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出去执行任务的前锋队伍回来少了一大半人。”
“败了？”
“你以为呢，看他们灰头土脸的哪像打胜仗的样子。”
“不是说调出来的都是精锐吗？怎么打成那副熊样？”
“听逃回来的人说是正好半道碰上敌人的队伍了，据说还是一群女人。”
“女人？你别糊弄我，那帮人让一群女人打成这熊样就别参军了，回家抱孩子还差不多。”
“我糊弄你？你怕不是忘了前天溜进咱们营防火烧粮仓的就是她们吧？”
“那群西洋女人这么猛吗？”
“你以为呢，那帮娘们儿整个就一帮天兵下凡，据说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主，邪乎得很……”
“那咱们还打个屁啊，直接投降算了，还能保一条命回家种地去。”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捅到校尉那不得给你打个半残废！”
“哦哦……”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不是还有赤鸢仙人保佑嘛，传闻说昔日唐朝边境遭妖兽侵扰，仙人与座下仙童就曾每年来到边境协助官兵斩妖除魔护卫神州，如果真到了战事危急的时刻她必定会出现的。”
“赤鸢仙人？那不是个民间传说吗？再说了唐朝离现在都过去几百年了，人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这可不是传说，前段时间内地有妖兽作乱的地区有不少人还亲眼目睹赤鸢仙人斩妖除魔，更何况人家可是下凡的仙人，几百年的寿命又算什么？”
“你这消息都太落后了吧，我还听说太虚山几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现场除了一摊血就连仙人的尸体都没找到。”
“啊？？？仙人死了？！”
“谁知道呢，反正与其信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能活一天是一天吧，把拖欠的军饷发给我就成……”
“出征前不是刚发过一回全饷吗？”
“我家盖房子全寄回给爹娘了，再说上头拖欠的军饷抵我家吃半年的粮食了，那点怎么够啊？”
“诶，你看那边怎么聚了那么多人？”
“好像在抓人啊……”
“抓谁？”
“抓谁都和咱们没关系，站好自己的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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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营二队营房，老卢和其余士兵正收拾着昨夜行动中阵亡士兵的遗物。
“唉……出去的将近一半没回来。”
“打仗不都是这样，咱们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我只是搞不懂那帮当官的到底在想什么，说是突袭任务结果打到一半又撤了，而且发信号半天也不给支援。”
“认命吧，咱们这群小卒子死多少个只要不影响战局那帮当官的也不会在乎的。”
“都快收拾一下，家里有家眷的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们家人，把空着的床铺留出来给新来的用。”老卢一边指挥着底下的士卒整理床铺。
“诶！我找到一袋钱！”一名士兵从猎鹰的床铺下抽出一个装着钱饷的布袋晃了晃，随即打开袋子看着里面屈指可数的碎银两脸上激动雀跃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切，我当找到宝了呢，就这么点啊？”
“那小子前天不是抓了两个细作吗？怎么就这么点？”
“吃拿卡要呗，那么多年你还不知道那帮当官的德行是啥样？军饷都是出征前才发的满饷。”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这钱咱们分了算了。”
“喂老赵！那是猎鹰的钱！”
“人都死了还留着钱干嘛？留着给上供啊？”
“人家刚死你就分人家的财物不怕他的魂过来找你啊？”
“这话说的，你小子还没来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死了的家里无牵无挂的就把钱财分了给大伙用，不信你问老卢，更何况老子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了还怕鬼？”
“卢叔？”
“老赵，把钱放下吧。”
“老卢，你这是什么意思？”
“猎鹰这小子虽说不知道他出身在哪，家里还有没有亲人，但人家刚死没多久就把人家的东西分了确实不道德，放下吧。”
“我说老卢，看你这态度你挺喜欢这小子的？”
“我是觉得可惜，年纪不大，身手也不错，要是不死等仗打完说不定能有所成就，最主要的是……”老卢边说边恨铁不成钢地用烟杆敲了下石头的脑袋：“比这小子不知道上进多少，要不是他这小子昨晚就交代在林子里了！”
“你别老打我啊卢叔！”
“呵，搞了半天原来是救过石头的命啊，行，那我就不动……”老赵回身将钱袋放回猎鹰的床底，但余光一瞥注意到一个人走进营帐内当他看清来人的样貌后瞬间让他双腿一软。
“娘……娘啊……大白天见鬼了！”
“怎么了？”屋里的人齐刷刷看向门口，当看到猎鹰时所有人无一不像见到鬼一样。
“娘啊！诈尸啦！”
“鬼啊啊啊啊！！！！”
“……”猎鹰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眼众人随即看到自己被收拾好的床铺。
“我还没死就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你要不过来给我一拳看我是活人还是死人？”猎鹰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这帮古代战友说道。
一行人在确认眼前的士兵就是猎鹰后恐惧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
“诶我说，你昨天不是被一箭穿心了吗？怎么一点事没有？”
