是觉得,要想变得更为繁荣,也许,约德尔人必须做出一些牺牲。
他明白这样的想法有些残酷,但他知道自己有着坚定地信念。
他明白,如果下一刻,死的是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锋。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指挥战斗。
虽然说牺牲在所难免,但是,能少点是一点吧。
他这么想着,便拔出自己的武器,开始去各个防御重武器那里巡查。
夜色并不是很深,月光淡淡的,但是确实有着必要的光线。
在一条条泉水的旁边,趴着一具具的尸体,有山贼的也有约德尔人的。
凯尔特的手上血迹斑斑,他的长剑有些破口,从进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了。
喊杀声没有开始那么大了,但是尸体还是在不间断的增加。
一开始,重武器还能连续不断的射出弩箭,现在却大多哑火了,只有零星的箭矢飞来飞去,好像是传信的鸽子。
凯尔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但是他看着这些飞舞着的箭,确实觉得它们软弱无力。
看起来,大家都累了,连射个箭都觉得费力。
现在,战场已经陷入了胶着。
山贼们占领了部分泉水区,约德尔人则死守在剩下的那部分中,他们都很从彼此的手上再夺去更多的地盘了。
防御工事虽然被消耗了大半,但是,残存的却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式,很难被攻下了。
凯尔特来到最近的一个防御工事里,准备休息一下。
他向站岗的约德尔人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进去。
之前的一番厮杀让他有些消失了方向感,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战场的边缘,因为喊杀的声音离他很远,他能够听到些许,但是确实很是微弱。
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喘了口粗气,拔剑轻轻的放在靠墙的地方,慢慢的坐了下来。
背靠墙壁,拿出一卷止血用的绷带,还有部分药膏,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刀痕,是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的见面礼。
当时,他和对方都杀红了双眼,不要命的向对方使出自己威力最大的绝招。
最终的结果是,他将大汉的腹部捅了个对穿,对方则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咬着牙,将药膏倒在自己的伤口上,鲜血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凝固下来,他看着里面白森森的骨头,觉得再深一点,可能就能看到跳动的心脏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他有时候很感激自己的幸运,也就是这种多次的死里逃生的经历,他才能够慢慢变得强大起来。
又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强大并不是源于天赋,而是一次次的对生死的看淡。
他热爱挑战自己,这就跟他热爱新鲜的事物是一个道理。
在药膏的作用下,他的血渐渐止住了,他用绷带一圈一圈的缠住自己,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有些怀恋的笑笑。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上一次受这样重的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想,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一点。
他拿起手中的剑,准备再次加入战场。
战斗还没有结束,他觉得自己不能就此退出。
这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咚咚咚,脚步声很重,看起来走路的人有一些体积。听起来还是有些虚浮,这个人,受了伤。
凯尔特做完初步的判断后,便靠在墙上,慢慢向前移动,借着些微的火光,观察情况。
门口的卫兵显然发现了入侵者,卫兵发出了威胁的叫喊声。
在凯尔特听来,卫兵的脚步显得比敌人要轻了很多,他们并没有发生过多的打斗,凯尔特便听到了卫兵的惨叫声,还有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显然,对方已经解决掉了这位卫兵。
并且,他的脚步声变得轻了起来,到后来几乎听不见了。
凯尔特心想麻烦了,这是一名高手。
凯尔特并不是不想上去帮助卫兵,但是他的谨慎告诉他最好不要这样做。
事实上,他的选择是对的,卫兵被对方如此轻松的解决,而他如果直接冲上去的话,说不定还没有到敌人面前,卫兵就死了。
他离他们还有一定的距离,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谨慎起来了,他必须更加小心。
他只能偷袭,他的身体不允许自己强行拼了。
借着挂在墙上的火把的微光,他看到对方的影子渐渐接近,慢慢变大。
他小心的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浪费了,就必须真刀真枪的干了。
对方走的并不快,一步一步很是分明,脚步放的极轻,两人的距离已经很接近了,凯尔特还是听不太清对方的脚落地的声音。
他很有耐心,对方不动,他就不动,他静静等着,右手紧紧握住剑柄,伺机待发。
然后,他出手了,长剑好像游龙一样向对方直刺而去。
他并没有选择头部这样一击毙命的地方,头部虽然可以直接致死,但是目标太小,他不能保证能够刺中,如果一击不中,他就麻烦了。
他刺向了对方的胸部,长剑看着长剑笔直的贴上对方的胸膛,心想成功了。
他忍不住的微笑,他开始准备下一步的动作。
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在对方的脸上,一击重伤后,下一剑就是脑袋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感觉自己的剑遇到了阻力。
阻力很大,他再也刺不进去了,他看见对方脸上狞笑的表情,心里疙瘩一下。
心想糟了。
果然,对方用自己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长剑剑刃的地方,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但是确确实实的是抓住了。
对方的力道很大,凯尔特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法让长剑更进一步。
剑刃割破了对方的手掌,但是,那个人好像没有痛感似的,还是死死的抓着。
两人一下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僵局,凯尔特既无法刺进去,也抽不出来,对方也没有放手的打算。
鲜血顺着对方的手掌留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然后炸开,娇艳的好像黄泉路上的彼岸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