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洁白的枪杆滑落,缇艾娜的脸上满是疲惫,金色的瞳孔也慢慢消散,她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我只是轻轻抚摸着面前那本破旧的手抄本。
【呃...】
从缇艾娜胸口的空洞中溢出的光芒不断的治愈着她的伤口,但是那把洁白的圣枪并未消失,这样只是缓解着缇艾娜的痛苦,缇艾娜吃力的站起身子,紧握着贯穿胸口的长枪,手掌上的鲜血在一瞬被蒸发,化作淡红的雾。
她紧咬着牙关将长枪拔了出来,她的血液连同长枪的轨迹在空中划出赤红的弧线,慈爱的圣光治愈着她的伤口,仅仅是在眨眼的一刹那,缇艾娜的伤口便愈合了,只留下破碎的衣服还证明着她受到过致命的攻击。
我缓缓的站起身子,望着身旁围成全的人们,他们仿佛陷入癫狂了一般,朝着那些异邦的骑士发起攻击,原本手无寸铁的人们如同野兽一般将骑士们扑倒,用他们手中的木棍锄头疯狂殴打着他们,然而圣光无差别的治愈让那些骑士生不如死。
【为什么会这样?】
缇艾娜望着自己的双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溢出纯洁的光,而那一丝丝的光芒却让所有人不再惧怕生死,为所欲为着,他们积攒了多少的怨气,仇恨都在这一瞬宣泄。
缇艾娜抬起头张望着,目睹着身旁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而那道光却依旧四散着,以缇艾娜为中心,纯白的光将公国的天空遮拦。
不会有人死去,或许这就是所有圣职者们的理想乡,然而这幅光景却与想象中的千差万别,被圣光所笼罩的人们心中的黑暗仿佛也一同被拉扯而出。
【缇艾娜!】
我呼喊着缇艾娜的名字,而她那无助的双眼似乎并没有看向我,她只是望着自己倾泻着圣光的胸口,用双手堵住自己空洞的胸膛,想要将那带着恶意的圣光强行压回去似得。
【该死.】
我迈开步子,朝着缇艾娜的方向跑去,圣光在抗拒着我,纯白的光芒不断的朝我喷涌,如同一股又一股的热浪,灼烧着我的脸颊,但是并不痛。
我抓住了缇艾娜的手腕,落泪的双眼在那一刻总算是看向了我。
【卢克...先生...】
【没事的...】
就在我打算安慰缇艾娜的一刹那,从她胸膛喷涌的圣光化作了无数的光之剑,刺穿了我的身躯,我甚至连疼痛都还没来得及感受。
【呃..咳啊...】
鲜血如同溪流,从我的伤口中缓缓流出。我被圣光排斥着,在那一刻我明白了,那无差别治愈一切的圣光,在这一刻并没有治愈我的身体,而是化为利剑不断的朝我发起攻击。
缇艾娜的呼喊毫无作用,她保住了我的身体,想用自己的身躯替我挡住那致命的光剑,然而她的身躯根本无法抵挡对她而言温暖的圣光,隔着缇艾娜的身躯,我依旧被光之剑贯穿。
为什么...我却没有死掉?明明已经身负重伤了,明明就连血液也无法流出来了,但是我却异常的清醒,我的大脑还能够思考。
只是..眼前的景色却似乎在慢慢的变换,破败的城镇似乎变成了被绿色覆盖的村庄,那里的气味让人非常怀念,熟悉的鸟鸣,熟悉的泥土气。
‘走马灯...吗?’
这是我大脑得到的答案,但是走马灯会如此的真实吗?地面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的药味...都太过真实了。孩子们嬉戏吵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有过走马灯的经历,那种自己的意识随着画面逐渐被向下拖的感觉,在这一次没有出现。我循着孩子们的吵闹声走去,手拂过长得过了腰的绿萃草,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让我在这一瞬感觉格外的安宁。
【姐姐,等下我啦!让我看一下那个啦!】
【跑的太慢了喔。】
【等等我呀,姐姐。】
远方,银发的少女手中高举着什么奔跑着,身后那淡金发色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追赶着她,不高的山坡上,明媚的阳光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小气鬼。】
年纪稍小的女孩自暴自弃的坐在了山坡上,而她的姐姐也停下了脚步,坐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妹妹的面前。
【这个是...】
【姐姐的宝物哦,从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那里得到的..】
【喔,真好啊,我也想要...】
我不愿意去打搅这时光,只是在远处望着那两个孩子,看着她们打闹欢笑。
【这些都是姐姐画的吗?】
【嗯....】
【好漂亮,就像是真的一样。】
女孩躺在了草地上,双手举着那小小的褐色本子,看着了迷。【要回去了,.... ....】
此时一阵杂音灌入我的脑海,山坡之上,男人背对着阳光,他的影子与阳光在地面上形成了鲜明的黑白分割线,那个男人的影子笼罩了他身后的一切,而他所说的..是女孩的名字吗?为什么我却听不清。
男人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人,空洞的双眼就像是人偶一样。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我在恐惧着什么,汗水不断的滴落着。
【....先生!】
女孩并没有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而是将她的妹妹护在了身后,男人不断的靠近着女孩,朝着她伸出了手,女孩将她的妹妹推下了山坡,而男人的手也被他身后的那个家伙抓住。
刺眼的光...将一切都笼罩了。
【看样子还不够完全呢。】
男人回头看向了他身后的少年,而青年默不作声,抓住男人手腕的力气更大了几分。
光芒之下,只剩下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