猎鹰从衣服内掏出残留着箭孔的护心镜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护心镜？？好嘛，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神功护体呢，你命可真够硬的。”
“我说石头，你这怎么着也得给人家磕一个吧？人家从参军到现在可是救了你两回呢。”
“就是，叫声爹也不为过吧？”
“诶！你们别太过分啊！”
“拉倒吧，我才19可不想无缘无故多一个儿子……”
“行了都别闹了，石头，赶紧跪下谢谢人家，不是他你小子早死了。”
“知道了……”
“诶诶诶！跪谢就不用了，我可受不起这礼。”猎鹰连忙拉起即将跪下来的石头：“我也不求什么，口头感谢足够了。”
“那不成啊，救命之恩口头感谢怎么能说得过去，要不这样，你也比他大三岁，从今往后让这小子认你当大哥，以后有什么事任凭你使唤。”
“没这个必要吧……”
“就这么说定了！石头，叫大哥！”
“大哥！”
猎鹰就这样在一众人的起哄下稀里糊涂地收下了一个小弟，虽然他觉得自己这种随时都要走的情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话说回来我今早看到隔壁骠骑营里来了很多人，你们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其中一名老兵开口问道。
“听人说好像是抓奸细，而且还是个洋人。”
听到这里还在收拾东西的猎鹰突然警觉起来。
“洋人？咱们军队里还有洋人吗？”
“骠骑营里的那个嘛，还挺有名气的，据说打仗挺猛是个狠角色，据说罪名是私下通敌。”
“诶？猎鹰那小子跑哪去了？”
“刚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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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营牢房
“汝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大人，我问心无愧，没有要交代的。”
“哼，昨夜汝违抗军令擅自离队，逃回的士卒中有人向元帅举报称看到汝同敌军将领交谈甚欢，还敢说汝无所隐瞒？”
“大人，昨夜我擅自离队不假，但那是为了救人，我确实没有隐瞒的意思，而且能让我见一见那个举报我的士卒吗？我要找他当面对质。”
“把人带上来。”在两名士兵的带领下一名士兵被带到了众人跟前，负责审讯的军官指着牢房内的凯因向士兵问道：“汝昨夜所见之人是他吗？”
“千真万确将军，我昨天确实见到他和对面敌军的一员女将交谈，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要帮忙救人之类的。”
“汝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仅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我私下通敌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了？我不服此人对我的指控。”
“眼下证词汝服不服也没用，还不认罪？”
“我无罪何来认罪之说？”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
“大人。”一名士兵跑到军官身边说道：“元帅有事召集各位。”
“……”
“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花木兰，接下来的审讯交给你。”
“遵命大人。”
等军官走后花木兰与牢房里的铠面对而立。
“队长……”
“你还想怎么狡辩？”
“我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队长。”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以我在战场上的表现您认为我会有通敌的可能？”
“从你隐瞒自己身份的那一刻我就有所怀疑了。”花木兰继续说道：“你说你来自西域，可我派出在西域探查的斥候从来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反倒是西洋那边的人有了新发现。”
“凯因．阿尔卡纳……对吗？”
“……”
“于一年前叛逃天命教会，失踪一年后出现在西域沙漠中，还顺带出现了那位身上带着奇怪物件的短发汉人，你和你的同伙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离开这。”
“什么？”
“和我那位朋友加入军队也是为了缩短路程离开这里前往太虚山。”
“太虚山？那是赤鸢仙人的居所，你们到那里有何企图？”
“回到未来。”
铠的这句回答直接给花木兰的大脑整懵了，不知过去多久无法处理这么超前信息的她开始后悔自己同眼前这名西洋人对话。
“满口胡言……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要么老实交代，要么枭首示众，我没有闲工夫在这里陪你胡闹。”
“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们二人来自大约600年后的21世纪，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你收缴上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路零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更何况如果我要是私下通敌的话我就不可能在前天女武神潜入军营放火的时候通风报信了，你也知道那是我们里应外合的最佳时机。”
“……”铠的话让花木兰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仔细一想审讯到现在眼前这名西洋人的逻辑清晰，情绪和精神状态稳定，完全不像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更排除了临时装疯的可能性，这无疑让花木兰对其的证词多了几分可信度，但也就是几分而已。
