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风灌入袖口,我的脑袋撕裂般的疼痛,就仿佛有某些原本属于我却遗失的东西强行塞进了我的脑袋里,那些记忆混乱无序,但却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缇艾娜...”
我的身边是陷入昏迷的缇艾娜,她紧闭着眼眸呼吸平缓,我的双眼似乎能够一瞬间看出她的身体状况,流逝的圣光如同一缕烟从她的身体中外溢着,我试着伸出了手握住了那虚无如云的圣光。
能够抓住,我的手抓住了那一缕缕的圣光,温暖的感觉顺着手心传到了我的全身,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我忍不住的舒了一口气。
改变圣光流逝的方向或许就能够唤醒缇艾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我伸出了食指,用食指缠绕着那溢散的圣光,就像是用木棍挽起棉花糖那般的轻松,慢慢的我的指尖汇聚了一个不算小的圣光光团,我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团圣光按在了缇艾娜的额头上。
“咳咳咳...”
缇艾娜剧烈的咳嗽着,她的身体在吸收圣光的一瞬间开始颤抖,从她体内溢散的圣光经由我手治愈着她疲惫不堪的身躯。
“先生,虽然很不想打断你,但是..现在该离开了。”
少女站在不远处的台阶前,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我一下,她的表情很复杂,手背上的黑十字散发着黑红色的火焰,灼烧着她的肌肤。
圣犬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少女的身边,它俯低着身子,朝着台阶之下发出警告般的低吼。
“你背叛了主人吗?劣等种。”
台阶之下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少年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爬着,他的脖子上挂着银饰十字,琥珀般的眼眸低垂着,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而已。
少女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十字印燃烧的更加凶猛,但她的表情很平静。
“你的主人可不是我的。”
少女摸了摸圣犬的脑袋,圣犬心领神会一般的昂起头发出了嚎叫,身躯也随着嚎叫不断膨胀着,雪白的毛发如同银针般竖起,獠牙如同弯刀般锋利。
“带先生离开这里。”
少女说了这么一句后,圣犬庞大的身躯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片刻我便听到耳边风声呼啸,整个身子被圣犬叼在嘴里,缇艾娜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圣犬的背上。
“薇薇莉..你要做什么...”
我朝着身影逐渐变小的薇薇莉大喊着,而她只是平静的笑着。
“谢谢你,先生,让我看到了很有趣的回忆..那是你和主人的故事吗?很有趣..不像我..全是虚假的..不存在的..回忆。”
薇薇莉的声音随风飘散,顷刻间漆黑的光芒遮蔽了我的双眼,那渐渐登上台阶顶上的少年只是随手一会,如同炼狱之火的漆黑光芒便分割了我与薇薇莉二人之间的世界。
我又一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我不知道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什么人,但我能确定对方一定不是我们这边的。
圣犬不知疲惫的狂奔着,我就任由它摆布着自己的身体,思绪很乱,我之前看到了..大概是自己过去的记忆,但那记忆有多少是真的,我不确定。
“心海止水..天使羽叶..兔足花..混合..温度升高..计量三克..”
我的嘴里念念有词着,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是许多人常挂在嘴边的话语,的确没有所谓的后悔的药剂存在,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让人不会后悔的药剂。
“放我下来..”
我被圣犬叼着奔跑的有些昏头昏脑了,以圣犬全速狂奔的速度,我很难估计出现在自己的方位,但应该把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吧。
圣犬竟然很听话的停住了脚步,轻轻的将我放回了地面。
“..天使羽叶..兔足花..晨曦甘露..还有阿布列粉末..”
我不断重复着配方的细节。
“嗷呜..”
圣犬低着头大张着嘴巴将我所说的那些药材从喉咙里吐了出来,我有些目瞪口呆了,这家伙肚子里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工具..有吗?”
我试着提出更多的要求,圣犬似乎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虽然我也看不出来它的眉头到底在哪里,但是它还是低着脑袋,干呕了半天后从嘴里吐出了我需要的制药工具,甚至很体贴的用它的力量替我点了火焰。
“这是便利..的.家伙呢。”
我抹了抹圣犬的脖子,它很受用的眯了眯眼,很难想象这家伙会突然亲近我,明明之前对我的态度可不算好。
将缇艾娜放到圣犬温暖的身躯上,我开始处理起那些沾满口水的药材,好在圣犬的唾液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消毒剂,让我不需要额外清洗这些无比稀缺的药材。
不会后悔的药剂,听起来有些过分夸张了,但是神圣剂存在着无穷的可能性,神圣剂·阿布列斯之泪,传说能够改变命运,当然只是传说,根据药剂成分能够推断出这个药剂的真正效果。
自我安慰的药剂,能够让人无比的冷静,当然这药剂是无法起到治愈的效果,所谓的冷静甚至能让思绪都变得缓慢,它并不能让人真正的不后悔,只是让后悔的情绪无限期的延后罢了。
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制作药剂时会如此的顺畅,每一个步骤都没有犯错,看着试管中不断沉淀下来的药液,那乳白色的药剂中闪耀着天使羽叶独特的银色光亮。
“带我回去...”
我饮下了还有些温热的药剂,脑袋前所未有的冷静,无论是混乱的记忆还是突如其来的袭击,都不能让我感到慌张,但思维却没有放缓,我的大脑正在超负荷的运转着。
看过的书..脑海里的知识..所有我知道的一切知识都在统合,副作用就是脑袋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那家伙和提米..很像..力量也很强..或许薇薇莉已经死了..但是那漆黑的能量..”
我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着。
“异邦典籍中记载了..类似的反应..而且..我大概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吸着气,不断的思索着,碎片般的记忆不断提示着我。
“带我回去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我便想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那些有着和薇薇安相同发色与瞳色的家伙们,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到了,而我的手上有筹码。
“不用了劳烦您亲自来找了,卢克先生,我已经到了。”
少年的身影不知何时从我的身后响起,他看起来并不是毫发无损,至少黑色外套下的白衬衫上染了不少灰。
“薇薇莉呢?”
“你是说那个背叛主人的劣等种,放心吧..没有断气,只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而已。”
少年踱着步子充满自信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明明比我矮上半个头,但那趾高气昂的姿态却让人感觉她高大了不少。
“其实我挺佩服你们的,对我这样执着。”
我假装不在意的坐在了圣犬的身边,老实说我还是有点被这个少年的气势给吓到了,他的眼眸里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就像是人偶一般。
“对你执着?不不,我们对你没兴趣,你连劣等种都不如。”
我笑了笑,我明白他们对我这样的存在毫不在意,他们感兴趣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样的存在。
“不过我个人对你还是挺好奇的,但是不重要了,现在..我就要将你彻底抹除。”
少年的话语我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了,所以也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我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圣犬的脑袋,它现在不反感我了,而圣光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我,这种种反常的迹象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我倒是觉得我还有一点点的利用价值呢。”
圣光的温暖让我感到无比安心,面前的少年歪着脑袋诧异的看着我,他的袖口露出了一节银晃晃的匕首刀刃,显然他是打算用那个东西切断我的气管,让我喷血喷个十几米。
“其实我还是挺谢谢你们的主人的,没有他..我也不会知道自己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我慢慢竖起一根食指,温暖的圣光不断在我指尖凝聚。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故弄玄虚的提问,少年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步伐却放慢了不少。
“你..能使用圣光?”
少年歪着头,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你猜呢。”
我露出了笑容,毫不避讳对方如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