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是第一个愿意和我主动搭话的人,虽然她只是想从我这拿走一个地瓜,但我还是为这点小事感到开心,我并不是一个被所有人都厌弃的家伙。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似乎有些快了。
天际的光隐没在了地平线下,银色的月牙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暗紫色的天空之上,寒风吹的我瑟瑟发抖,我踏着拖沓的步子回到了无人的家中,关上了那扇不避风的门。
破旧的木门被夜风吹的嘎吱作响,我借着月光摆弄着白天随便采摘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有着一股让我感到安心的味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对我而言这些就是好东西。
头脑在运转,我的思绪不知为何变得无比活跃,心中仿佛有一团雾正在扩散,那雾的中心是什么?我不明白,我也没兴趣去明白。
我将花草用拳头碾碎,枝叶中的汁水带着一丝丝的清香,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大脑便感到无比的清醒。
这样的日子过着还真是够平淡无趣的,但是我并没有想要抱怨什么的,每天挖挖地瓜果腹,闻一闻花草的清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我真的并不是想要抱怨..只是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够一直忍受这样的生活。
我将那些被我碾碎的花草碎末用破布包裹起来,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看着天花板。
“我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生活呢?”
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在这片土地中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繁华的都会不会接受我们这样所谓被污染的人,灰色的灾厄到底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它一定是不详的存在,那只要逃离了它,离它越远我是不是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这样的想法在我脑中不断蔓延,我的思绪一直在吵嚷着让我离开这里,离开这片可悲又可恨的土地。
一夜未眠,我整理着家中破旧的衣服和一些我觉得必须得带上的东西,好在家里很贫苦,收拾了半天也只找出一点点称得上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连装地瓜用的背篓都装不满。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内,我推开了房门,背着我不算重的行囊踏出了家门。
“哟,早上好呀,基..罗萨,嗯,果然你的名字好难念呢。”
少女坐在了我家的篱笆上对我露出了笑容,我愣了愣,有些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孩子一大早就跑到我家门前是为了什么?
“是要出门嘛?嗯..我觉得今天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哦。”
女孩自顾自的说着,两条腿悬在半空踢来踢去,她难道不会觉得篱笆很硌屁股吗?
“不出门的话,就会饿死,像你们这样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家伙肯定不会懂吧,不过一大早上就来观赏我们这些可怜人的苦难生活,你还真是很闲呢。”
女孩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让我感到太多的惊喜或者是开心,昨天的那份悸动大概只是太久没人和我搭话的缘故才产生的吧,仔细想想这女孩穿着干净,头发精心打理过,完全不像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苦难人。
“我是认真的,不要出门,否则你会死。”
女孩表情严肃的跳下了篱笆,只是在她落地的瞬间,她的身体僵住了。
“呃,腿有些麻,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我无视了这个让我琢磨不透的女孩,推开篱笆的门踏了出去。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回过头带有挑衅的对女孩笑了笑,女孩揉着膝盖同样对我报以微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无所谓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来说说看,你的母亲在几天前死在了家里,死因是侵蚀,她的器官全部被灰所侵蚀腐烂,所以她很痛苦,躺在床上,挣扎了一小会,便失去了意识,三分钟后大脑彻底死亡。”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着像是自己看到了一样的话。
“随你怎么说了,你是不是很闲?跑过来消遣我。”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试试。”
“试试什么?”
女孩听到我的疑问笑了笑。
“试试我能不能阻止自己看到的事情发生。”
“无聊。”
这孩子大概是活的太悠闲了,所以才会有这样无聊的妄想症,什么阻止自己看到的事情,看到了不就已经发生了吗?
“你要离开这里,背着你的背篓逃离这里,但很不幸,你在穿过那片树林之后遇上了狂教徒,但很幸运的是你逃掉了,代价是你吸入了大量的‘灰’,在这之外的世界并没有比这里好多少,甚至更加糟糕。”
“你会和你母亲一样,死于侵蚀,只不过你会更加的痛苦,甚至连张让你躺下的床都没有。”
“我很能理解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很多妄想,但是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的话..”
“那棵树马上就要倒下来了。”
女孩打断了我的话,指着不远处森林边缘的一颗老树,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棵树应声倒下了。
“你家的右床脚下藏着一只还在挣扎的老鼠,估计等你看到的时候,它的右腿还会抽动三次。”
我不信邪的跑回到了自己家中,俯下身子看向了床脚,一直满身染灰的老鼠右腿抽搐了三下,便死去了。
“...你会死。”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似乎并不意外的我话语。
“和你一样的可怜人吧,反正也没人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你是我从出生到现在交流时间最长的存在了。”
女孩若无其事的坐在了我的椅子上。
“昨天的地瓜很好吃。然后你想问,为什么我会找上你,对吧,不要想太多哟,我可不是对你有意思什么的哦。”
“你的话挺多的。”
我已经数不清这孩子对我露出过多少次笑容了,不过看她的样子的确很开心就是了。
“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变..我这双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女孩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眸闪动着,她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一定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吧。
“不过我成功了,你活下来了,我所看到的那些悲惨画面被我改变了。”
女孩似乎很满足,但我只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我还没办法一瞬间理解这些突然发生的种种。
“作为伙伴,我能在你家借住吗?毕竟我呀,现在属于无家可归的状态呢。”
“...绕了半天,你是为了这个吗?一个女孩子突然要求住在陌生人家里?你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
“嗯..我可不是突然要求的哦,我观察了很久,你是特别的,对我而言..你是最特别的存在,你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你能够改变我所看到的这个世界。”
“...不管饭。”
“诶..我可以做家务,还会料理哦,这样是不是可以换几餐饭..”
“只有地瓜。”
“没关系,我最拿手的料理就是地瓜料理啦!”
女孩开心的晃着脚丫,我不知不觉就被她的节奏带偏了,或许我的确是希望能有个人陪我一起生活吧,所以我内心里并不反感女孩的种种要求。
“你叫什么名字?”
“维露尔·V·薇薇安,能够看透世界本质的可爱神秘少女哦。”
她的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那份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