“这些你为什么在刚才不说？”
“您认为刚才那些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就这么相信我？”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你是最信得过的人。”
“这么说你很了解我？”
“因为我也曾是守卫军小队的一员，守约做的红烧肉，苏将军的菜园，以及不爱吃蔬菜的玄策还有经常跟他打架的沈梦溪，还有守约厨房中的盾山，你还养过一只猫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这些都是我曾经在守卫军小队中的回忆。”
“……”
“你……真的来自未来？”
“我只能说事实如此，不过我可能活得比正常人要久一点。”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花木兰说道：“你说你来自未来，那你能说出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
“神州的胜利，对于结果我只知道这么多，硬要多说的话地点会选择在钦察草原。”
“……”
“队长，我恳请您不要将我们之间的对话透露出去。”
“我会酌情考虑。”
花木兰走后，铠背靠着墙壁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他着实没想到昨晚和卡莲的谈话会让他陷入到如今阶下囚的局面。
“希望猎鹰那小子别受到牵连啊……”
“铠叔？”头顶传来的声音让铠登时一愣，随即起身看到扒在窗边的猎鹰。
“你怎么进来的？”
“就那么进来的。“
“这附近都是巡逻的守卫就没人发现你？”
“你别忘了我本职工作是干嘛的，而且这附近又没有监控我混进来轻而易举，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刑倒是没来得及用，现在除了花木兰其他人还没意识到你和我是同伙。”
“那就好……你有想好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吗？”
“不清楚，总之现在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你不知道我来的一路上听站岗的哨兵说三天后要是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把你斩首示众了。”
“……妈的祸不单行啊……”
“实在不行就今晚吧，我今晚就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你有把握？”
“不说十分但有八九分的把握吧。”
“先不说这个了，赶紧走有人来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等一下，我打听到你的东西在哪了，我先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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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路上，猎鹰在脑海中盘复着晚上行动中的一些细节。
“一个人行动难度有点大啊……”
既要把铠救出来还要在短时间内找回魂钢和手枪等物品再骑马逃走，这些步骤加在一块无疑让营救脱逃的难度大大提升。
“如果能找到几个帮手就好了……”回到营地，然而刚走没两步猎鹰就被等候已久的老卢突然拽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老卢？”
“你小子跑到中军大营干什么去了？”
“我出来散散心，没去中军大营。”
“别装了，你是去找骠骑营今早被中军大营带走的那个西洋兵了对吧？”
“……”
“石头都已经告诉我了，他在前天晚上看到你和那个西洋兵谈话，话中提到了要逃跑的事，我只是来告诉你，想走就走吧，别把命浪费在这。”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呵，告诉你吧小子，我十五岁参军距今也有三十余载了，这军中形形色色的人和条条框框的规矩说不上知根知底但也略懂一二，昨天晚上那场行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朝堂上那些个文官搞政治斗争的那一套，不然你以为昨晚发信号后为什么援军明明离你们并不远却迟迟不动？”
“……”
“说实话我并不关心所谓的朝堂政治斗争，我只想把我的朋友救出来以后赶紧离开这。”
“你是指那个被指控私下通敌的洋人？”
“对。”
“……”
“老卢，看在我救了石头两次命的份上能帮我个忙吗？”
“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猎鹰疑惑的看向老卢，老卢继续说道：“这么长时间过去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我还是想看你做出一些保证，我不能让一个可能危害百姓社稷的流寇流窜到中原。”
猎鹰想了想随即拔出身后的腰刀没有丝毫迟疑伸手握住刀刃，随即在老卢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移动，划破掌心的鲜血随着移动布满刀身滴落在地面。
“我以我军人的名誉发誓，我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老百姓的行为勾当，你看这样满意吗？”猎鹰向老卢展示着掌心的伤口，老卢见猎鹰行动如此决绝也是在震惊之余放下心来。
“好小子，对自己下手够狠的，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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