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喀嚓。
淡蓝的火焰在浅紫色晨光一闪而过，像是梦的剪影，点燃的烟头闪动着如同星的点点火光，由暗转明，在渐渐消散。
【呼。】
黄金荣斜倚在教学楼五层东南角的天台上，缓缓吐出一卷气，疲倦的脸渐渐舒缓下来。这时，他听到身后开门声，瞥了眼身后，下意识地伸出左手，递给走到一旁的家恒一根烟。
盯着看了片刻，家恒最终还是接下来，在手里左右把玩一阵，他叼起烟嘴。
一直侧着眼注意着家恒的黄黑胖子，立马转过身，帮家恒点燃了香烟。
烟雾裹挟着呛人的气味，直冲鼻腔，虽然其中包含了淡淡的薄荷香，不过依旧引起家恒生理上的不适，他皱起眉头吐掉口中的香烟，咳嗽着一脚踩灭。
【不习惯吗？先生。】
【嗯。】
现场陷入沉默，两人都无意挑起话题，或者皆该不知道如何讲起，便并排着一同看向东方。
黑夜仍统治长空，但两侧的颜色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色差，初生的太阳就在地平线下挣扎。九月清晨虽有微微凉意却不算寒冷，温度刚好让疲倦了一宿的大脑清醒几分。
果然还是黄黑胖子没有忍住，狠狠抽了一口烟，将最后一嘴吸入肺中，反手将烟头摁在墙上。
【先生，我们这么做真的能成功吗？】
家恒低下头轻笑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黄金荣的问题。
【张校长人呢？】
【校长他老人家不是在您把高秘书赶走，又与先生讲了几句之后，不久也自行离开了吗？】
【对啊，那你还担心什么？】
听到家恒如此说，黄金荣赔着笑脸，躬身讲道。
【校长他老人家自然能明白先生的意思，跟先生的默契，我们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我本人呢，肯定也是十分信任先生的。只是这一晚上,下面的人什么都不懂的就被叫过来搞了半天的文书工作，现在好不容易做完了，可我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希望先生明示。】
家恒抬起右脚，从脚底板把已经压扁的香烟扒下来，随手丢进天台上的下水道里，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注视着黄金荣。
此时，对方的身子弯得更深了。
【嗯，你也不用这样试探我了。赢了，大家都有肉吃，输了，第一个要找的人，自然也不是你。当然你要是觉得不靠谱，大可以向对方通风报信。这没什么，去试试无妨。也不用搬出所谓的部下来，没意义，你御下的水平要是这么低劣，我也绝不会找到你头上。】
【是、是，是，我明白了。】
【行，你先回去吧。把最后的所有文件重新汇总一遍，我等下在典礼开始前再核对一下，下去吧。】
家恒挥挥手后，便不再理会黄金荣，独自一人走到扶手边，静静等待朝阳的出生。
第三天，今日已是第三天。
也是截止的最后一天。
从第一日的静默等待，到第二日的放手一搏，以及今天的开花结果。
胜败在此一举，但家恒的内心反倒愈发平静。
无论这种平静感是真是假，回头都已不可能。
人永远只能向前。
却别无他法。
风吹起他的发梢，红霞逐渐印染东方天际，小城慵懒地翻了个身。
凝神谛听，远方运河旁的早市正在喧嚣，商贩，农民，晨练的老人们，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那是彼处与此全然不同的生活。
深吸一口气，家恒转身，快步离开了天台。
他再一次迈向了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