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室里,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
他戴上耳机,居!然!听!得!懂!
这是加密过的……就算是……怎么可能会听懂,但……
“我是莱比锡为旗舰的测绘舰队,遭到舰炮袭击,已被敌人包围。”
舰炮?!
“敌方有两艘战列舰,数艘巡洋舰以及驱逐舰,已开始还击,请求增援。位置:港口南偏西五度八十海里处,请求增援。”
“所有驻港部队,除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Z16至Z20,全部出动,方向港口南偏西五度八十海里处,立即出击。”
“敌方没有航母,战列舰应该是英王乔治五世和威尔士亲王,请速来增援,我方处于极大劣势。”
俾斯麦的锅炉才刚刚热起来,就已……
“Ich habe nichterwartet, so schnell mit Ihnen zu kämpfen, Commander Dunnier.(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您并肩作战了,邓尼尔司令。)”
“Ich fühle mich sehrgeehrt.(我感到十分荣幸。)”
“Ich bin derjenige,der sich geehrt fühlt.(荣幸的应该是我才对。)”
应该是来不及了……八十海里全舰队至少要快三个小时才能赶到、
他感到与邓尼尔一样大败的危机感,以及耻辱。
(前方硬核)
莱比锡的三门三联150mm轻巡主装与两艘战列舰各两门四联一门两联共二十根炮管381mm战列炮对垒,是人事?
海面上冰凉,那天忽然起风了,浪很大,小船在巨浪中横纵摇十分明显,即使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火控,瞄准射击也是一件难事。
被敌人喻为小水管的炮们在觉悟停歇地装填瞄准发射,集火在最近的重巡伦敦上,然而确连重创都是件麻烦事。
齐射,再齐射,炮焰着凉了漆黑无星的暗幕。
即便不能命中,即便难以击穿……
威尔士亲王的一枚炮弹呼啸而来,命中了莱比锡一门舰艏主炮,炮室当即爆炸,多么凄美的一团火焰。
“我舰身遭重创,所幸未中水下弹,锅炉犹在。”
在失去了大多数还击的能力时,尚且还能动的驱逐舰引擎过载加足马力,冲入敌队形,对两艘战列舰近身投下鱼雷,随即——
“Schießen Sie weiterund schlagen Sie den Prinzen von Wales.(保持射击,撞向威尔士亲王。)”
近距离的炮火毫无保留地在他们身上肆虐,呼啸着飞来,从头上掠过,或是扎入水下,或是命中船只。
甲板起火,雷达损坏,主炮损毁,主装甲带千疮百孔,水线下开始漏水。
莱比锡劈开怒涛撞向威尔士亲王时,一枚鱼雷正中这巨舰隔舱壁,船体炸开了不小的洞,漏水,侧斜,航速降低。
那是莱比锡最后的音符。
巨大的,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扭曲和折断的声音。
莱比锡做到了像定远撞吉野,萤火虫撞希佩尔那样,他们没有成功,但这一次,他成功了。
驱逐舰战力全无,渐渐下沉;莱比锡在撞击前最后一刻,船上的机枪仍在开火。
两艘船紧紧地卡在了一起,从空中看,是个完美的垂直。
威尔士亲王急速进水,船体甚至有些弯折,弹药库中数百吨高爆药包在来得及注水前就已殉爆,但是下沉得在他们看来太慢了,太慢了!
敌人在逼近,想要俘虏他们。
俾斯麦的电报室里,收到的最后一封电文,是明码,这样说:
“第十一节。” (注:德国一战后公海舰队被迫押送至英国斯卡帕湾,并被其命令“永远不能再升起德国国旗”,后罗特伊少将发出
第十一节 命令,随即公海舰队全体升起德国国旗,打开通水阀毅然自沉)(额外注:德语中,第十一节有开瓶畅饮的含义)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却感觉不到痛。
“Was haben siegesagt, mein Commander?(他们说什么,我的司令?)”
“Elfte Quartal.(第十一节。)”
林德曼怔在原地,眼神里可看出在回想着伤痛而遥远的往事,再看向舷窗外,两人竟是无话,一时间只有劈浪声在作响。
莱比锡拖着威尔士亲王下沉,Z1的两枚鱼雷重创了伦敦,谢菲尔德已被击沉喂了鲨鱼。
我方,全部沉没,皆是自沉。
还有二十五海里,雷达上的光点越来越近,但是很散乱,没有章法。两方的兵力现在基本持平了。
如果早点来的话……一切都会不同……
而如今,我们来给你报血仇了。